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水泥厂，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时晓早脱口而出。
自己讲完，也觉得冲动了，略有不妥，立马闭了嘴。
“无妨，来，我们一件一件的捋。”
迟景对时晓早点了点头，并没有责怪她这个职场新丁，反而抱有一丝理解。
“水泥厂的回转窑，可能是之前那些碎尸的案发现场，闹不好，那顶上的螺旋片，就是凶器也说不定。”
迟景双手抱臂，边思考边说。
“一会儿，我和刘寺，就带人去由山水泥厂，封了回转窑，找物证。再排查水泥厂人员，最好能确认死者身份，以及，寻找人证和线索。”
他揉了揉眉心，“时间过去好几天了，虽然有点晚了，希望还能来得及吧……”
“柳海，你任务重！首先，仔细验验这具焦尸的细节，还要把刚才收到的，那几根头发的DNA 都提取出来，做对比，看看是不是一个人的，确定一下是不是刚才那女人的老公。”
迟景抬起了头，眼神已经清明起来。
“晓早，你是跟我们一起去水泥厂转转，还是回你们局里等消息？女孩子有特权，你决定！”
时晓早奔儿都没打一个，朗声回答：
“当然跟你们去！男女平等，我也一样，没啥特权。”
迟景笑了，眉毛里的小红痣格外清亮，映衬着眼角的小笑纹，好似水波荡漾上的一轮赤日。
他眨眨眼睛，努力板回脸色。
“刘寺，嘛呢？准备出发！”
刘寺正低着头摆弄着手机，听到他喊，吓得一激灵，手机差点儿掉地上。
“我这儿找导航呢，那地儿在山里，太不好走了，我忘了怎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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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由山水泥厂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了。
办理搜查手续，组织安排人手，哪一样都需要时间，能在这个点儿赶到，已经是效率高了。
现场兵荒马乱，黄色警戒线把水泥厂办公楼后面的设备群，里里外外围了个仔细。
天快黑了，现场人员又搬来几个便携式探照灯，就等着光线不好时，立马打开。
时晓早头次见到这种大场面，无从着手，只得一直跟在迟景和刘寺的后面，跬步不离。
迎面来了一个身形魁岸的大汉，浓眉大眼，阔面重颐。
据刘寺介绍，是市公安局刑侦一支队的队长武习。
市局这是把刚从隔壁F市回来的刑侦一支队，派来增援的。
他低着头，一直在和迟景嘀嘀咕咕的，一边还用手指指点点各个设备，之后，俩人又一起爬上了回转窑。
刘寺一看迟景走了，又暗搓搓地摆弄起手机来了。
时晓早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默默地走到刘寺身边，试探地问：“要不，我们俩也爬上去瞧瞧？”
刘寺避嫌地把手机往自己这边侧了侧，头都没抬。
“别了，还是等迟队安排吧，而且，看今天这架势，我们是闲不着的，照后半夜才能回家做准备吧，你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备了吗？”
时晓早眯着眼，瞅了会儿刘寺被手机屏幕暗光照着的脸，眼镜片上，倒映着的应该是微信页面，绿绿的，全是对话框。
她的心也眯缝起来，想看清楚，刘寺这是和正经女朋友聊天呢，还是撩骚呢？
正偷窥得津津有味，刘寺把手机摁灭了。
“走吧，迟队叫我们了。”
深山密林，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工人们在警戒线外围观了一阵，就都散了，彼此高声讨论着今晚回家做什么菜。
仿佛，这人命案子，还没开始调查，就销声敛迹了。
只有一个人没走，一直站着，不停往里面张望，像是在等谁。
那是少年常入镜。
终于，迟景和武习的身影出现在回转窑的盘旋楼梯上，下楼时，被他看见了。
常入镜高声喊着，拼了命地挥舞双手，现场实在太嘈杂了，他手舞足蹈了半天，迟景才发现了他。
迟景看见是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犹疑，随后大脑迅速旋转，腿先动了起来，没和身边的武习交代一声，就大步流星地往他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闪出一人来，拦住了他。
“呦！是金厂长啊……”
金己穿着水泥厂的灰色制服，依旧形销骨立，然琥珀色瞳仁炯炯泛着光。
迟景的手不易察觉地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用余光瞟着，手指飞舞，悄咪咪给刘寺发了个微信：
警戒线那边有人，去问一下。
发完，对着金己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职业笑容。
“金厂长，又见面了！”
刘寺接到微信，带着时晓早往厂门口警戒线方向走去。
近了，时晓早一眼就认出了常入镜，虽然他今天换了身衣服，但是长成这个模样的少年，怕是难让人忘怀的。
“姐姐！姐姐！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常入镜遑急不安地冲着她招手。
听到这声姐姐，时晓早三步并作两步，又快了些到了他面前。
“记得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看热闹呢？还不回家？！”
时晓早已经自觉地把自己摆在了“姐姐”这个身份上。
“姐姐，还记得我上次来找我爸吗？从那天起，一直到现在，四天了，我爸音信全无，失踪了……”
刘寺也走到了他面前，听到这话，脚步登时顿住了。
……
金己依旧泰然自若，面上也看不出悲喜。
“是啊，迟队长，又见面了。”
“上次你说，你们厂肯定是没人受伤、死亡或者失踪的，对吗？”
迟景盯着他的瞳仁。
“是没错。”
“那，回转窑里的人体组织，怎么解释？”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已经让小胡留下各个车间主任、队长、班长，再排查一遍，这几天是否有不寻常的状况出现。这不，这些人都没走，在办公楼里面等着呢。”
金己一脸真挚，伸起手，拍了拍迟景的肩膀。
“你要不要，也随我去会一会他们？可能，能从他们口中，得到点线索。”
迟景低头瞅瞅他肩膀上的这只手，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扬起头，答到：
“行啊，会会就会会，不过，按照规定，执法人员在执法期间必须两人或者两人以上在场，你等下。”
说完，他朝武习招了招手，武习正好往他这个方向看，一眼瞟见了，疾步过来。
金己面上一晒，没多说什么，引着两人，往办公楼方向走去。
……
“姐姐，刚才我听他们讲，我爸负责的那个回转窑里面死了人。我……我好害怕啊，我怕死的那个人，就是我爸……”
常入镜说到这，小嘴一扁，眼圈红赤，快哭了。
泪眼问花花不语✻
时晓早也不知怎么答他。
“姐姐，你们警察，不是都能验DNA的吗？你们抽我的血吧！检验一下DNA ，那里面的那个，到底是不是我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