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陌接过，程先化羽从纸包中取出的八张符。
“接下来，还要用破阵者阳唾来固定符纸，因为灵津会含有术士的术力，能够确保符箓不游离出阵图。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步骤，需由你背东向西立于阵中心位置，闭目，左手按山源，即鼻下人中位置，叩齿三通，而后开目，随后，边行禹步，便吟唱咒文。”
“禹步？我能学会吗？咒文长不长呀？”
“不怕，来，跟我走一遍。”
闻言，青陌立刻快步来到程先化羽右侧。
“右足在前，左足在后，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倂，是一步也。次复前右足，此前左足，以右足从左足倂，是二步也。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倂，是三步也。咒文正好三句，每步一句，期间冥想超度亡灵、受诅者得以解脱之愿。此咒诀重复三遍即可。”
言罢，她见他从纸包中拿出另一页纸，赶忙伸手捧读。
“这便是咒诀，你且记好记牢。”
“喔喔，好！呼~还好不是很长，念起来还挺顺口的。”
“青陌姑娘一定没问题的。那我们先来滴血吧，这有匕首，你自己割下手指吧，一点点伤口即可。”
“嗯。”
拿过程先化羽的匕首，青陌毫不犹豫在右手食指处划了一下。
哇哦，这么锋利，一点都不痛。
赶紧将手指送过来，她催促道：“来，快滴吧，小心一会儿愈合了。”
“好~”
真是个痛快利落的姑娘！
心中钦佩，程先化羽动作更是轻柔，捏住青陌的手指对准符纸：“在下失礼了。”
他动作极快地挤出八滴血到符箓上，随后在伤处包了一张什么东东。
再揭下来……
“诶？这么快就不流血了哎！而且，伤口似乎长上了呢？您这法术厉害了！”
青陌不由竖起大拇指。
“哪里哪里，比金疮药好用一点罢了。”
“神仙在世啊！啊，事不宜迟，我们快去阵台上吧，免得夜长梦多。”
“好。不过……”
疾步向洞口方向走的青陌赶脚衣袖被拉住，回头一瞅……
程先家主您这一脸赧然是几个意思？！
跟个被“负心汉”抛弃的“良家小媳妇儿”似的！
“程先家主，您这是……”
“我，在下凭己之力恐怕出不去这洞口，所以……”
男子垂着的眸子频频躲闪自己的注视，低头一看，青陌才发现，虽是松开了自己的衣袖，高大的男人手却没有收回。
很快，她的目光又被另一只在紧攥衣摆与抚平衣摆之间反复横跳的手吸引住了。
喔喔~明白了！
要她拉着他！
“啪”地攥住那只骨感纤长的手，她转头继续大步流星地走。
“这有啥嘛！有事儿您就吱声，不用客气！”
转瞬来到阵台上，用津液固定好符箓，青陌催促程先化羽隐蔽，自己抓紧时间施行破阵，以防被那人发现收到干扰。
闭目，按山源，叩齿三通，开目，开走！
进行的很顺利，青陌边走边冥想，随着咒文念完一遍，阵图边沿一圈突然开始升起光幕。
她不敢怠慢，步履不停。
隐藏在旁边石洞中的程先化羽也将此景观入眼中。
才第一遍，咒术便有了如此剧烈的回应！
日后若能得到她的助益……
“主人，深渊下方的魂魄开始飞升了！”
“什么？！”
见自己身下有一片白茫茫正在升腾而起，赤羽即刻传音程先化羽。
不待赤羽回应，程先化羽便亲眼目睹了一众灵魄在自己眼前飘飞升空。
耳畔尽是他们的感激之语。
“谢谢！”
“十分感谢~”
“不胜感激……”
数以万计的怨灵得到净化，终于脱离幽囚，得以告别苦痛折磨，转世而去……
行至八步，围绕在青陌周身的光墙湛蓝幽碧，从柔和一点点变得耀眼异常。
那是……
“赤羽，保护青陌姑娘。”
“是，主人。”
在光幕的光芒扩散至整个通天般深远的山洞之前，程先化羽看到一点黑影，自一处石壁上的洞口闪现，且速度快到难以肉眼捕捉。
随着九步走完，白光炸裂开来，仿若山洞中有太阳于此间悬耀，晃得人根本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洞内回荡起一声满是怨愤与不甘的肝心若裂的哀嚎，持续了数秒，四下才归于漫漫长夜的宁静。
“青陌姑娘小心！”
见那高大黑影在银河坠落般的光点中，跌在青陌所在的阵台上，程先化羽即刻使用符箓瞬移过来。
“大大快速移动和飞行同时借我。”
“OK。”
来到程先化羽身边，青陌没有退缩：“程先家主不必担心我，快抓住他。”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破坏我的好事！”
地上人身披黑袍，声音如指甲抠刮过黑板，聒耳钻心。
“我们才要问你是什么人？犯下如此滔天罪孽，竟不知悔改。死到临头还猖狂至此。”
黑袍人似听了什么好笑之语，连声大笑不止，却满含悲戚：“我是谁？原来几千年过去，世人已经将我遗忘了……”
他忽地靠近二人，此时，青陌和程先化羽才看清他的脸。
这哪里是几千年前的人啊，看着明明只有30来岁！
“你，你是重瞳子！你还活着？！”
退回两步，重瞳子语气颇为不屑。
“哼，算你有点儿见识。”
喃喃自语间，他似恍然明白过来：“这女娃刚刚唤你程先？！是那个程先？”
“不错。”
面对如此疯癫危险之人，程先化羽毫不慌乱。
“哼，当年就阻我，如今终于还是灭于程先之手。”
“那个……你们认识呀？”
青陌凑近程先化羽几分，小声问道。
“并不认识，只是术士间向来有重瞳子的传说，他乃一大门派崇仙阁的创始人，但该派突地一夕之间举派消亡，具体原因至今无人知晓。”
“是因为他是重瞳，所以叫重瞳子吗？”
“是的。”
这取名倒是随意。
不过，一只眼中两个眼瞳，且一银一黑，着实难遇。
世间之大，真是什么稀奇事儿都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