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人间炼狱
夜色渐沉，洁白的皓月悄悄将半只身子隐入黑云背后，显得异常朦胧虚渺。
月影破碎，把整座寿阳城轻覆在一层乌蒙蒙的薄纱之下，宛若清冷的坟墓，在无人问津的长夜里幽幽长吟。
杳无人迹的街道上，荒芜凄清，偶尔有些风吹草动，乍一看才知原来是孤零零的野猫踮着足尖，阴影中游窜。
韩家府宅内，亭台、廊桥、楼阁林立，错落有致，极尽富贵之气。长廊上方悬挂的两排纱布灯笼，模糊地发散出令人昏昏欲睡的暗光，倒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凄伤。
内院一隅的翘檐石亭内，三道人影围桌而坐，恣意谈笑。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老者沉默不语，只是佝偻着背，长眼半眯，静静聆听着剩下两人交谈，若有所思。
未过多久，一名身高体硕，魁梧有力的灰衣男子，如同对待牲畜般驱赶着一长列俘囚，呈一字长蛇状，从花径深处走来。那些人步履蹒跚地缓慢前进，不一会便站满了石亭前方的空地。一位面无表情但极为凶恶的男子守在队伍后方，不时抬脚用力猛踹那些行动迟缓掉队的可怜家伙，嘴里嘟嘟囔囔地骂个不停。
遭囚禁的人中，男女老少皆有，人数甚众，晃眼看去竟有百余号人。他们手腕处皆紧困着指头般粗的麻绳，一个连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显然是受到了非人的残酷折磨。
灰衣男子的凶厉眼神飞快横扫过乌压压的人群，面容稍定，转头朝亭中的长者恭声说道：“老大，人全都在这儿了，那三人何时提来？”说话之人正是十二鬼皇中排名第八的施无命，而亭内聚首谈笑的三人，分别是王阎罗、叶锁魂和袁伶神。
王阎罗瞟了一眼乱糟糟的人群，神情颇为满意，微微颔首示意道：“去吧，可以将他们领来了。”
施无命应声退下，脚步匆匆地消失在庭院深处。
方才他口中提到的“那三人”，便是这华贵府宅的真正主人，韩济长一家三口。而那些呆在原地瑟瑟发抖的人们，无一不是韩府中的家仆、丫鬟。他们本是普通人家出身，有幸得到韩老爷韩夫人瞧中，挑入府里，做着称不上体面却也衣食无忧、清闲自在的差事。韩家虽是巨富之家，却丝毫没有沾染所谓大户人家深门高院的勾心斗角习气。作为下人，他们自然也懂得感恩戴德，一心一意地回报着老爷夫人的知遇之恩。
可如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些本该乐天知命的韩府下人，哪想到竟会惹上了十二鬼皇，而无辜的他们也同样受到波及，遭此灭顶之灾，实在是世事难料。
王阎罗缓抬双目，暗自瞥向低泣声渐渐唤醒的人群，心中腾起了莫名的兴奋感。这种生杀予夺的无上权力落在自己手中，确实会感到血液沸腾、心脏狂跳。
不是都瞧不上我么？今日便要你们都尝尝死亡的恐惧滋味！
……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施无命一面凶神恶煞地怒喝着“快走”，一面由假山后面的小径推拽着韩济长一家三口而来。他将三人拦停在与人群相距大约一丈的位置，隔成泾渭分明的两块区域。
他话不多说，用力地把韩济长按倒在地，扯出塞在其嘴中的布条，一脸冷漠地立在一旁，等待王阎罗的指令。
韩夫人哭得泪眼涟涟，似乎要用尽一切力气般挣扎地挡在丈夫儿子面前，一家三口紧紧地靠在一起，场面令人动容。生死存亡之际，素日里高贵矜弱的美妇，浑身散发出不输男儿的母性光辉，近乎固执地对抗着铺天盖地的黑暗。
恐惧如同瘟疫，在人群里疯狂肆虐扩散。韩家的家仆丫鬟们看到武艺超群的老爷也惨遭囚禁，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就此破灭，身躯仿佛被抽掉了肌骨，纷纷瘫软下来，伏倒在地。
“好一副情深义重的感人画面啊，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离不弃，真是让人感动流涕。”王阎罗假模假样地做出擦拭眼泪的动作，而后忽地弹身而起，手握通体黑沉的青龙杖，人影一晃，闪至韩济长一家三口面前。他眼中凶光四射，狞笑不止。
韩济长艰难地从爱妻儿子中间的缝隙慢慢挪出，仰起脸庞，双目直瞪前方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怒火如焚，暴喝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韩府上下绝无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呵呵，话别说得太满，你或许不怕死，可他们就不一定了。”王阎罗缓缓靠近，屈膝蹲下，轻轻抚摸韩济长汗水狂流的脸庞，轻谑大笑。
“你要做什么！”韩济长双目暴瞪，钢牙直咬，一副几欲将王阎罗剥皮生吞的模样。
“好戏即将开场，你好好睁大眼睛，马上就能看到精彩的一幕了！”说完，王阎罗顶着对方尖锐如剑的目光，右手一挥，比出行动的手势，随即立身而起。
这时，亭中黑红两道身影弹射疾出，落在王阎罗身后，施无命紧跟着纵身一跃，跳入人群中。四周的人们如临死亡大敌般纷纷向后推挤逃窜，可碍于行动不便，没有几人可以逃得很远。
施无命目光如隼，飞快地在人群里搜寻猎物。没一会儿，他已觑准了目标，蓦地箭步窜出，闪入人堆，弯身只手抓起一名年过半百的清瘦老人，高举过顶。遭施无命控制的，是跟随了韩济长二十余年的管家老童，他平时做事勤快，待人和善，甚有人缘，没想到今日却首先成为凶徒的目标。
悬在半空的老童两只手在空中乱抓，苦苦挣扎，远远看去，像极了待人屠宰的板上鱼肉。
施无命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王阎罗发布指令。
王阎罗虚眯着狭长双目，嘴角溢出不屑的笑意，淡淡说道：“世态炎凉，众生皆苦。你这小老儿都这把年纪了，何必留在世上徒受苦难呢？倒不如现在送你一程，助你早登极乐世界。八弟，动手吧！”
老童听闻此言，浑身猛地绷直，脸唰一下全白了。他挣扎了一会，体力逐渐耗尽，随后放弃了徒劳无功的反抗，绝望地闭上双眼，平静等死。
施无命微抬眼眸，盯着手中万念俱灰的老童，脸上牵出一缕似笑非笑的表情，沉声道：“放心，我下手很干净的，不会让你痛苦太久。”话音刚落，他伸出右手，五指缓缓张开，像一张巨大无比的蒲扇，严严实实地罩住了老童的正脸。
只闻得老童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随即又是一阵咔擦的骨头碎裂声音，两种刺耳的声响混杂在一起，显得尤为骇人。直至老童的嚎声逐渐衰弱，变为死一般的寂静，施无命终于松开了手。那具丧失生机的躯体砰的一声，砸落在地。面目全非的脸庞上，五官扭曲得变了形状，七窍冒出殷红鲜血，显然已断气而亡。
看到这副景象，王阎罗狂笑出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被吓得四肢发软，魂魄皆冒的家仆丫鬟们。
哭泣声愈来愈重，不断加重的死亡阴影让人们快要窒息，同时也慢慢消磨了韩济长固守的信念。
“你们这些……禽兽……”韩济长双拳紧握，痛苦的双眼几乎要迸溅血泪。
“八弟别愣着，快继续啊。好戏都上演了，可不能让韩大侠失望了。”对于韩济长的怒视，王阎罗假装视而不见，嘴角一挑，阴阳怪气地厉声道。
施无命面露凶光，倏地疾步踏入人群，在一团混乱的人堆里拎出了一名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简单，一身青衣青裤，面容姣好，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应当是府里地位极为普通的婢女。她一边用纤细小手拼命捶打，一边惊恐地发出尖叫，密密麻麻的拳点落在施无命壮硕的身躯上，就像挠痒一般，全无作用。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淌出泪泉，凄楚可怜的模样让人见了不由心生怜悯。
反复的挣扎拉扯中，她的下裤裤脚被猛地撕开了一道狭长的裂口，直过膝盖，露出一截雪白迷人、线条优美的玉腿，让在旁窥看的叶锁魂、袁伶神二人不停投来邪恶的目光，奸笑连连。
“不要……”羊入虎口的小丫鬟哪还顾得上遮挡下身陡然乍现的春 光，只是一个劲儿地哭饶救命。
那些暂时逃过一劫的人们屏住呼吸，一脸惊骇地默看着即将到来的人间惨剧。他们几乎都能预想到，这位娇弱柔美的少女落在无恶不作的凶徒手上，会遭受怎样的凌 辱蹂 躏。
眼见此景，韩济长不停地怒声咒骂，上下交击的钢牙咬破了嘴皮，丝丝血水顺着嘴缝渗出，甚是骇人。
施无命哪会理睬小姑娘的哀声求饶，二话不说拎起她的衣领，朝石亭方向略走几步，振臂一抛，小丫鬟“哎哟”惨呼一声，摔倒在王阎罗的脚边。
小姑娘用手捂着擦伤的胳膊，垂首啜泣，忽地眼前一黑，本就不太明亮的地面被大块阴影遮盖，瞬时陷入黑暗。她愕然抬头仰视，却见一位面容干瘦、鼠目细长的佝偻老人站在身前，森寒如冰的目光死盯着她，仿佛在心中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
这小丫鬟虽是发散鬓乱，衣衫不整，却仍能称得上是个落雨梨花般的小美人胚子，无论是谁看到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不免心生怜惜。
可王阎罗似乎对此完全无动于衷，略一沉吟，旋又往身后猛一招手，沉声道：“六弟你来吧，给你机会尝尝这小姑娘含苞欲放的美妙滋味，哈哈。”话音刚落，他背后的漆黑阴影里，走出一位目光冰冷、神情木讷的矮胖男子，肩头扛着一把长刀，不声不响地朝小丫鬟步步靠近。
小姑娘直盯着不断接近的丑陋男人，双眼淌出无法掩饰的漫天恐惧，拼命地摇着头，想往后退缩。婆娑朦胧的泪眼里光芒尽失，纤细玲珑的娇躯瘫软在地，忽明忽暗的灯笼火光朝她洒下昏沉绝望的死亡颜色。这一刻，她如同在狂风暴雨中饱受摧残的骨朵，暗自在绝境里吞吐着孤弱和无助。
如果可能，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似假似幻的梦魇，咬咬牙苦忍一下，就会梦醒解脱，可残酷的现实让她无法自欺欺人。
她忽然间止住了哭泣和挣扎，绝望地闭上双眼。或许自暴自弃可以让她不会那么难受吧。
彭震虎面无表情地走到小姑娘面前，弯身屈跪，张开远比常人大上几分的巨手，轻轻抚摸着少女柔润湿滑的粉颊，指尖倏地感受到一股湿热，原来是她眼角滑下的绝望泪水。旁侧激起的咒骂声，以及叶袁二人不安好心的起哄声，他完全置若罔闻，只是将鼻尖贴近少女突然外露、白皙如玉的颈窝，放肆地吮吸着娇体上散发的迷人芬芳。
“真是位娇艳如花的小美人儿啊，若是带回鬼皇山，应当有不少哥哥会疼爱怜惜你。”彭震虎怪声怪气的言语钻入小姑娘耳朵里，无端激起了她的羞愤。她一想到将要被这丑模丑样的男人糟蹋身子，一种莫大的悲哀涌上心头。于是，少女紧咬着唇角，苦涩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而流。
哪知，彭震虎面色骤变，话音一转，一对虎目爆出噬人凶光，冷声低吼道：“只可惜，老子从来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话音未落，他虎腰一挺，立身而起，高举黑光大盛的鬼头巨刀，手起刀落，劈斩直下。霎时刀风咆哮，黑锋凌厉，一道惊天凶芒狂涌而至，气浪震乱少女披散在肩的如瀑青丝。骇人的暴喝声与头顶骤起的刀刃嗡鸣声同时响起，少女本能地瞳孔放大，惶怖之色不受控制地在脸庞上疯狂流窜。
突生巨变，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来不及反应。
只见折风断雨的刀芒斩向娇美少女纤弱的后颈，刹那间头身分离，血泉四溅！
眼见此状，困锁在恐惧里的人们顿时止住了呼吸和哭泣，时光仿佛在这一瞬间迅速冻结，就连风声也倏然停止。
天地万物，似乎被死亡之手扼住喉管，封禁口舌，陷入无边无际的沉默。
死寂片晌，人群里忽然由某一个点萌生骚乱的苗头，紧接着引爆，震荡波及到四周，飞速覆盖开来，恐惧如山火般蔓延，战栗和绝望再度降临。
原先娇柔动人的少女，如今变成一具跪坐在地的无头女尸，纤弱如柳的身躯依然稳稳不倒，颈部的切口露出红白相混、血肉模糊的骨骼肉沫。殷红色的血液从断头处泉涌而出，喷溅得彭震虎一身血腥。一颗圆鼓鼓的死人头颅脱离了脖颈的束缚，咕噜咕噜地在地面滚动，最终落在人堆中间，停在原地。那颗脑袋上，几撮浸润了血水的黑发如水草般爬满面容，凌乱的发缝里露出一只幽哀的圆目，正瞪大至无可扩张的程度，直愣愣地盯着众人。遭血染红的半张脸蛋，扭绞得面目全非，微微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显得格外的妖异而又恐怖。
这颗少女头颅如同旱地惊雷，在人群中掀起了惊恐巨浪，疯狂席卷拍打着每一个人。顿时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一些性子胆小的女子，受不住这太过刺激的惊骇场面，当场昏厥过去。
“畜生！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我……”韩济长咬牙切齿，怒不可竭，气血忽然上涌，胸口一紧，猛地连声重咳。
在这虎狼当道的奸邪乱世，若连身边矜弱无力的女子都保护不了，徒有一身绝世武功又有何意义？
这一刻，韩济长终于明白，王阎罗命手下在他面前玩弄屠戮韩府的丫鬟，为的就是一点一点地将他的尊严和意志消磨殆尽。哀大莫过于心死，如果一名绝顶高手彻底丧失了心气，即便性命尚在，也不过只是行尸走肉的躯壳而已，等同废物，再无大用了。
灼热滚烫的血液溅染了彭震虎的衣裤和脸庞，忠诚于弱肉强食的杀戮本能被彻底点燃，邪焰狂冒，燥热全身，焚尽了他生而为人的最后一丝良知，人性随之碾碎为齑粉，随风而散。
此时此刻，令他心潮涌动的，不知是释放着浓烈恶臭的血气，还是足以蒙蔽理智的嗜杀狂热。他终究选择了随心而为，完完全全沦落为人神共愤的血腥恶魔……
在所有人震惊惧怕的注视下，彭震虎须发戟张，仰首厉声长啸，一反常态的模样让几位熟识的兄弟都感到陌生。肌肉虬结的双手紧握住足以毁天灭地的鬼头大刀，虎入羊群般闯进人堆，左劈右斩，尽情杀虐。顷刻间，黑锋乱舞，刀风狰狞，一团团暗无天日的刀影来回穿梭，贯穿人群。彭震虎宛若冷血无情的杀戮机器，残忍地蹂 躏着目之所及的一切猎物。神刀为器，死亡为果。裂帛声、肉绽声、哀嚎尖呼声震天动地，响彻寰宇，反复冲击着这片狩猎场外冷漠观众的身心。
亲睹这幕人间惨状，韩济长如同被当众扒去衣物，一件接着一件，直至赤身露体，片缕不存，内心防线也随之一点点被冲垮，仅存的尊严也荡然无存。
是夜，一向骄傲自负的韩济长，成为彻头彻尾的输家，不仅赔光了所有的家底，就连江湖人的最后一丝心气也输个精光。
锋芒所向，无论男女老少，皆若野蛮荒地上的杂草，狂风过境，全部连根拔起。
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叶锁魂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微微耸肩，无奈笑道：“六弟真是本性难改，每回遇上杀人大戏，都控制不住心性。如此下去，我这‘杀神’的封号恐怕要拱手让人了。“
王阎罗闻言淡淡一笑，暗自捏紧了手里的青龙杖，心中似乎又在思索着什么诡计。
袁伶神看得手舞足蹈，大呼精彩，似乎早已忘记了几个时辰前交手挫败带来的失落感。
施无命双臂交抱，岿然不动，稳若巨峰，眼里沉静如水的神色，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
四处飞溅的血液脑浆为夜幕染色，满地的断体残肢为死亡点缀。孤魂野鬼在晚风里游荡，黑白无常用镣铐缉拿着亡灵。
邪恶势力用杀伐无情摁灭了正义奄奄一息的光火，整个世界将彻底沦为永夜。
又过少顷，王阎罗恍然回神，眼含厉色，斜瞟向心气全失、不成人样的韩济长，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失功散的毒性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蚕食着韩济长体内的萧条气力。凶徒们为了发泄私愤，又在囚禁关押时给他上了不少私刑，受到了非人折磨。再加上亲眼所见韩家上下遭受凌 辱虐 杀，所带来的巨大心灵摧残。几番羞辱，使得他身心崩溃，意志丧失，与活死人已无二异。
呵呵，风水轮流转。你们正派人士斗胆杀害我六个手足兄弟，我便要彻底玩废所谓的绝顶高手为他们报仇。
王阎罗长眉一挑，面若寒霜，冷声道：“这场精彩绝伦的盛宴，韩大侠应当欣赏得差不多了，赶快送他们下去，享受最后相聚的时光吧。”
施无命大声应是，随即走向韩济长一家三口，弯腰一手扛起早已吓晕过去的韩夫人，连踢带踹地驱赶着失魂落魄的父子俩，徐徐走入庭院深处……
夜色渐浓，凄惨的哀呼声逐渐衰弱减少，空气中血腥气味浓至令人作呕的程度。随着最后一名裤裆湿透的小厮遭横腰斩作两段，腹腿分离，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的杀戮终于告一段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