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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候，我找到了华子。他翘着二郎腿，正低着头用勺子往嘴里扒米饭。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看身边没人，便碰了他的胳膊一下，压低声音说：“你对得起何小姐吗？”
华子抬起头，一脸困惑地望着我，说：“陈耿，你何出此言？”我白了他一眼：“少拽词！你这家伙怎么搞的，你跟何小姐谈恋爱，却跟孙一妲好上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有……你发现了？”
“我倒希望自己没发现，可是你们的动静也太大了，杀猪宰羊一般，我……”
“我杀了你！”华子脸上有了怒容，“人家在房里干这事，你趴在人家窗户上听动静，还说是朋友呢，没你这么干的！”
“别动不动就闹情绪，我也是恰巧路过。”我说，“你别岔开话题，你这样做对何小姐公平吗？你到底有几颗心脏？”
“老陈，不是我说你，你老土了！”华子说，“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么，爱情说白了就是生殖冲动，别太较真。”
“你正儿八经的！”我沉下了脸。
“老陈，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爱的人是小何，我是真的爱她，我们是真爱。”华子一脸肃然，“可是，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你知道的，我的意志力一向很脆弱，孙一妲脱光了衣服躺在我的床上，我也很难做的。老陈，我错了，我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我会对小何好的……”
“行了，这些话你去骗女人还行。”我吸了口气，“跟你商量件事儿，今晚你去找孙一妲吧。”
“怎么？”华子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你试探我对不对？我不会上当的，我一向……”
“我跟你说真的。”我尽量使表情达到严肃的效果。
“老陈，我……我不是不想去，只是今天我已经做过了，我……”
“你再咬咬牙，行不行？”我话音刚落，赵囡囡就端着米饭坐在了我身边，笑着问：“什么事呀，还需要咬牙？”
“没什么事儿。”我赶忙低下头用勺子往嘴里扒米饭，还腾出手挑了几根咸菜条放到了面前的粗瓷大碗里。
吃过晚饭，我就匆匆进了门卫室。张大爷笑着问：“今晚你值夜班呀？”我说：“是的，闲着没事，我进来坐坐。”张大爷说：“天还没黑，不用着急去仓库。再说，这么早你一个人也睡不着。”
“我不着急。”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张大爷闲聊，为的是消磨时间。可是，我在逃避什么？今晚孙一妲不一定会去仓库找我，那也许只是她随口说说的客套话。即便她会去仓库，也不一定就会跟我发生什么事，其实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想起吃饭时我对华子说过的话，我忽然感觉自己内心很龌龊。不过，自从孙一妲说出那句话后，我是真的不想或者不敢见到她了。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十一点，没有月光，外面一团漆黑。我忽然有了种天下太平的感觉，起身要走。张大爷忙说：“小陈，别着急走呀，我这里有一张黄碟，平子刚送给我的，一起看看吧。”我笑了：“不了，我真的不着急，改天吧。”
四下里一派静寂，宿舍里都黑着灯，我深吸了一口无边的夜色，迈着欢快的步子朝仓库走去。仓库的休息间里透出了微弱的灯光，我心里咯噔就是一下。我推开休息间的门，就看见了孙一妲。她正坐在那张脏兮兮的橡胶排椅上津津有味地吃泡面，听到门响，她迅速抬起了头：“陈耿，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急了！”
“我不着急。”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咧嘴笑着，“你真会开玩笑，你怎么会等急了呢。”
“我等着跟你玩呀，我都等了两个多小时了，你不能让一个大美女这么苦苦等待的！”
“你怎么还吃呀，晚饭没吃饱吗？”我赶紧岔开话头。
“食堂的饭喂猪还差不多，那是人吃的吗？”孙一妲嘟着嘴，故作可爱状，“我饿了，必须补充营养，你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瘦了就不好看了！”
“不，其实你已经很丰满了。”我瞥了一眼她那暴露在外的两条大象腿，机械地说。
“你是说，我很胖吗？”她歪着脑袋问。
“不，其实你已经很匀称了。”我赶忙说。
“嗯。”她抿嘴一笑，轻声说，“把门关上吧。”
“不……不妥吧？我觉得很不合适，”我脑中飞快地思索着该要说些什么，“开着门通风效果会好一些，这满屋子的橡胶味，太味了！”
“是泡面味吧？”她夹起一筷子泡面，“陈耿，你也过来吃一点儿吧。”
我忙不迭地说：“我不饿，谢谢！”孙一妲一边咀嚼泡面一边说：“别站着了，你过来坐呀。”我呵呵傻笑着：“不敢不敢，我站着就行，生命在于运动。”
“看不出你还是个腼腆型的，快过来坐吧。”她站起身，上前拉我的手。我怕我不配合的话，她会跟我拉扯不清，只得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我正襟危坐，如坐针毡。接下来，她跟我聊起了工作上的事儿，我随口说几句话，她就咯咯笑个不停。我忽然觉得，她身上那件粉红色的露出半边乳房的丝绸上衣和险要露出内裤的黑色超短裙，在我眼里一下素净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我看了一下手表，说：“已是凌晨了，你快回去睡觉吧。”孙一妲拍了拍那床黑心棉破被子，微笑着：“这被子挺软和的，今晚我就在这儿睡了。”说着将脑袋放到了我腿上。
我灼伤似的跳起身：“绝对不行！让人家看见，我说不清的。”她就势躺在了排椅上，轻声说：“说不清就不要说嘛，这是我自愿的。再说，这黑灯瞎火的，别人都睡着了，谁会看见？”
“不行！有道是男女共处一室，女方必有所失啊，我劝你还是快回去吧。”我搔着后脑勺，有些语无伦次，“男女授受不亲，时候不早了，你宿舍的被褥那么柔软……”
孙一妲忽然咯咯笑了起来：“陈耿，我跟你开玩笑的，瞧你这紧张样儿，我还能吃了你呀，你想什么好事呢！”我怔了怔，长吁了口气：“开玩笑好呀，笑一笑十年少。”
孙一妲站起身，拢了拢长发，幽幽地吐出一口气：“陈耿，你说我长得好看吗？”
面对真正的美女，我自然不需要说违心的话，但对于孙一妲，我只能撒谎，而且我还要高调地撒谎，因为我不想伤她自尊。我笑着：“漂亮！夜色如此漆黑，而你在我房里，我这小心脏扑通扑通……”
“呵呵，听了你的话，我不想走了。”
“别呀，”我赶忙说，“听话，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不想睡，我想在这里跟你聊天。”她调皮地说。
“不妥，我还要睡觉呢。再说，门卫室的张大爷还没睡，让他发现了很……”说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张大爷曾是孙一妲的情人，我不该在孙一妲面前提起他。
“嗯，这倒也是。”孙一妲似乎没有觉察到，她一眨不眨地望着我，语声温柔，“那……你送送我行吗？”
“当然。”我微笑着，“女人怕黑，我晓得。”
我拉开仓库的铁门，吁了口气，正想回身做一个很绅士的邀请动作，孙一妲从后面将我拦腰抱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