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民说的“剩下线头”,就是去还了钱,又经过了许多曲折,还是把政府特工带到了“许同志”的住地的小郭。
地下党人也想找小郭了解情况。
地下省委保卫部长小覃趁夜色来到了小郭的住处外面。
他从远远的一个墙角边悄悄伸出头去,眼睛不眨地盯了五分钟之久。
然后又绕了一大圈,走到另一个位置,从一堵短墙后,再悄悄伸出头去。
几分钟后,小覃缩回来,一屁股坐在短墙后的暗影中,不出声,细细地想。“这两个方向看,没有敌情。”
“---除了牺牲的保卫部队员,只有我和小郭两个人知道老许同志的这个住地。”
“如果是小郭叛变,我必须尽快执行纪律,把敌人可能进一步追寻我们组织的路子,坚决卡在这个点上,绝不能让敌人顺藤摸瓜!”
“---特定警报已经发出,老申大哥应该正在赶来省城的途中。上级不知道会派谁来处理这边,我得尽快摸清小郭这里的情况,---”
小覃想了一会儿,再一次悄悄从墙后探出头去,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敌情。”
“现在,剩下最后一个位置,那里,可以看到联络暗号。”
照以往习惯,从两个方位都没看到小郭住地周围有任何不对头的地方,小覃满可以直接走去小郭住地。
但是,今天不同!
老许已经牺牲,到底是小郭出卖老许,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小覃不相信小郭会叛变。
小郭和他是多次一起从生死线上杀出来的战友,是省城里隶属于特科分系统的四个人当中一位。
四个人,已经牺牲两个,就是老许的两个护卫。
小覃在已渐稀落的人群中走一段,又在静静的小巷里走一段,在一个没人处,爬上了一处房顶。又在稍高处,走了一段曲折的路,然后站下,看数十公尺外的一处半明半暗的地方和那周围。那里是最后一个最重要观测位置。
然后他下定了决心,起步向前!
很快便到了这边。
轻轻伏下,屏住呼吸,手枪在手,脑袋迅速转了转,看和听!
微松一口气,他断定,这里是安全的!
小覃心里涌上一丝欣慰:“看来不是小郭--”
他猫着腰,迅速地侧向移动,到达预定观测位置。
抬头向前看去,愣住不动了。
从这个位置看出去,五十公尺左右之外,目光穿过小郭住的那平房正面窗玻璃右上角未被遮挡的一块---一个淡黄色的葫芦,斜斜地躺卧,远远看去,好像漂浮在那屋里角落空中。
小覃当然知道,那只葫芦,是放在墙角的一口深色老衣柜上。
这是小郭和小覃定好的信号,最危险信号!
信号是说:“我已经暴露,不要和我联络,快走!”
小覃微微闭眼,又睁开,仔细地看清,确认了五十公尺外,只能从这个位置看到的,笼罩在夜色中的,那屋里被灯光映照着的淡黄色葫芦。
然后他轻轻地转身,伏低身子,快速地起步,像一只猫,窜入深深的黑暗中去--
小覃已经用预定的暗语,在报纸上登出了一则寻人启事,通知七号,“老许牺牲!”
同时,他按照紧急预案行动:“---省城力量不够时候,直接找特科洎江系统的申强!”
省委紧急预案,洎江市委需得执行!
申强一接到小覃的通知,便立即做了安排,然后带了两人,火速赶来省城!
他是商行的老板,从来都在外面跑生意不停,要是不走动,反倒怪了。
和小覃一会面,谈了一阵,两人的悲愤渐渐下去些,或者说,化成了一股力量:非得把这事情,查个清楚!
老许牺牲之后,还剩四名省委委员。
远在东边下面乡村做工作的费烈,通常不和别的委员联系,他只和老许联络。
一名省委委员,受老许委托,去了苏区中央局汇报,还未归来。
一名委员,因为长期操劳,身患严重肺结核,猫在一个秘密住地养病。还不敢告诉他老许牺牲消息。他和老许是多年生死战友,曾经一起在暴动中并肩冲锋。最要命的是,这同志外柔内刚,热情如火,如果让他突然得知老许牺牲,只怕会立刻大吐血---
还有一名委员,正在亲自主持建立一条交通线,已经去了下面,想找都不可能一下子找回来。
七号应该已经收到了小覃发出的通知报告,正在采取措施。
申强和小覃一致认为:
“我们这里,不能干等,必须早点开始调查!
越早越能抓住可能还尚存的蛛丝马迹---”
老许牺牲这事情,透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