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通向顶楼阳台的小门里钻进去,下到顶层的楼道里。
沿楼道走到这头顶端,边走边仔细看两边。
昏黄的走廊顶灯照着,两人的目光都被一块长两公尺的窄而厚实的木板吸引住。
木板靠着楼道顶头的几只摞在一起的篓子站立着。
小覃一步上前,手一握板边,拉木板成斜倒状。
灯光昏暗。
饶是昏暗,也能看出,木板一端,崭崭齐齐,新锯断的茬口!
“吱”,顶头这一家,房门开了。
出来一个男子,手里还拿着一只木工刨子。猛一见外面两人,那男子吓了一跳。
小覃和申强,都把右手从枪柄上挪开。小覃左手一推,将木板靠到墙边。
“你们,先生,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出来这男人,四十左右,话声胆怯,还略为带些气喘,似是正在劳作中。他身后房门大开着,屋里灯光比外面亮得多。
小覃一眼就看见,房门里,一张新木长凳,即将完工。
申强自然也看见了。
他阴沉了脸:“这位先生,你这做凳子的木料,是从哪里来的?”
那汉子顿时慌了神。他扫一眼靠在一边的半截长木板,再看看两个精悍年轻人铁青色的脸。
“哎呀,先生,这木板是你们的?哎呀,我不知道呀!
我是想,这木板,架在这楼顶阳台边上,也没什么用。再说,要是高处来贼,这不就正好——”
他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大变!
自从他听说那边楼顶出事之后,这几天来,疑惑,猜测,联想,胆虚---心里一直打鼓。
他用带有乞求意思的眼光望着申强和小覃,感觉到了那扑面而来的怒气。他的腿直哆嗦,看看就要下跪。
申强右手猛地一抖,一咬牙,终忍住了不动。
小覃没等那汉子跪下,已经是一拳冲出!
正中下巴。
汉子向后倒飞出去,直落进房门里去。
大约三四秒钟后,房门里传出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
忍住了终于没拔出枪来的申强,已经拉着小覃,到了一楼。
夜色深沉,省城郊外一座农舍里,一张八仙桌边,坐着三个男人。
煤油灯光下,七号老师的脸色严肃。
他于两天前赶来本省省城,再次接手出任本省地下党临时省委书记。
七号已经听完了小覃和申强的调查汇报。这时候,他盯视着小覃。
“你出手打人,打的是不知情的普通群众?”
“是。”
小覃回答,迎着老师带有责难意味的目光。
他不在意受到任何处分。他心里,还满是老许同志牺牲带来的伤痛和自责。
七号看看申强。
“申强,你说说。”
七号的意思很明确,要申强就这件事,拿个处理意见。
红军队伍上,打了老百姓,要受罚。
申强回想当时情景,右手轻轻抖一下,咬了咬牙:“我当时,差一点掏枪毙了那家伙!”
小覃稍有惊异地看了看申强。
七号愣了愣神,微叹一口气:“唉,你们——”。
他停了一下,话头一转,“归根结底,这笔帐,要算在反动派的头上!”
两个部下都说:“是。”
不是反动派想出来各种诡计招法,老许怎么会牺牲?
至于那贪小便宜的老百姓,真不好算帐了。
七号微微垂首,陷入沉思。
申强和小覃对看一眼,两人的呼吸都变得轻微了。
他俩是七号的老部下,这会儿知道,七号老师正在脑子里综合他了解到的情况,作分析判断,思考下一步的战斗!
他俩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