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早年遇到一个好师傅,刀剑上的功夫不弱,自是没将这些乡霸村匪之流放在眼里,只是想着少年居家在此,自己若下了狠手只怕日后少年一家难免灾祸。于是百里教训一顿后便赶走了大户少爷,更是在少年家里多待了数日,眼见大户家中恶奴再未露头方才离去。
“百里是个谨慎的性子,他走了小半日,心中终是觉得不妥当,便又折回了村子。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父亲已经遭了毒手,身上挨了十多刀眨眼间就要断气,少年被几条恶犬围在土墙院子里,身上衣衫稀烂又有了不少伤口,不过和上次一样,大户少爷仍旧在戏耍他,指挥着狗群没朝着要害下手。
“这次百里没留手,直接废了几个大户家奴,将大户少爷丢在少年面前,让他选择怎么处理这大户少爷。而那少年想都不想,就让百里放走了大户少爷。”
听到这里克雷利斯姆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小屁孩子是脑子有问题,自己的父亲都死了!杀个人都不敢,这也太没用了吧!”一旁的托尔克嗤笑道。
“那你可太小看他了,他并不是不敢杀了那大户少爷,而是不愿意借了别人的手。其实这事五年后便了结了,少年回到家乡,自己亲手报了仇,将大户一家一个不留杀了个干净,连大户少爷才出生的小儿子都没放过。那个时候,他还不到十五岁。”
这次克雷利斯姆点了点头,道:“仇怨两清,蛮不错的小家伙,不过,您给我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
巴瑞斯道:“人老了,说话难免啰嗦,讲故事也讲得不好,阁下不要见怪。这故事还没讲完呢,还请您在耐心听一下,听完了在帮老头子拿个主意。”
丹德尼恩听到那少年不愿借别人的手报仇,心里颇为赞许,可听到他竟将才出生的婴儿也杀掉了,又觉得这少年未免也太心狠了,不过毕竟只是一个故事,听听也就罢了。倒是巴瑞斯偏偏这个时候说什么故事,也不知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这边巴瑞斯也不耽搁,继续讲道:“原来百里知道了少年想要自己报仇的心思,又同情他的遭遇,再加上一直认为少年父亲的死自己有责任,便带了那少年一起去寻自己的同伴。虽说一直是混在正规编制部队里的半雇兵,但大家一向过得朝不保夕,初到瓦埃达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百里也没让少年拜师,便将一身本领教给了那孩子,而且教得特别用心,其他人也因为百里的缘故很关照那少年,多多少少将自己的拿手本领教了一些给少年,而那少年挺聪明,又能吃苦,所以小小年纪也算有了一些实实在在的本领。
“几年之后这六人在瓦埃达已经混得了一点名声,便自己组建了一个小小的佣兵团,招兵买马。瓦埃达是个靠拳头说话的地儿,机遇颇多,佣兵团虽小却也能接到活儿,日子变得好了起来,自然便有了女眷有了辎勤队,百里将妻儿也接了过来。日子过好了,那少年也变了个样,不再是以前瘦瘦小小的样子,之后便发生了他一个人回家复仇的事。
“百里知道这事之后,第一次狠狠责打了他,倒不是因为少年私下一人回去复仇,而是觉得他手段过辣,做出灭门之事,残杀无辜婴儿,但这事毕竟少年一家受害在前,百里也没有过分深究。
“又过了几年,佣兵团已经发展到了千余人,在瓦埃达已经是叫得上号的队伍了,却在这个时候遭遇了一场惨败。当时佣兵团受雇于奥斯吉坦和瓦埃达联军,为着报复帝国军之前在边境的劫掠行动打算突袭帝国 军一个边境据点,可行动情报被走漏了,正面突击的联军中了埋伏不得不溃退,但联军战败后撤却没有通知佣兵团,导致佣兵团孤军在侧翼死战而遭受重创。更惨的是后方的辎勤队驻地也被暴露遭遇了帝国 军的突袭,三百余人的亲眷妇孺被屠戮殆尽。
“当战败的佣兵团返回驻地时,看到的只有尸枕满地的凄惨景象,整个驻地几无活口,百里的妻子也在其中。这一战时少年没满十八岁,依着团里的规矩他没有去正面战场和帝国军作战,而是留在驻地担任辎勤队的护卫,还是护卫队的副队长。
“当我们在离驻地十余里的山坡下找到少年的时候,他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身边躺着十多名战死的护卫队员,其中还有百里的儿子毅,他也是护卫队的成员。
“少年被救了回来,据他说他是打算带着一些护卫队引走帝国 军,好让辎勤队有机会摆脱追击。看到少年无事,百里悲痛之余心下也是慰籍,之后更是收了少年做义子,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或许,这也是他抵御丧子之痛的方法吧。说起来,做佣兵这一行,有这样的结局也算意料之中,亲眷什么的或许只是拖累罢了。
“之后佣兵团曾找到奥斯吉坦军方讨要说法,但军方当时的指挥官已经因作战失败被遣回蓝湾城接受审判,据说后来被流放荒疆了,这笔帐也只能不了了之。
“再后来,佣兵团恢复了往常的日子,该干什么干什么,百里倒也没有太消沉。只是佣兵团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团规不反对成员有相好,却没有人再提组什么亲眷辎勤队,成员们多数都去城镇里解决问题,若是有了真心的爱人也只能留居城镇,而能留在团里的女眷都得像战士一样参加战斗,这样团里的女子自然是凤毛麟角了。
“又过了两年,百里在一次外出办事的时候带回了一名十多岁的女孩,她是一名东古女子,名叫玲珑。玲珑原本是一户商家的女儿,随家人出行时遭了匪患,一家人和护卫一同都遭了难,百里恰撞上那伙企图凌辱玲珑的匪帮,便将她从匪徒手里救了下来,看她一个孤身女子再无至亲,便将其带回了佣兵团,原是打算让她跟着一些个女眷暂居,不曾想那玲珑看上去是楚楚可怜的小家碧玉样子,性子却很是执拗,一定就要呆在佣兵团里学些行军打仗的本领,做一名女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