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是爽快之人，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了！”
程云性子直，最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见他们如此爽快，忍不住抚掌笑道，大大方方地带着众人离开。
她家住在城东，位置不错，只是宅子有些老旧，显然是她家祖宅。
看来这程云，也是出身武将世家。
“这宅子建的不错，有些年头了吧。”
莫离打量着四周，为了套话，故意多嘴显摆，他这话并非胡乱说说，这门窗上的花样显然不是现在如今时兴的样子，现在的工匠，心浮气躁，可没这心思手艺了。
“看上头这些装饰雕花，至少得有五十多年。”
莫离依稀记得，偶尔翻到过了本东境的风土人情志，倒也说得有些依据。
“现在已经不太流行用这些作为装饰，倒是五十多年前，人们都喜欢这样的花样，因此许多木匠为了赚钱纷纷学师效仿，倒是风靡一时。”
见金廉说的头头是道，程云抿嘴一笑，也不否认。
“公子好眼力，说得一点不错，此处是我家老宅，我们祖孙三代都住在这里，迄今也有将近百年的时间了，真没想到你对于这些也颇有研究，实在令人意外。”
程云没什么心眼子，这话倒是说的真心。
在她的印象中，江湖中人一向居无定所，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留心。
见他们气度非凡，忍不住暗自揣测，他们的来历。
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当闲话一般从中套话。
“我见公子气度非凡，不太像是寻常的江湖人士，莫非是家族没落，被迫出来讨生活？”
莫离也不反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主打就是一个，让你猜的态度。
“程姑娘还真是慧眼如炬，我家先祖也是官宦出身，曾显赫一时，后来家中子弟不肖，科举一道屡试不中，没有功名在身，于是家族就慢慢没落了。如今家中只靠一些祖产田地过活，实在惭愧，”
程云微微一笑，十分理解。
这些一来，就说得通了，唯有这样，他才会远卦东境，投军从小兵当起，只盼将来能立些功劳，不必凭借科举一途入仕。
听对方一口一个姑娘的称呼自己，程云有些受用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自家丈夫，忍不住开口纠正：“如今我已嫁人，哪还敢再以姑娘自居，若是诸位不嫌弃，直接唤我名字便可。”
开玩笑，莫离一惯是风月老手，自然知道该如何回话，才能获得对方的好感。
此时不刷好感，更待何时！
“程姑娘此言差矣，女子并不因为嫁了人就要低人一等，你先是自己，之后才是程家的女儿，再然后才别人家的妻子。”
这话一出，程云顿时生出好感，自她嫁人，虽说对方也是自己心目中的良人，对自己甚是上心，但更多时候，她耳朵里头听到的，还是那些人对自己的称呼从程姑娘变成了那谁谁的媳妇，实在令人闹心。
“一提到这事，我也忍不住好奇，像程姑娘这样的容貌品格，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豪杰有这福气，能够令你倾心，甘愿嫁其为妻，真是让人羡慕，想来他的武功应该也十分高强吧。”
李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扭头不看他那副嘴脸。
提起自己的夫婿，程云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多了几分小女儿神色，口中谦虚道：“他的武功也算一般，主要是他这人比较有意思，反正待会儿等他回来，你们见了他就知道了。”
既然家中来了客人，作为主人的程云自然不能闲着。
“请诸位在这闲坐，我去去就来。”
见她拎着个篮子准备出门，莫离冲着李妁使了个眼色，小声叮嘱：“见她家经济不太好，咱们不好让人家白白破费。你机灵点儿，那些找个理由把账给付了。”
刚才他们一路进来，这程家大宅虽好，但有些地方已经略有破败之像，也未曾花钱修缮，想来是没钱的缘故。
吃亏的事绝不做，李妁木着一张脸，直到莫离往她手里塞了一角碎银，方才转身离去。
这人，还真是......
莫离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一声。
等两人买完菜回来，三人就一起忙碌，莫离那手艺实在拿不出手，只能干些洗菜烧火的活。
程云有些不好意思，急忙两人休息，她来收拾就行。
“没关系的，这些事情我们都做了熟练了，而且我们哪能干吃饭不干活呢？”
莫离这话也不是客气，现在他是越来越没有什么公子哥的架子了。
以于是众人配合着烧火的烧火，洗菜的洗菜，做饭的做饭，不一会儿就倒饬出来，满满一桌的饭菜。
东境靠海，桌上多是海鱼贝壳之类的海产。
正这么忙碌着，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原来是程云的丈夫回来了。
程云擦了擦手，迎了上去，小两口感情似乎十分不错，在门口腻歪了好一会，方才进门。
“家里来客人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正好今日发了银子，总得好好请人家吃些好的才是。”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莫离先是狐疑，忍不住抬头，一脸惊诧地看着门外。
“少爷，你怎么来了？”
观砚瞪大眼睛，几乎是用冲的跑到莫离面前，拉着他的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激动的几乎快要落下泪了。
这小子还是和从前一样，掐人从不掐自己！
莫离疼得龇牙咧嘴，将胳膊从他手中抽回。
“怎么见到我？你很意外。”
莫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这不巧了，我们顺着你媳妇自己上门，可还行？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但常年养出来的默契让俩人很快就恢复到了从前的那种状态，相处起来十分放松愉快。
“娘子，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嗯，我们家的少爷，你看他长得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举世无双！”
这一连串的形容词说下来，莫离倒是厚着脸皮能够承受，其他的人忍不住一阵恶寒，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这小子拍起马屁来，和他主子倒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一样的厚脸皮，没底线！
面对众人的鄙视，观砚也不臊，而是一本正经地同众人解释。
“你们就是嫉妒，少爷对我恩重如山，如同家人一样，更何况，我说的可是事实，怎么就不能如实道来了？”
看着狗腿子一样的观砚，莫离忍不住给了他一脚。
观砚本能地想躲，但被他硬生生给忍住了。
只要少爷高兴，自己吃他一脚又何妨。
“你小子还真是，娶了个好媳妇，也不知道你祖宗坟头上是不是冒得什么烟。”
一听这话，程云有些脸红，低着头往自己碗里扒拉。
而李妁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哼，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要脸。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
等吃得差不多，观砚又旧事重提，想让他们不用住在军营。
“不必，我们是来投军的，自然不能太过特殊，引人注意，要是有机会，你知会兰青先生一声，到底在她的地盘，还是得让她知道，你就说我想她了，若是不介意，让她请我喝酒。”
见莫离如此执着，观砚也不好多说什么，表示自己一定转达。
不过，莫离也没有忘记欠李妁钱的事，在李妁逼债的目光中，趁着人家媳妇没注意，莫离偷偷问观砚要钱。
观砚为难地挠了挠头：“少爷，我哪里有钱，一到发饷的日子，都是我媳妇代我领钱的。”
哟嚯，这小子居然还是个妻管严。
“那你身上那块玉不错，先借我抵押一下。”
莫离当然不会放过他，还没等他同意，手里头就多了一块鸳鸯戏水的碧玉玉佩。
别然成色不算特别好，但也能暂且用上一用。
“少爷，这、这万万使不得，要是被我媳妇知道，她能扒掉我一层皮！”
眼见定情信物被夺，观砚都快急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