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经过上两次的失败,叶追晴决定先歇几天,散散身上的坏运气。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街道清扫得很干净,两边的店铺生意兴隆,人们怀着不同的目的来来往往。
叶追晴走着走着,路过一家卖各种点心的店铺。她上前,打算买一点带回家去,还可以带去给月牙。
“来,姑娘请拿好,慢走!”
“哎,谢谢老板!”
叶追晴心满意足地提着点心继续闲逛起来。走过一段较僻静的路时,叶追晴听见在路边的草丛中有低低的呜咽声。她慢慢靠近,还发现声音传出的草丛附近,有一些不太清晰的血迹。叶追晴轻轻拨开草丛——猫!看样子应该是一只成年猫和三只小猫。不知之前经历了些什么,它们都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较大的猫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身上多处的毛已经没有了,皮肤溃烂渗出血水和脓液,嘴角也有血液流出,气息很微弱,明显已经撑不住了。三只小猫在它周围,不时地去轻轻触碰着它,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不知是怎么,大猫竟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追晴,先是十分警惕,后来又慢慢变成了乞求般的眼神。
“你放心,我会帮助你,带它们去更安全的地方照顾。”叶追晴蹲下来,轻轻对着大猫说。
也许是从叶追晴的眼神中明白了她的意思,大猫又缓缓地闭上了眼。这次,它是再睁不开了。
叶追晴的心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四处找来一个大纸箱,将大猫和三只小猫一起放了进去。
她来到自己一年前发现的枫林,将大猫埋葬了,又把小猫们从纸箱里抱了出来。它们看到眼前陌生的场景,该是有些害怕又不知所措,慌乱地跑开。叶追晴拿出自己刚买的点心,挑了点比较适合猫吃的种类放在地上,慢慢退后,与它们再拉开一段距离。小猫们似是还在悲伤和恐惧当中,并没有动作。叶追晴又继续退得更远,然后跳到一棵树上躲起来观察。
过了许久,小猫们才慢慢靠近食物,吃了起来。叶追晴很开心。这片枫林很隐蔽,半年前她从武场回家的时候想着四处转转,结果误打误撞发现了这里。除了有大片的枫树以外,在外围还有小溪和一些花草,小动物挺丰富的,小猫们在这里应该会健康长大。叶追晴放心地离开了。
2
“月牙月牙,我来找你玩儿啦!”叶追晴风风火火地进了萧府,往萧逢月住处疾步走去。
萧逢月关上柜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小晴终于想起我了?没你来找我玩,还真有点落寞呢。”萧逢月温柔地笑着,习惯性地揉揉叶追晴的脑袋。
“嘿嘿,这些天有点事耽搁了。”叶追晴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萧逢月往亭子里走去,“你还说呢月牙,你就多出去走走不好吗,平时不是呆在家里就是去学堂,多无趣啊。”
他们在亭子里坐下,萧逢月摆弄起桌上的茶具,为二人沏了壶茶。他拾起一个杯子,将茶倒进去轻放在叶追晴面前。
叶追晴拿起一口喝下,擦了擦嘴,提起点心晃了晃说:
“看!月牙,我带了你爱吃的酸枣糕来。“
说着,叶追晴打开纸包,将澄黄透明的点心推向对面之人。
萧逢月眯起眼露出让人沉醉的笑容,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嗯,很好吃。小晴也尝尝。“
叶追晴想起自己第一次吃酸枣糕。那时候她来萧府玩,见萧逢月面前有一碟黄黑色点心。她忍不住好奇尝了一口,结果那味道又酸又涩,可萧逢月却吃得美味。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萧伯父自己做的。
“哇,真的很好吃!酸酸甜甜的,口感也很好!“
“嗯,”叶追晴边嚼着糕点,“月牙我跟你说啊……”她说着自己见到的有趣或不开心的事,他静静的听,偶尔会回应几句,或是笑笑。很快酸枣糕被吃得精光。当然,叶追晴是主力……
时间过得很快。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出现美丽的云霞。
“月牙你看,好美!” 他们走到亭子外,抬头看向天空。每当夕阳西下,天空中泛起的霞光总让人感受到美好与宁静,内心所有的痛苦或迷茫,似乎都能在这一刻得到安抚,找到答案。
他们一起静静地看着落日隐去最后一丝痕迹。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叶追晴起身,“月牙,我得走咯?下次我要多买些,再来找你!”
女子的身影很快同阳光一起消失在眼前。这么多年,她一直没变,同小太阳一般源源不断地散发光芒。和她呆在一起时,让萧逢月也能短暂地感到明亮许多。
他回到自己的屋内,打开柜子。里面放着一把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古琴,但被保管得完好无损,足见主人对其的爱惜。萧逢月静静地注视了好一会儿,然后将它取出来放在桌上,轻柔地弹奏起来。琴声如流水般缓缓倾泻,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怅惘在空中扩散开来。
另一屋中,刚回府不久的萧丞相收回停留在手上那半块剔透白玉的目光,起身前去萧逢月住处。
“逢月。”
“父亲。”
两人都无语,只有悦耳却略显悲凄的琴音在他们之间飘荡。
一曲毕,萧丞相向窗外那轮高悬的明月望去,眼光微动,却又很快黯淡。萧逢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父亲,今晚月色很美。”
“是啊……很美……”
冷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
3
一个下人颤颤巍巍地跪在顾迎时面前。
“告诉我,你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
待下人被带走,顾迎时走出亭子,感受着秋冬交接时的温度。叶追晴,这次定要打消你的念头。
4
这天,叶追晴又准备“出击顾府”了。她兴致勃勃地买了油酥果子前去找顾迎时。
早上,二人碰面,小翠告诉叶追晴按照计划,安阳王明天就要回府,而顾迎时似乎身体不适在屋中休息,今天确保会在府上一整天。叶追晴必须抓住这最后一天,如果安阳王回来了,想再见顾迎时无疑会难上加难。
她依然选择了侍卫交接的时间,并再次顺利进了府中。叶追晴看了看手中的纸包,开心地笑了笑。这次,总算能再见到你了吗,顾迎时。她灵巧地进了别院,还是和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其他人。
这个世子,身体不舒服也还是自己一个人吗。叶追晴不知怎的有些为他担心。叶追晴决定到屋外向他说明自己来的目的,然后再亲手将油酥果子交给他,或者就放在屋外也行……叶追晴慢慢向那屋子靠近,想到很快能见到顾迎时,她竟愈发紧张起来。呼——,她深吸了一口气。
“砰!”门竟然被推开了!叶追晴眼前出现了一张脸——安阳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刀已经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一个身手敏捷的男子强迫她跪了下去,手中的纸包被直接夺过丢在一旁。
“说!谁!”那男子力气很大且武功很高,叶追晴一点都动弹不得。怎么回事,为什么是安阳王?
“拜见王爷,小女乃叶将军之女叶追晴。”
“哦?叶倾的女儿?”
“是。”
叶追晴脖上的刀被收回,但身上的压迫却并无丝毫减轻。她看向屋内,没有顾迎时。
“怎么,叶家女儿来本王之子的住处,有何贵干?”叶追晴感受到站在自己面前之人散发出强大可怕的气场,让人十分压抑。她有些胆怯,但依然保持着镇定。
“回王爷,小女养的鸟儿飞进了这里,小女一时心急,便闯了进来。是小女太过冒昧,还请王爷恕罪。”
“呵,时儿的住处原来如此受这些动物的喜爱?竟还能吸引来鸟儿了?真不愧为本王之子。”安阳王回到屋内坐下,轻抿一口茶,“既然鸟儿飞了,如今又不见踪迹,本王想叶姑娘当没有任何再呆着的必要了吧。无昔,送客。”
“是!”
叶追晴被直接丢出了顾府,已经脏了的纸包也一起被扔出,油酥果子掉落在地上。她的脑袋懵懵的。这一切发生太过突然,她缓了一缓,才开始思考起来。小翠竟然骗我?叶追晴觉得难以置信。从这两星期的相处来看,小翠绝不会故意告诉自己假消息。她决定明天碰面时好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叶追晴更没想到,那天之后,小翠再也没出现过。
“父王,儿臣来晚了。”一切都在顾迎时的预料当中。这次,她定会死心了。
“啪!”清脆的一声,顾迎时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但他,早就习惯了。
“为什么叶家的女儿会出现在这里!”
顾迎时跪下,对安阳王说:“儿臣不知。”
“最好如此。”
一巴掌,换来叶追晴不再纠缠,值了。顾迎时这样想到。
5
叶追晴从顾府中被丢了出来这事很快便传进了叶将军耳中。叶追晴知道,这次爹是真的生气了。
“好啊你!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了,竟做出这等事!”
“你们谁也别拦我!说!你没事跑去王府干什么!”
“我看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能长记性!从明天开始,禁足一周,哪也不许去!”
叶追晴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叶家和安阳王一直没什么来往,如今自己却私自潜入顾府被当场撞见,还有这么多人瞧见自己被赶出顾府,确实丢了叶家的脸面。她什么也没说,低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承认,自己很难过。除了顾府,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能有见顾迎时的机会……
也许,之前的相见只不过是上天的一个玩笑罢了,我和他,本无什么缘分可言,还是回到原来的生活吧......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叶追晴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啊!”叶追晴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想让这些烦乱的情绪走开。
秋天悄悄离开,冬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