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众人走出客栈的时候,渡口处已经人来人往。
凌安买的楼船已经准备好了,几个水手还在简单打扫船上的卫生。
羽落站在楼船前皱着眉头,摸了摸心口,总觉得昨天傍晚被猎奇袭击后心口处总是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是怎么回事。
无情检查了一番楼船上的准备,转头就看见羽落站在岸边对着楼船皱眉,于是迅速一跃身从楼船上跳下来,来到羽落身边。
“怎么了?不舒服?”
羽落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总觉得……怪怪的……”
“怪怪的?”无情注意到羽落捂着自己心口的手,眸子垂了垂,随即捉住了羽落的手,“胃不好?”
羽落再次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怪怪的,从昨天被袭击后就一直怪怪的……落水的时候心口就像是被虫子生生钻进去一样疼,但是很快就不疼了,现在反而总是觉得心口怪怪的,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无情即刻给羽落把了把脉,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羽落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
这时候随船的一个年轻船工头子下船走了过来,“小师傅,酒水和柑橘都准备好了,您可以去看看。”
无情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然后道:“好,去找凌安看看吧,我还有点儿事情。”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时辰后吧。”
“好嘞!那我去找凌公子看看。”
那船工离开后,无情又给羽落把了半天脉,可最后也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连把个脉都不会了?
凌安已经在船上做最后的检查了,暮月毫不客气地寻了一个最好的房间提前住下了,迟天祭才刚上夹板走了没几步就开始头晕、恶心,甚至还有些想呕吐。
晨星看着迟天祭的样子,得意地站在一旁,“没想到你还晕船啊!活该!让你偷我的银针!”
看着晨星幸灾乐祸要离开,迟天祭一个脚步不稳就摔在了地上,同时死死地拽住了晨星的衣角,“别……别走……帮帮我……”
“你松手!吐我身上怎么办?”
晨星想将自己的衣裙拽出来,可迟天祭死活不肯松手。
“我……我想回岸上,受不了了,我不去天竺了……”
“懦夫!晕个船就不行了。”
晨星嫌弃地瞥了迟天祭一眼,瘪瘪嘴,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一个船工,于是将那船工喊了过来。
“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晨星取出一小块儿碎银扔给船工,“这个混蛋晕船,你去帮忙多给他准备点儿酸橘子和梅子,剩下的就当跑腿费,烦死了……”
“酸橘子……姑娘我们这儿的橘子可没有酸的,不过酸梅子倒是有。”
“快去!快去!啥都行!多买点!”
看着船工匆匆离开,晨星叹了口气,无奈地去拉地上的迟天祭,“起来!我先扶你下船!快点儿!”
无情带着羽落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馆,可医馆的大夫也看不出什么羽落是什么状况。
离开医馆之后,虽然羽落表示自己没事儿,可无情依旧有些担心。
“晕船吗?”
“不晕。”
“怕水?”
“我只是不会游泳,你什么时候见我怕过水?”
无情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先上船,等一下我去找你。”
“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客栈里还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你去船上等我。”
看着羽落走上甲板之后无情才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走去,可无情并没有去客栈,而是在一处无人的拐角里停了下来。
驻足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身后一直跟在自己的人出来,无情说话了,“师兄,我们多久不见了?”
终于一个黑衣青年走了出来,脚步无声,安静地站在了无情身后。
无情转身看见青年的样貌后,突然一笑,“师兄还俗了?”
萧回面无表情,也没有回应无情的问题,反而是躲开了无情视线,似乎是害怕与无情对视。
“师兄,你怎么认识羽落?”
“羽落身体怎么样?”
“你知道她怎么了?”
萧回刚抬头去看无情,就发现无情紧紧地盯着自己,随即又瞥开视线。
“你看不出来吗?”
“她怎么了?”
萧回张嘴刚要说什么,可是还没出声便顿住了,萧回在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是……是蛊……”
“蛊?”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萧回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可无情说的一句话让萧回停住了脚步。
“你见过师父了,是吗?”
无情指的是在绝境域中,萧回见过悟德大师了。提到悟德大师,萧回的眼眶顿时就变得通红,也不敢回头。
“十二年前你去哪儿了?”
萧回忍住泪水,低下了头。
“十二年前师父会魔功的消息被传出去,跟你有关系吗?”
萧回的泪水顿时滚了出来,“我走了……”
“无意!”
无情大喝一声,萧回顿时握紧了拳,指尖泛白,微微颤抖。
“我要带着师父的舍利去天竺找师公,你不去吗?”
“师公他还在?”萧回问的时候依旧背着身。
“还在,就在天竺大梵音寺。你去吗?”
这次萧回没有继续停留,而是果断离开了。无情这次也没有再喊萧回,而是就这么看着他。
十二年前,静安寺里没有任何人知道悟德大师偷偷修习了魔功,就连悟真都不曾发现,可十二年前那些人又是如何得知悟德大师修习了魔功?
悟德大师被抓到绝境域后的这十二年里,无情在静安寺也听自己的师叔悟真大师说过,无意已经去走自己的路了,没有必要去寻他。
无情为此曾自己偷偷下山找过无意数次,可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萧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里之后,无情终于回过神来,默默走出拐角,然后离开了。
无意的反应让无情确定老和尚见过他,可老和尚却未曾向无情提起,老和尚没有理由不告诉无情自己见过无意,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与无意有关,老和尚不想让无情知晓,所以不曾提起。
十二年前的事情当真与无意有关?
无意究竟做了什么?
为何连无情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时间过去了许久,无情都不曾回来,羽落多了些担心。
就在羽落打算下船之际,几个船工搬着箱子走上了船,羽落顿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羽落刚想要追过去时,船工头子殷勤地跑了过来。
“方姑娘,船很快就要出海了,您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吗?我去帮您!”
“哦……没……你看见无情了吗?”
“那小师傅啊,这倒是没有,方姑娘您稍等,我去帮您找找。”
“等一下!”羽落喊住了船工头子,“刚刚搬东西的那黑衣服的人是谁?东西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哦,这次航行比较远,我们就又招了几个船工,是凌公子允许的,我们不敢擅自做主。刚刚般的东西是一些蔬菜水果,这不是又招了几个人嘛!所以就多备点东西,海上可就吃不到新鲜的蔬菜了,等靠岸的时候再继续补充。”
羽落再次转头看向刚刚几个船工离开的方向,已经不见了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方姑娘那我先去找小师傅了?”
“找我?”
无情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船工头子见无情回来了,于是识趣地离开了。
“你去哪儿了?”
无情伸手在羽落头上按了按,又将一串珠子戴在了羽落手腕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东西落在客栈了,刚回去取了啊。”
“这串佛珠?”
“嗯,送你了。”
“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无情抿着嘴笑道:“我这不是还给你买了点……酸梅子嘛!”
无情从怀里掏出来一袋梅子递给羽落,讨好似的看着羽落,似乎是希望得到夸奖。
羽落吃了一颗梅子,“嗯,不错!”
这时候,晨星拖着迟天祭上了船,一边走一边往迟天祭嘴里塞酸梅子,迟天祭嘴里已经装不下了,可晨星依旧没有放过,还在死死往迟天祭嘴里塞。
“嗯……唔……唔波呲咯……”
“你不吃了?谁让你不吃了?混蛋!嘴给我长大点!”
“唔……唔要吐了!”
迟天祭捂着嘴踉跄着跑到船边就要吐,可晨星一下子就将迟天祭给拽了回来,“混蛋!这可是花我的钱买的!你敢吐出来,今天我就打死你!”
刚刚走出来的暮月看见眼前的情况,还有些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羽落和无情也不清楚状况,可看着手里的梅子莫名有些不香了……
凌安检查好一切,见众人都已经上船了,于是喊着船工准备启航出发。
“小安,迟天祭那是怎么了?”暮月问。
“刚听船工说他晕船晕得厉害。”
“怪不得呢。”暮月叹了口气摇摇头,“女大不中留啊!阁主知道了估计得气死。”
另一边一个绿衣青年正叼着一根狗尾草,骑马悠哉悠哉地往南疆和中原交界处走去,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心,嘴里哼哼唧唧也听不清究竟唱着什么,只知道摇头晃脑格外悠闲。
不久,一个男子骑马飞奔而来,见到绿衣青年之后急忙下马将一封信交给了青年。
“少城主,这是萧回让我交给您的。”
谷翎珵懒洋洋地收起折扇,打开信看完之后并没有多大反应,而是撇了撇嘴,“我就知道,我那傻妹妹又让这和尚骗了!现在还要去天竺?”
“少城主,那我们要把二小姐带回去吗?”
“这倒是不用,就让她吃点儿苦头!谁让她骗我!说什么尼姑庵……胡扯!我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
刚刚那人站在一旁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谷翎珵坐直了身子,呸地一声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抓紧缰绳,“带路!去渡口!”
【谷翎珵】
(图片来自AI生成,后期P图,仅供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