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轩做完茶已回到他的位置,放下茶盏:“陈家的纨绔子弟隔一段时间不出来闹一回,就不舒服,今儿竟然闹到永泰茶楼,真是稀奇。”
曹班接着说:“也是,他可是勾栏瓦肆,赌场妓馆的常客,没想到今儿竟然有雅兴来茶楼。”
苗知瑜十分不屑:“哼!这等纨绔子弟,就应该被官府抓起来在狱中关些时日,也就老实了。”
千里寻很是不解:“你们说的纨绔子弟到底是谁?”
四人惊讶地瞧着朱淑真。
千里寻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出卖了自己,朱淑真定然认识这位纨绔子弟。
东方尘泽问:“幽栖居士不是认得他吗?”
千里寻努力掩饰:“这个世道,纨绔子弟太多,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位?”刚说完,又意识到这话只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已。
苦荞见情势不对,赶紧替小姐解释:“三位公子,苗姑娘,你们也看到我家小姐额头上有伤,因为这伤,有些人和事她记不得,还请见谅。”
四位又露出惊讶的表情。
东方尘泽帮大家询问:“幽栖居士可还记得我们?”
千里寻回道:“记得一些,记得一些,要不怎么跑来参加诗会?”
东方尘泽继续说:“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幽栖居士记不得陈家公子,我给幽栖居士说说。陈家是临安首富,陈公子名叫陈浩宇,不学无术,整日不是流连青楼就是赌坊,仗着家里有钱,还经常带着一群小弟到处欺负人,今儿又欺负到茶楼里来……”
千里寻平日最讨厌这种人:“待我去教训教训他!”
东方尘泽阻止道:“陈家与朱家联姻,陈浩宇的姐姐正是幽栖居士的嫂嫂,你去教训他,小心他在你哥嫂面前告状,再说陈浩宇有些拳脚功夫,带的那帮人也是,你是弱女子,去了只有吃亏的份儿。”
说话间,茶楼的伙计进来,满面愁容,求道:“东方公子,曹公子,安公子,你们都是临安城有名的公子,麻烦你们帮帮茶楼,陈公子见女茶师长得美貌,非要调 戏,调 戏不成,在楼下大闹起来。”
没等三位公子说话,千里寻站起来:“我去!”
三位公子与苗知瑜只能跟着出了包间,他们从二楼向下瞧去。只见楼下的茶客已不见踪影,到处一片狼藉。桌上的插花被扔在地上;墙上的字画有些被撕烂,有些扔在地上,被陈家公子带的人踩在脚下;做茶的桌子被掀翻,茶粉和茶具也都撒落一地。
陈浩宇坐在一个椅子上,将一位女茶师搂坐在腿上,紧紧箍住。
千里寻仔细瞧陈浩宇,长得倒人模狗样,做下的事与那长相实在不匹配。
只听陈浩宇调戏道:“因为你,整个茶楼都遭殃,你就从了我,只要陪我一晚上,本公子不会亏待你。”
女茶师说:“你休想!谁不知道被你玩弄,只有被卖到青楼的下场。”
陈浩宇大声命令道:“继续给我砸!”话音刚落,只见他带的七八个小弟又在茶楼内破坏起来。
千里寻实在看不下去,大喊道:“放开她!”
所有人向楼上瞧去。
陈浩宇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亲家姑娘,叫什么来着,对朱……朱淑真,快回去,好好做你的诗,别瞎胡闹,看在朱陈两家是亲家,我不跟你计较。”
千里寻说:“可我想跟你计较!”
陈浩宇冷笑道:“你用什么和我计较?难道想和本公子比做诗?只可惜本公子最瞧不上那玩意儿,也只有你身边那三位公子把诗词当个宝,他们呀,没别的本事,不得已才附庸风雅,吟诗作词,实在不像男人!”
曹班被气到,不由骂道:“陈浩宇!你整日欺负良家妇女,连猪狗都不如!”
陈浩宇笑道:“还号称临安有名的公子,张口就说猪狗,实在不文雅,有损你的美名。”
安明轩说:“陈浩宇,这是茶楼,不是你常去的烟花柳巷之地,女茶师身怀茶艺绝技,不是青楼女子,你还是放了她,否则我告到官府,有你好果子吃。”
陈浩宇冷笑道:“哼!你爹不过是个提举,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大呼小喝,有本事你去告,本公子根本不怕!”
东方尘泽问:“你不怕官府,可怕官家?”
“官家远在汴梁,哪有时间管我喜欢个把女人?东方公子的问题实在可笑。”陈浩宇将嘴巴靠近女茶师。
女茶师厌恶地躲闪到一边。
东方尘泽继续说:“你刚说我们吟诗作词不像男人,此话已得罪官家,当今的官家不仅字写得好,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如若我给汴梁的朋友写封信,让他送到仪王手中,再由仪王呈给官家,到时你们陈家会因你口出狂言而遭殃。”
“东方尘泽,你说的朋友该不会是乔文仙吧?他那外甥仪王是个病秧子,在官家面前根本说不上话,你以为我不知?少在这里吓唬我。”陈浩宇的样子十分嚣张。
千里寻已看不下去:“陈浩宇!有本事吃老娘一拳!”她用轻功从二楼跳到一楼,一拳打在陈浩宇的脸上。
陈浩宇被打疼,手一松,女茶师迅速逃离。陈浩宇用手捂着半边脸:“吆喝!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
楼上认识朱淑真的人也都张大嘴巴,怎么都无法相信眼前的人是幽栖居士。
陈浩宇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弟:“给我上!立刻把她给我打趴下!”
七八个小弟上来,围成一圈。千里寻站在中间,警惕地看着他们。当他们伸出拳头一起打过来时,千里寻身手敏捷,巧妙躲开,来到圈外,将一人打倒在地,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迅速用连环拳和脚上功夫,将那些小弟全部打倒在地。他们一个个倒在地上直喊:“疼死我了!”
陈浩宇见状,亲自上阵,没打两下,被千里寻扭转臂膀:“以后老娘再见你欺负人,见一次打一次。”
陈浩宇嘴硬道:“你欺负我,小心我告诉朱景元和我姐,让他们替我收拾你。”
“哼!我哥哥和嫂嫂最通情达理,只怕他们知道后会帮我收拾你!”千里寻又将陈浩宇的手臂拧紧。
陈浩宇疼得不行,直喊:“哎吆!姑奶奶饶命!”
千里寻说:“想让我饶命容易,第一,给女茶师道歉,第二,给茶楼赔钱,第三,以后不准来永泰茶楼!”
陈浩宇没想到朱淑真的力气如此之大,他难以反抗,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答应:“好,我答应你。”
千里寻松开手,一把将陈浩宇推到女茶师面前:“赶紧道歉!否则老娘的拳头打得就是你!”
陈浩宇害怕,只能对女茶师说:“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调戏你。”
女茶师根本不想理会陈浩宇,厌恶地扭过头。
陈浩宇从身上掏出一袋银子放在一旁没有被踢翻的茶桌上:“朱淑真,你看清楚,本公子把赔茶楼的银子放在这里了。”说完就要走。
“慢着!”千里寻阻止道,“银子够不够我还不知道,等验完再走。”
茶楼的伙计过去把钱袋打开,大概数数,说道:“够,还多了。”
陈浩宇笑道:“陈家是临安首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你如此不信任我,就是对我最大的不敬。看在你功夫了得,本公子不跟你计较。”
然后对所有小弟说:“还愣着干什么!走!这破地方以后本公子不会再来!”
刚走到门口,陈浩宇又回过头:“朱淑真,以后可别栽到我手里。”说完扬长而去。
女茶师、茶楼的掌柜、伙计纷纷前来感谢。
楼上的公子和苗知瑜也都从楼梯走下来,用陌生的目光盯着朱淑真。
苗知瑜先问:“幽栖居士什么时候悄悄学了功夫?以前从未见过你这样。你既如此厉害,为何多次带伤而来,难道练兵官比你还厉害?”
千里寻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尴尬地笑着。
东方尘泽说:“幽栖居士深藏不露,不仅诗词写得好,功夫也了得,令我等男儿刮目相看,难怪乔兄他……”
东方尘泽话中有话,千里寻无法猜出,倒是苗知瑜关心不已:“乔公子怎么了?”
东方尘泽不便明说:“没什么,今日诗会也算尽兴,茶楼遭此一劫也需修整,我们还是走吧”
大家带着丫鬟和小厮离开茶楼,沿途又欣赏一会儿西湖美景,在西湖外道别后各自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