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路边停一下,想缓口气,稍微缓住,接着又赶紧抬步走,跑回家,连床都没接触,就靠在门边睡了一觉。
醒来乔先生就过来了,他从深圳跑来。
那时他很难请假,但还是请了。
那时候我们像一对苦命鸳鸯,总觉得没有明天。
我们在互相折磨着,就为了耗尽彼此心心念念的情分。
年少撑不起半边天,连自己都撑不起,何以顶天。
他这个人有着壮阔的人生规划,他说走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没能坚持,可我希望他认怂,回去向他母亲求助,兴许欠的债就没有重量了,这样他轻松一点。
他的兄弟,他的父母,他的恩师都在劝,我能不劝麽?
可他不愿啊,都是年轻,还有时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我少有见识他这般坚持,他说,“如果放下就真的没有了。”
然后我让他没有了。
后来再懂事一点,我们各自都能面对人生里的悲欢离合。
他来找我说想继续,反正都放不下,不如互相折磨,谁也不愿放过谁。
我想,所谓的喜欢,大概是在意,思念,固执,还不知好歹;
刚开始,彼此的感情很浅,浅浅的没那么深刻,我与他而言,他与我而言不过是喜欢,那是浮于表面的欢喜,后来就变成爱,慢慢的懂得仅仅喜欢不足够,还有很深很深的念想。
爱一个人样子,是知道他悲伤难过,比他还痛。
恩师离世,他在深圳正忙着,为此回去晚了一步,然后看见整片天塌下来了。
我知道这个事的时候,也没能做什么,和他好久不说话了,我是个狠心的人,一旦说分手,就绝不会打扰。
而那次,他恩师去世了,我主动打电话给他,想安慰他,可被他挂电话了。
我就一直打,然后一直被挂,打到累了,就问一句,“能不能和我说说话?”
他很干脆,不想说。
我厚着脸皮,那我说。
他只要不挂电话,我就有的说,说到关键时刻,顿半天,也只有最无用的话:
“老师希望你怎么做呢?”
“伤心难过,萎靡不振?”
都不该啊,这样没什么用处。
那怎么办?
他反问;
我回答不出来。
多年前,这个问题让我卡壳,多年后,这个问题让我痛愤。
他真狠,把淋着鲜血的问题交还与我,就让我深切体会失去。
处理完恩师的后事,他回深圳了,正是事业起步期,再难过也得把工作担起来。
而我那时像只鸵鸟,又缩起脖子,或者变成是只乌龟,胆小的躲回壳子里。
他又来找我,抬手轻叩着我坚硬的外壳,让我露出脑袋。
我翻着眼皮望着人,他笑的时候,天光明媚。
我知道我完了,早无可救药。
人的弱点就是,那个住进你心里的人,一旦给你温柔,你总是招架不住。
而那一刻我未能明白,这点柔软可以以命换命。
如果说年纪小一点,面对爱情,我们是胆小,害怕,懦弱;那么年纪长一点,经历倒霉的事多了,就想着再不济也要个鱼死网破。
所以我伸了手,不只露出脑袋,连双脚双手都踢出来,不管不顾只想把他扒住,像只章鱼,张牙舞爪的锁住了他的四肢,问着,“想好了吗?”
他点点头,“我们重新在一起。”
那一刻,一切为生为死为一人的勇气,都变得无畏和勇敢。
回深圳的路不艰难,但千回百转,起初向生母报备,她满满的不信任和失望之情,让我这个做女儿的感到不甘。
在深圳的宝安区住了一段时间,我搬回福田,想着等乔先生项目完成了回深圳这边,再和他每天互怼着不管天昏地暗。
然而老天游戏了我,我要赔偿这充满玩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