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窦融归降
书名:光武大帝 作者:梦回汉邦 本章字数:3881字 发布时间:2023-10-13

窦融在更始时期来到河西之后,利用窦氏家族在河西的巨大影响力,任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肜为敦煌太守,厍钩为金城太守。自己则坐镇张掖,派从事监察五郡。

在窦融的领导下,五郡同荣辱,共进退,修兵马,习战射,发展生产,怀柔百姓,拉拢西羌,抵御匈奴,成为当时非常强大的一割据势力。

刘秀称帝后,恩德广布,威望日盛,窦融便有归降之意。但由于河西与洛阳相距太远,中间又隔着隗嚣占据的陇西,无法与刘秀直接联系,就从隗嚣那里接受了大汉的“建武”年号和将军印绶。

隗嚣外顺人望,内怀异心,就让辩士张玄劝说窦融道:

“更始称帝,转瞬即亡,此乃刘氏不再复兴的力证。如果在仓促之间就认定天子,不但会受其制约,失掉权力,以后可能还会随其灭亡,后悔莫及。

如今英雄相争宇内,成败未定,将军应守好疆土,和隗嚣、公孙述结为同盟。成则称王称霸,败则退守自保。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立不世之功,岂能受制于人!”

窦融不敢做主,就召集诸豪杰商议。有人说:

“天子之名(刘秀),见于谶言,显于当世,大汉定会再度复兴,所以刘歆才改名刘秀,以应天命。

王莽末年,西门君惠拥立刘歆称帝,事情败露被杀,他在被押往刑场的路上对围观的百姓说:‘刘秀才是你们的真主,时间会证明一切!’这是近几年才发生的事,百姓亲眼所见,天下皆知。

况且当今之天下,刘秀土地最广,兵马最盛,军纪最严,仁德最厚,只有刘秀才是天选之子、天命所归!”

此人话音刚落,立马有人表示反对,他说道:

“若论兵马之盛,谁又能比项羽,可垓下一败,即自刎身亡;王莽之时,谶言乱飞,祥瑞遍地,可布衣一怒,即身首异处,贻笑天下。谶言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所编造,岂可信之!”

针对这两种意见,众人议论纷纷,意见不一。窦融最后拍板,决定归顺刘秀!

窦融于是派长史刘钧带着自己的亲笔信觐见刘秀,这时刘秀也让使者去河西招降窦融,两位使者恰好在路上相遇,于是汉使就领着刘均一起返回了洛阳。

刘秀见到刘钧非常高兴,就在宫中隆重地设宴招待他。

等刘钧返回河西时,刘秀就给窦融写了一封信,并让刘钧转交窦融。信中说:

“除我之外,蜀地有公孙述,陇西有隗嚣,三者成鼎立之势。我们的命运都掌握在将军手中,将军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您若帮助哪一方,哪一方就能获胜。

您若想辅佐我这个弱小的政权,成就姜尚、管仲的大业,就应努力去完成;若想三足鼎立,像苏秦、张仪一样合纵连横,也应早做决定。

现在天下还没有统一,定会有人建议您割据自立,与隗嚣、公孙述结为同盟,共同对抗朝廷!但天子可以分封诸侯,却不能分割百姓,不管谁做天子,天下都将一统,分割疆土之事,也一定不会成功!

天下百姓在于将军,为了天下一家,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之苦,请将军慎之!”

于是刘秀便封窦融为凉州牧。

刘秀诏书传到河西,河西将士都大为震惊,认为天子明察秋毫,从此再也无人敢反对归汉!

建武六年,窦融又派弟弟窦友前往洛阳,向刘秀上书道:

“我很幸运,能够成为文帝窦皇后亲属的后代,数代为两千石高官。现在臣又暂任将帅,镇守一方,所以派刘钧转达我对陛下的赤胆忠心,不敢有丝毫隐瞒。

陛下把隗嚣、公孙述与自己并列,又称窦融举足轻重,我深感惶恐。我等萤火之光,又岂敢与日月争辉!

臣虽然见识浅薄,但犹知利害,懂忠义,又怎会背弃真主,而事奸伪之人;废忠贞之节,做倾覆之事;抛弃现成的基业,而求虚无缥缈之利。

就此三者,傻子也能做出正确决定。我作为窦氏之后,身居高位,又熟读圣贤之书,又怎会不知取舍,背叛陛下!”

当窦友到达陇西高平县时,恰逢隗嚣起兵叛乱,道路不通,窦友就派司马席封,抄小路将信送到了洛阳。

刘秀又亲自给窦融、窦友写信,并让席封转交二人。在信中刘秀对窦氏兄弟大加抚慰,言词恳切,情深义厚。

窦融于是又给隗嚣写信说:

“将军起兵时,建高庙(刘邦之庙),拜汉帝;国家危难时,坚守节操,效忠汉朝。这正是我敬佩将军的地方,也是我甘愿被将军驱使的原因。

然而您现在却改变了自己的节气和操守,舍弃已成之功,开创难成之业,辱及先祖,祸及子孙,数十年的积累毁于一旦,岂不令人悲痛和惋惜!

与汉朝相比,陇西地狭,百姓分散,辅助天子尚可,割据自立难成。

轻信公孙述、卢芳的虚情,而忽略天子的真意;依靠千里之外的援兵,却不顾眼前的强敌。将军又怎能成功呢!

王莽以来,战斗不息,兵戈不止,城市变为废墟,百姓辗转沟壑。幸运的是,天下即将一统,而将军却要重复当初的灾难,再兴刀兵,使旧病不能痊愈,百姓再度流离,这怎不让人悲痛酸鼻!庸人尚且不忍,何况将军呢!”

隗嚣仍不听!

窦融见隗嚣不肯归降,就与五郡太守厉兵秣马,上书刘秀,请求讨伐隗嚣。

刘秀同意后,窦融和五郡太守便率大军进入金城,攻打隗嚣同党先零羌首领封何。

更始时期,封何与其他羌族首领一起杀了金城太守,并占领了金城。隗嚣遣使贿赂封何,并与其结盟,以为己所用。

窦融因此出兵攻打封何,大破其军,斩首一千余级,得牛马羊万头、谷数万斛,称霸黄河两岸,翘首以待汉军。

后因刘秀没有派兵进发,窦融便又率军返回。

刘秀见窦融说到做到,就派人到关中整修了窦融父亲的坟墓,并用太牢的大礼祭祀。又派轻骑不远千里到达河西,赏赐窦融郡国进献给天子的美味。

刘秀对窦融的感激之情已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这才是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啊!

刘秀整修窦融父亲坟墓、千里送美味之后,仍然感到意犹未尽,又和窦融拉起了关系,专门派人送给了窦融司马迁写的三篇文章:《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传》。

这三篇文章主要讲述了自窦太后以来,刘氏与窦氏之间那种血浓于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在送书的同时,刘秀还给窦融下诏书说,汉朝之所以能够再度兴起,都是因为窦太后神灵保佑。不得不说,刘秀的情商真的很高!

刘秀的这些做法很快就有了回报。不久,窦融和梁统就诛杀了隗嚣的使者张玄,并扔掉了隗嚣颁发给他们的将军印绶,与隗嚣彻底决裂。

建武七年秋,隗嚣率军攻打安定。

刘秀准备亲自率军西征,便告知窦融日期,要求他同时发兵。

结果那一天天降大雨,道路难行,而且隗嚣也已退兵,刘秀就停止了西征。这时窦融已到姑臧,刘秀就诏令其罢兵。

窦融恐汉军久不进兵,就上书刘秀说:

“隗嚣听说陛下亲率大军西征,窦融派兵东出,陇西将士非常恐惧,都欲不战而降。现在隗嚣将士听说陛下大军已退,又都起了疑心,纷纷坚城固守。

隗嚣更是扬言东方有变 ,西州豪杰也都重新归附隗嚣。再加上公孙述援军已到,隗嚣士气大振。

窦融孤弱,介于陇蜀之间,还需陛下从速救援。陛下在东,窦融在西,两相夹击,首尾呼应,隗嚣进退不得,定当大败。

假如大军长期按兵不动,久必生疑,疑定生乱,乱则必败。外长寇仇志气,内灭我军威风,如再遇奸邪诡计乘虚而入,臣实在忧虑不安,请陛下哀怜!”

刘秀知道窦融被隗嚣、公孙述两面夹击,局势相当危险。

第二年(建武八年)春,来歙成功突袭略阳,后被隗嚣主力四面围攻。

建武八年四月,刘秀见军情危机,进军时机也已成熟,便在马援的支持下,不顾郭宪和耿弇的极力劝谏,亲率大军讨伐隗嚣。

刘秀率军到达高平。窦融率五郡太守及羌族、大月氏、小月氏步骑数万人、辎重五千余辆,也到达高平与刘秀大军汇合。

窦融觐见刘秀前,先派从事到达高平,询问觐见天子的礼节。

当时大军初创,刘秀常年在外征战,与汉军将士都颇为熟悉,礼仪不全。天子、三公、将军、士兵交错于道路,有的大声喧哗,有的窃窃私语。

刘秀见窦融问礼,非常高兴,就在百官面前“狠狠地”夸奖了窦融。刘秀然后又为窦融等人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其规格之高、礼节之隆重,都超出了以往!

第二天一大早,刘秀和窦融联军共同进军,分几路上陇山。

刘秀令王遵写信招降牛邯,牛邯投降,刘秀封其为太中大夫。

牛邯投降前后,在刘秀御驾亲征的震慑之下,在马援、王遵、隗嚣降将的写信劝降下,隗嚣十三位大将、十六个县、十余万大军全部不战而降。

隗嚣经过十余年时间精心设置的陇山防线土崩瓦解,刘秀兵不血刃越过陇山!

我们再看一下被隗嚣四面围攻的略阳城。

为了拿下略阳,隗嚣想尽了一切办法,时而射箭如雨,时而架云梯强攻,时而深挖地道,时而大水灌城。

来歙毫无惧色,誓死守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箭射完了,就把房子拆了,用木头和砖瓦作为兵器。就这样隗嚣连攻几个月,略阳仍然稳如泰山!

但由于兵力、兵器、粮草不足,来歙实际上已是强弩之末,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随着刘秀大军的到来,隗嚣望风而逃,去西城投奔杨广,而其属将田弇、李育则奔上圭自保。

当刘秀率军来到城下,略阳将士喜极而泣,山呼万岁!刘秀立刻在略阳举行庆功宴,慰劳、赏赐来歙,把席位单独设在诸将的上首,并赏赐来歙妻子一千匹绢帛。

刘秀又率军到达上圭,给隗嚣下诏书说:

“如果现在投降,可保你生活无忧,性命可保,父子能够团圆,我决不食言。如果你非要做反叛的英布,悉听尊便!”

此时的隗嚣,兵败身死就在顷刻之间,他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刘秀此时招降,对于成败已没有多大的意义,他只是想给隗嚣父子一条活路,并减少对士兵的杀戮,但隗嚣仍不肯投降。

于是刘秀就诛杀了隗嚣的儿子隗恂。

随后,刘秀就令吴汉、岑彭包围西城,耿弇、盖延包围上圭。隗嚣在陇西经营数十年,在刘秀御驾亲征之下,转眼之间就剩下了两座被四面包围的孤城!

刘秀见隗嚣败亡几乎已成定局,就令窦融率军返回河西,并封窦融为安丰侯,食四县,又封窦融的弟弟窦友为显亲侯,五郡太守也全部封侯。

窦融因为长期在河西独揽大权,恐天子见疑,心中恐惧不安,几次上书要回洛阳,让天子派人掌控河西兵马。

刘秀下诏书回答道:“我与将军就如左右手,将军却谦虚退让,我与将军多次在信中畅谈,我已了解将军的诚意,将军怎么还不明白我的真心!你要安抚百姓,训练士卒,不要擅离河西!”

此后数年,窦融就不再提辞职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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