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诡异啊。
难不成是所有人都睡着了吗?
左小三疑惑地快走两步,走在了夜小四前面,沉着脸,一脸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夜小四,来到门前,试探着轻轻地一推。
随着左小三的一推,包间的雕花木门缓缓便敞开了。
包间里面的情形瞬间映入眼中,左小三大惊,捂着嘴一脸惊愕地站住了。
赫然看着左小三的反应,跟在她身后的夜小四也是一愣,赶紧上前两步来到左小三身前,越过她的身影看到了此时房间里的情况。
此时的室内,仍旧是一片狼藉。
包间的大圆桌上,喝酒喝的面色红润有光泽的晴小五正侧趴在桌子边上。
杯盘盏碗,残羹剩菜散乱着。
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正埋在一大堆鱼骨头,菜梗,剩菜渣子和油腻繁杂的混合物之中,睡的正香。
就连此时,一根硕大的生菜梗死死地粘在她的额头上,她也丝毫察觉不到。
更不知道这丫头已经睡了有多久了。
在晴小五身后的树妆台边,凌霄坐在一把椅子上,身子靠着一旁的梳妆台,手肘撑正着桌沿,低着头,已经睡熟了。
甚至在他的脚边,还有一只酒杯倾斜在地上,不知是谁弄掉的。
然而,最惹人眼球的根本就不是这些,而是另一边的床上。
床帐的帘幕半垂着,透过帘幕可以看见任小二衣衫不整,香肩侧漏地坐在那里。
只是她坐的不是床,而是一个人。
男人。
一个衣衫华贵的男子和衣靠坐在床边。
头靠着床柱,脸皱着眉头,身体摆了一个极为不雅观的姿势。
并且,在他身上,正挂着任小二。
任小二豪气冲天地跨坐在男子傍边,一双玉手也没闲着,一手搂着公子的腰身,一手非礼地滑进了公子胸前的衣襟。
别看这是睡着的状态,但这动作神情可是享受的很啊。
左小三端详了这位公子半晌,扯了扯夜小四的衣袖,皱着眉头小声问道:
“这位公子,不是水芹姑娘的老相好詹公子吗?”
未等夜小四反应过来,左小三已经迈步走到了床边,抬手抚上詹公子的肩,摇了摇:
“詹公子?詹公子醒一醒,詹——啊!”
左小三突然吼出来的这一声高亢嘹亮的锐利尖叫,瞬间让包间内沉睡的人们清醒了过来。
圆桌上的晴小五,在一堆鱼骨头里迷茫地抬起头,沾着硬菜梗,抬手揉了揉揉惺忪的睡眼睛,含含糊糊地低声道:
“小四,你回来了……啊……”
话说了一半,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夜小四一脸惊愕的表情,当时就被吓了一跳。
然而,等到晴小五顺着夜小四的目光一转头望过去,看见身后那香艳诡异的场景的一瞬间,她也同样吓得一高挑起,大声尖叫。
惊呼的瞬间,身子一软便跌坐在了凳子上,颤抖着指着眼前的场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凌霄也被吵醒了。
半边身子睡麻了,一时动弹不得,赶紧拍打着自己的胳膊和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凌霄愣了愣,不敢确定地上前了一步,看着床上的场景,也是惊得上前探出手指,一声惊呼:
“不好,赶紧报官!”
凌霄草草地安慰了三个姑娘不要轻举妄动,便大步走出了包间,去找人了。
左小三和晴小五两个人都惊恐地凑在了夜小四的身后,这个场子怕是马上就镇不住了。
夜小四任由着两个姑娘一左一右的伏在她的肩头,冷静地护着身后的两只,站在床边,仔细地看着,生怕留下什么纰漏。
就在这时,任小二终于被吵醒了。
睁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两个缩成一团,躲在夜小四身后的姑娘,迷茫地问道:
“你们干什么呢!”
也正是在这一刻,赫然发现,这群人看着的竟然是自己身边,不禁也侧头看去……
“啊——!”
她这一看不要紧,当时吓得她推开身前的人,就跌坐到了地上。
惊叫声连绵不断,划破了初雪夜第二日的清晨苍穹。
詹公子死了。
七窍流血,死在了任小二的身下。
……
越国京城日报,八卦版面一周头条综述:
昭宁三年,十月初四:
“醉红楼内话说惊悚,姑娘房中也谈风流。”
昭宁三年,十月初五:
“是奸情还是乱情?——细说水芹之:谁杀了我的男人。”。
昭宁三年,十月初六:
“数字姑娘又出新闻,水芹姑娘、二姑娘为一男子大打出手。”。
昭宁三年,十月初七:
“探访数字奇女子任小二之:那一夜。”
昭宁三年,十月初八:
“小二姑娘喊屈,水芹姑娘含怒。二水大战,其他姑娘说法不一,夜袭,到底谁才能解释本质?”
昭宁三年,十月初九:
“专访,四姑娘,为您全景解读凶杀案事件真相。”
昭宁三年,十月初十:
“凶杀案动态又有新变。”
……
市井上把这档子凶杀事件传言的沸沸扬扬从十月初三,闹到了十月初十,京城大理寺联合詹公子的老单位京城兵马司进驻醉红楼,将夜小四一杆人等一起打包接到了大理寺大府上喝茶。
一番详细勘探侦查,又是尸检化验,又是场景还原,不眠不休忙了几日。
最终,把詹公子的死亡时间精确在了当夜亥时初刻到亥时三刻之间。
而这个时间,夜小四等人还在房间里欢唱,并没有外人进入。
所以,按照大理寺的推理,醉红楼的包间,并不是詹公子死亡的第一现场。
这样的揭露那自然就排除了凌霄,夜小四等人的犯罪嫌疑。
连带着任小二,左小三等人也终于可以被放回家了。
时值十月初十这日,凌霄陪着夜小四一路从大理寺后门出来,沿着长街往醉红楼后院走。
一路上夜小四低着头沉思。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凶手一定要把已经死透了的詹公子搬到她们的包厢里。
这样拙劣的手法,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栽赃吗?
死亡时间根本对不上啊。
而这个案子,怎么想,都觉得漏洞百出啊。
陪在夜小四身边的凌霄,同样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路上也是沉默着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直到二人路过了香满楼。
凌霄方才抬起头,笑着说道:
“刚好,我们吃些东西去吧。”
夜小四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跟着凌霄一起上到了香满楼的二楼格子间。
坐在桌前,夜小四沉着一张脸,抱着一个温暖的小茶壶暖着自己的一双小手。
而插在她头上的银步,正摇摇摇晃晃轻轻打颤。
面前的凌霄沉默着,手里拿着筷子。
从盘子里贴心地夹了一块晶莹剔透,酸甜可口的肉段,放进了夜小四的碗里,极为心疼地叹口气轻轻滴说:
“既然大理寺这边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你也别太烦心,这本就不是你的过错。”
听到凌霄这么说,夜小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迎着凌霄的目光,突然抬起头,一双眼明亮地看着凌霄,目光闪亮地问道:
“能不能托你姨父的关系,查一下詹公子的卷宗。他到底是死于哪种毒?”
凌霄看着眼前一脸坚决的夜小四,神情却是一愣,连忙轻笑一声,问道:
“你怎么还关心这个?”
夜小四摇了摇头,眯起双眼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凌霄面色有些不悦放下筷子,一脸沉静地将手抚上夜小四的手,温声安慰地说道: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我隐约记得,当时大理寺有一位司直,倒是提了一嘴。这个詹公子是兵马司的副指挥使,是个练家子出身。他呢,家传有一种药酒,喝了之后,短时间内能最大限度激发自身的力量。这种药酒,乃是取自西南地区的一种植物根茎浸泡而成,据说他常年这种药酒不离身。这次突然中毒身亡,乃是因为他在喝了这种药酒之后,又接触到了与这种药酒相克的植物。”
说到这里,凌霄看着夜小四说道:
“恐怕就是那水芹姑娘的问题了。听说之前詹公子答应要给水芹姑娘赎身,后来詹家给詹公子另安排了一桩亲事,门当户对,还是亲上做亲的。这水芹姑娘赎身的事,也便搁浅了。这水芹姑娘自然怀恨在心,做出此等伤人之事,也未可知啊。”
夜小四默默地将啃了一半的鸡翅膀撂下,摇了摇头,拿着筷子点着盘子边,分析说道:
“不对。怎么看这个水芹姑娘,都像是个插满箭的靶子,一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凌霄叹了口气,拎起茶壶给夜小四斟了一盅茶,放到了她的手边:
“好了,又不关你的事,何必忧心他人。”
“对了!”
夜小四抬起头,看着凌霄出声问道:
“与那药酒相克的植物是什么?”
凌霄看着夜小四一字一句地说到:
“我记得,是西南地区的凝树花子。通常被叫做,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