“这果然是阿元的居室!令狐曦说的故事果然是真的!阿元真的是我娘!因为这个玩偶……跟我爹长的一模一样!”唐心举着玩偶,望着床上的白骨,眼泪唰唰地滚了下来。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字!”夏无念掀起了墙上挂的一幅画,画的背后,果然写了几行小字。
萧廷玉念了出来:“泓治十二年秋,泛游苏杭,偶遇西楼。相谈甚欢,视为知己。黄妃塔下,私订终身。避世三年,心儿两岁。产后积病,回谷疗养。五年之后,再度出谷,路遇令狐,身负重伤。善心救治,却遭反伤。被掳地牢,不见天日。问苍天,出牢有望乎?”落款是:芳菲谷仲元雪,正德二年春。
唐心听着听着,再也控制不住,伏在白骨上嚎啕大哭起来。
夏无念过去劝解唐心,哪知刚说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就已被唐心的悲伤感染,想到自己刚刚去世的父母,也不由得悲从中来,一时泪雨纷飞。
李飞阳与萧廷玉面面相觑,心里均是难过不已。
“让她们哭一会儿吧,发泄一下也好。”
二人走出屋子,望着幽暗的通道,心里不免迷茫。
“你说,我们还能走出这里吗?”李飞阳问萧廷玉。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还活着,就一定有希望!”萧廷玉坚定地说。
“想不到唐心的娘,居然是‘武林四雪’之一的仲元雪,是诸葛前辈的师妹、十七的师叔。”李飞阳感慨。
“兜兜转转,原来我们几人的上一辈,羁绊是如此的深!”萧廷玉叹息。
“假如我们有幸从这里逃出去,你还要去找朱宸濠吗?”
萧廷玉犹豫了一下:“父亲的仇,总是要报的……《云巅秘武》从我手中遗失,不夺回来,总是一块心病。”
“如果只是为了父亲的仇和《云巅秘武》的话,你就不要再去找朱宸濠了。报仇的事交给我,《云巅秘武》我手里有抄写本,咱们可以一起练功。”
萧廷玉嘴角微微一动:“你是害怕我被朱宸濠同化吗?还是怕他也给我下“忠心蛊”?”
“都不是,是因为我怕死!”李飞阳嘴边浮起一丝微笑。
萧廷玉疑惑地望着他:“你?怕死?”
“要是只有秦峰一个对手,我想我勉强可以应付!但要是再加上你,我觉得我一定会被你们俩虐死!”
对于李飞阳的解释,萧廷玉心领神会。
“老李实在太了解我了!子弑父本是大逆不道,我面对朱宸濠,也的确很难下手。他怕我去了黑龙谷之后,也会像秦峰一样被朱宸濠控制,从而身不由己,为虎作伥。所以他才会把报仇之事大包大揽,不让我左右为难。他明明自己承担了责任,却并不居功,反而说自己怕死。有这样的好兄弟,夫复何求?”
想到这里,他伸出了一只手:“好兄弟!”
李飞阳也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萧廷玉的手:“我们兄弟俩,以后要重建凤凰山庄,让凤凰山庄再次成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萧廷玉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李飞阳睁大了眼睛:“老萧,你越来越像父亲了!”
二人相视一笑,目光中却有泪光闪过。
萧寒天,那个了不起的男人,终究是从这个世间消失了!没有他的江湖,像黑夜降临时的天空,黯淡无光。
红刺见夏无念和唐心相拥痛哭,心里也感到一阵悲戚。
想到自己孤苦伶仃,从不知亲人是谁,虽然寂寞无依,但相比唐心和夏无念,倒也少了许多麻烦。
对于父母亲情,从来就不曾拥有过,自然也就不会有失去的伤感。
她没有去打扰两位伤心的姑娘,也没有去参与李飞阳和萧廷玉男人之间的谈话,而是一个人在屋里转来转去,仔细搜寻可疑之处,盼着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梳妆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溜胭脂水粉、簪环镯珮等一整套的女子用品,虽落满了灰尘,却依然看得出是上等的好货色。
靠窗子的琴台上,摆着一张七弦琴,琴弦、琴柱、琴面上也都落满了灰。
靠着墙的书柜里,摆放着《黄帝内经》、《伤寒论》、《神农本草经》等许多本先辈医书。
“看这满屋子的摆设,唐心的娘应该也是一位才貌俱佳的女子。令狐曦能把这间屋子布置成这样,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想讨佳人欢心。可惜他恩将仇报、豺狼成性,唐心的娘自然不能屈服于他!”
红刺打开书柜,见里面放着一幅卷轴,便好奇打开来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个绿衣女子和一个西域装束的男子,背景是湖光潋滟、小桥亭阁,远处还有一座高高的宝塔。
绿衣女子长得与唐心有几分相像,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看起来明艳端丽,但眉宇之间却少了唐心那股英气,多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那西域男子身材高大,五官英挺,浓眉大眼,略有胡髭,看起来英武非凡。
画上也题着一首诗:钱塘湖畔长桥东,孤山横穿黄妃影。唐门西楼何所梦?仲秋元雪在心中。落款是:唐寅作于泓治十二年秋。
红刺连忙叫唐心:“唐心,你快来看!”
唐心止住哭泣,走过来端详那副画,细看之下,眼泪再次淌了出来。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我爹,这个女子,一定就是我娘了!”
李飞阳和萧廷玉听到动静,也围过来观看。李飞阳望着画中的男女,赞叹道:“唐心,你父母可真是一对神仙人物!”
萧廷玉叹息道:“可惜情深缘浅,在一起的时间仅短短三年。也难怪心心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
唐心凝噎着说:“我从记事起,就一直呆在伽蓝门。我爹偶尔去看我,我总是问他‘我娘呢?她怎么不来看我?’我爹说‘你母亲身体有恙,回中原治病了。爹过段时间就去把她找回来!’我就一直盼着我爹去中原。盼呀、盼呀!八岁的那年,我爹终于去中原了!我本以为他一定会把我娘带回来。哪知他却一去不回……”
唐心语气哀伤,众人听得心内凄凉,只觉得唐西楼和仲元雪这对苦命鸳鸯,居然都死在令狐曦手里,真是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