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那登.德.圣比埃有一句话说得很妙:节制与人交往会使我们心灵平静。事实上,老年期无性欲的状态为一个人达致某种自足无求打下了基础;而自足无求会逐渐吸掉人对于社会交往的渴望。花样繁多的世界,活跃、忙碌的生活到了陈大爷夫妻俩这里都停了下来。他们来到了陌生的家园,周围人群是新的;没有街道喧闹,成了客观的孤零零的存在,目的为了不影响左邻右舍。听了陈大爷和陈婆婆的故事,什么叫孤独,什么叫爱情。
见证爱情伟大不在青春荡漾卿卿我我之际,而在于伴偶突然身体伤残、精神崩裂时刻。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诚。陈大爷和陈老太的故事让我感受到了“忠贞爱情”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平天镬森林公园是东州有名的休闲旅游去处,地处东州市区南门山,历史上是有名的军事战略要地,至今保留着古堡山寨遗迹。读中学期间,我和班里几名要好同学曾经结伴来这里爬山。没有车路,只有山上农民上山干活的羊肠小道。爬到山顶,可以看见整个东州城区和流向大海的宽宽的静静的东江。那时候,山顶平坦处上还零零星星散落着农家小院。游人走来,听得见鸡鸣狗叫声音。现在,山民都已经搬离迁到城里居住。原有的农家小院多年没有人打理已经霉烂直至倒塌。
在森林公园半山腰右侧有一个高档住宅区,不大,很安静,像一名归隐老者静静地坐在山坳里。
我通过技术搜索,布拉拉不仅用公用电话打了金大叔手机,有一个电话号码是私人固定电话打进去。私人通话时间很短,但可以很快确定了布拉拉最后工作地方。这个电话离布拉拉死亡案发时间只有三天左右,也就是金大叔接到布拉拉最后的一个电话。准确地说,这个短暂电话后第四天上午,布拉拉尸体就浮在东耕河里。这个电话就是布拉拉那天下午告诉金大叔准备回家的电话,但是电话突然断了。为什么那么匆匆忙忙?受人侵犯?还是电话线意外断掉?我们带着疑惑找到了电话主人。
平天镬家园是东州一个小型住宅区,其实就是别墅群。住宅区路面是细腻而黑得发亮的柏油铺就。柏油路两边都是维护得非常好的公共草坪。几乎每一家别墅门口都点缀性地种植了各种名贵的树木。园林规划统一设计,树木分别由业主自己种植。平天镬家园里面共有五十八户,每户都是只有二层高的楼房,有自己的庭院和地下车库。小区里还有一个天然的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小湖泊。水很清,长满着水草,游动着红鲤鱼。水草天然的,红鲤鱼后人投放的。
电话的主人姓陈,我们叫陈大爷,他的妻子我们叫陈婆婆或者陈太太。陈大爷的别墅要比其他人有优势,因为紧靠小湖泊。别墅后门出来是一块小小的草坪。陈大爷铺上了防腐木地板,并把地板延伸出去,有50公分左右地板撑在湖面上,地板周围有一条精致的镀银链条将地板围成敞口的长方形。
陈大爷家是18号。我还没有迈进18号大门,就听到了里面一个老女人的叫骂声:“你这个大毛儿,赤膊大仙,准备去做花佬啊,一日没有女人就熬不住啊……”虽然门开着,我还是弯起食指和中指两个指节,礼貌性地“笃笃”敲了敲门,
“有人吗?”
一位戴无框眼镜短发齐耳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给人第一印象温婉优雅、五官漂亮,“你们是……”
“ 我们是公安局的。”我笑着掏出警官证给中年女子看了看,菲尔也递上了自己的警官证。
女子瞄了一眼,笑着脸对我们说道:“好年轻帅气的警察,到里面坐吧。”女子领了我们俩走到客厅里。
被女子一夸奖,菲尔白皙脸盘绯红。我也觉得脸上热乎起来。
刚才还在哇哇大叫的陈婆婆看见有生人进门,开始愣了一下,但很快也跟了过来。
女子对老太太说道:“妈,他们是公安局的,有事,你先出去,好吗?”
陈老太个子肥大,齐耳短发有点凌乱,五官端正,一双眼睛散着毫无生气的无影光,赖着不走。
这时候,一个只穿一条白背心西装短裤,头发整齐后梳国字脸的老头子进来要把老太太拉出去。老太太对老头子吼道:“你这个花佬,公安局找上门来了,肯定来抓你的……”老头子没有理睬老太婆吼叫,哄道:“快点出来,不出来,我就走了。”老太太马上跟了出去。
我向漂亮女子介绍我和菲尔来这里目的。
女子笑着礼貌地回应,问我们要红茶还是绿茶。我说了一句都可以,漂亮女子即泡了两杯绿茶递到我们面前。我们站起来接了茶水坐下。
我期期艾艾地问道:“你是……”
女子爽朗地笑道:“我是这家的女儿,我叫陈佳木斯,刚才老人是我爸我妈。我是东州XX中学的英语老师,也是东州市XX区政协委员。”
“你妈……”
“我妈身体不好,患了神经官能症。已经很多年了,一直由我老爸照顾着。”陈佳木斯笑吟吟。
也许是为了证明母亲的病不是天生的,是外界人为因素造成的,更确切地说为了歌颂父亲陈大爷的伟大,陈老师就把母亲的病因来历做了一个完美介绍。
我的名字陈佳木斯,听起来有点别扭,与我的出生地有很大关系。我爸我妈说是为了留个纪念所以取名佳木斯。我是在黑龙江佳木斯出生的。我爸我妈是东州最后一批支边的知识青年。他们高中毕业才十六岁,那个时候小学五年,初中高中都只有两年。他们也是最迟一批回来的知青。听爸妈说,我在佳木斯出生。爸妈回来时一路上轮流抱着我的。也许是老师出身,喜欢在课本重点地方多强调几次的习惯,她介绍起来特别强调出生地“佳木斯”这几个字。
回东州后,母亲分配到一个郊区中学教书,老爸分配到一家银行上班。我弟弟是在爸妈回东州第三年出生的。香港回归后,我爸在东州是第一个从国有银行副行长岗位跳槽到民营股份制银行,担任一把手。工资待遇翻了几倍,但工作量也很大,非常辛苦。回到家里倒头就睡,和妈妈的交流少了,妈妈就有想法。那个时候社会风气不好,街头角落到处有各种各样的洗浴房,按摩室,KTV。妈妈总认为我爸在外有女人,晚上回到家里就跟爸爸唠唠唠叨叨。爸爸脾气好,总耐着性子跟妈妈解释,叫妈放心。其实,我们当时不知道,妈已经患病了。不过那个时候,病情不严重。妈的工作压力也很大,加之爸爸由于工作繁忙疏忽了对她的交流。直到有一天出了一起交通事故,爸才注意到妈的精神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