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少安毋躁,更不必多想,”二师兄林天荡见郑兴骤然伤怀,淡然出言安慰,“楚师叔和贵师兄吉人天相,自会逢凶化吉,哪会落难于此,他们不在此处。这柄剑是在那大殿外遗的……”
说到这儿,林天荡顿了顿,然后转头看向大殿方向,又接着说道,“不过,这儿发生的事也令人蹊跷。这里的房间除大殿外都被大火吞噬,看来有谁列阵护住了大殿。”
“但大殿终是未幸免于难,外观看大殿像被人一击而倒。但天下之大,想我师尊也是不能?谁又能如此?此又让人摸不着头脑,显然楚师叔与贵师兄遇到了强敌,在此有过一场厮杀。这柄宝剑就遗在殿外,至于后来他们遇到了什么?不得而知。这些,只有日后见到楚师叔或贵师兄才能知晓。”
说着,林天荡将目光落到右手的那柄宝剑上,然后他将剑略略上举,伸出左手二指轻拭剑上的落尘,看着剑体发出的刺眼寒光和那两个苍劲有力的“斩魂”二字,喃喃赞道,“斩魂、断魄,至宝就是至宝,名不虚传!”
话音一落,只听“铮”地一声,几乎是眨眼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柄“斩魂”宝剑已被他收入鞘中。
接着,又见他右手向袍下一伸,从腰间竟取出一柄与之一模一样的剑来,他将两剑并排放置,上下打量一番,感叹说道,“双剑合璧,斩魂断魄!郑师弟,将此剑收好了,待有一日替我交与贵师兄。”话毕,他将左手那剑递向郑兴。
“谢谢二师兄。”郑兴见了,忙将目光移开那两柄剑上,双手将那柄宝剑接过,低头行礼。
“二师兄,您,您刚才说那大殿是被人,被人击倒的。难道世间真有这样的高人?难道,难道那不是天神所为吗?”万事通还沉湎于二师兄刚才那一番话里,还为倒塌的大殿震撼着,一听二师兄说是被人击倒的便心存疑惑,又难得见二师兄面色如此轻松,因而大胆开口问道。
“哼——天神?亏你想得出。”二师兄冷哼一声,脸上若有所思地说道,“天下之大,能人奇士层出不穷。大修行者虽寥若晨星,但术法之强境界之高令我辈望尘莫及,就连思之都唯恐不及,师父,师父老人家虽未及‘地道’,但修为之高都令我等……”
说到这儿,二师兄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也许他觉得此等不该与师尊比较,他抬头望了望大殿的方向,转过话头淡淡说道,“郑师弟,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和石怪是住在前面那山脚下吗?”。
“是的,师兄。”郑兴答道。
“那好,你俩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我们就去樊城。”二师兄话音刚落,就向前几个纵身,没了踪影。
“看看,看看,这二师兄还是那么个脾气。我只是说说,他一提师父就有成见,就换了个模样。”万事通被师兄斥责,见二师兄走远,吐了吐舌头,不服气说道。
“不是这样的,万师哥。”郑兴手握着大师兄莫望川的那柄“斩魂”宝剑,轻摇着头,认真说道,“观主他老人家对二师兄肯定不是大家所传的,真的。”
“谁知道啊,反正大家都如此说。”万事通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互搓,他看着郑兴的那把宝剑,转了话题不解问道,“郑师弟,刚才听二师兄说‘斩魂断魄’,是说的这宝剑吗?看二师兄也有一把一样的剑,我有些不明白,二师兄怎么知道这柄宝剑埋在废墟里面的?”
“应该就是这柄宝剑,”郑兴想了想说道,“二师兄那柄剑想来也能‘斩魂断魄’吧,刚才看二师兄出手不凡,难道是他感知到这柄剑了吗?”
“咱哪知道啊?这里的一切看着都奇怪。看看那些断箭头到处都有,就是大殿前什么也没有,这多不正常?”万事通一脚将脚下的一粒石子踢得老远,有些赌气地笑道,“走,我们再到那大殿跟前去,看看能感知到什么吧。”
郑兴笑笑,知他还为刚才二师兄说他在生闷气,没有说话。
不过,这里郑兴对于那“斩魂”“断魄”两把宝剑的认知没有说全,因他从万事通的话中,知他并不知道这两把宝剑乃是天下奇珍。
他听师兄讲过,这两柄剑本是断崖观的镇观之宝,机缘巧合中师父得到了一柄。师父又爱大师兄莫望川如子,又在他生日那天将此剑送给了大师兄莫望川。
据大师兄讲,这“斩魂”宝剑不但锋利无双,削铁如泥。还能分辨妖物,当妖靠近时会有低吟轻鸣声,是天下无双的宝贝。
因而,郑兴由此推断,鹤轩观主能将这天下至宝给予二弟子,那些传言真假便不攻自破,肯定不是传言中的那个样子。
从刚才林天荡的话中,郑兴能听出他肯定也知道这把宝剑的来历,至于为何能感知到那柄“斩魂”宝剑,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他佩戴那柄“断魄”宝剑的原因……
其实,正如小郑兴想的一样,二师兄林天荡确实有些别人难以理解的地方,更不是师兄弟们传言的那个样子。
小时,他与大师兄林天浩相依为命,也可以说几乎是大师兄将他看大的,尽管是师父先收养的他,但直到他六岁时才和大师兄一同行的拜师礼……
他本性孤僻,又酷爱修行,因而对于那些传言都是一笑了之。谁曾知道,久而久之,那些传言却愈演愈烈,慢慢地将他形容成现在的样子。
于是,他索性任性到底,对此更不置一词,只潜心修行,降妖除魔,行好卫道之职。因屡建奇功,为观内挣得许多赞誉,备受师父喜爱,这柄“断魄”宝剑就是他第一次云游时师父送与他的。
尽管大师兄聪明异常,入道更早,但这么多年过去,在修行上与他也渐渐有了不小的差距。观内日常事务大都是大师兄替师父办理,而外来之事师父都是让他处理。
今此一行,他没料到那楚师叔竟收得这么个善解人意又聪明异常的小徒弟,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小家伙行事规矩,言语得体,特别是倒的那杯满酒,看着小家伙那如水一样的清纯的目光,不知不觉中,他心里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尽管这个万师弟也异常聪明,但与那小家伙似心有灵犀的感觉,还是让他不胜唏嘘。
这些时日,他想如有可能,就将他收入弟子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接下来的日子,郑兴与二师兄等三人几经周折到了樊城,但樊城之大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想象,要找一个陌生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难于登天。
还好,他们有云家这个声名显赫的家族作为引线。经拐弯抹角,打听到那公子哥时,却听说他为博得美人一笑,重金求一绣图去了外地。
说巧不巧,也就在那两天,万事通与郑兴在酒楼看到一公子爷拿着一只精美的荷包炫耀。看过那荷包绣工,因而郑兴断定也只有那小姐姐能绣出如此精细的针线出来,打听到那荷包就出自与帝国交界的临水仙镇,二师兄决定去那儿探个究竟,看能否找到师父说的那个奇人“石怪”。
几多辗转他们来到临水仙镇,不知何故,那儿的人对他们一行好像极其忌惮,都是一问三不知,说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事,这令他们尤为烦闷。
二师兄林天荡还和往常一样,闭门苦修,对此不管不问。
万事通与郑兴在镇上溜达几日,终于在一个铺子许以高价,才寻到一枚花花绿绿做工精致的香袋。
二师兄拿着那香袋瞧了又瞧,对郑兴坚持说那个小姐姐眼不视物的说法心存疑惑,他很难相信一个眼盲的小姑娘能绣出这色彩光鲜的饰物出来。
万事通更是连呼“绝无可能”,这让一直信誓旦旦的郑兴也犯了难,变得举棋不定,也怀疑起来。
即便他亲眼见过,那小姐姐行云流水般绣制那些黑白分明的饰物,但实难相信她能将这些彩线混搭在一起……
因而,林天荡决定他们返回樊城,还是先寻找那个混蛋伙计再做打算。
几天后,他们回到樊城,经打听,结果那云公子又去了堰城,不知何时回来。
可巧二师兄需要闭关几日,于是,他们找了一个地界安静的地方住了下来,守株待兔,等那公子哥回来再做打算。
一晃十几天过去,始终没有打听到那公子哥返回的消息。
这天,郑兴正独自百无聊赖地走在大街上。
人群中,他一眼就认出骑着高头大马脸上趾高气扬的那混蛋伙计,如不是跟了二师兄这么久,久见他处事不惊的样子。他早就冲上前找那家伙拼命了,他极力压制自己按捺不住的情绪,悄悄地尾随着,看他在哪儿落脚,然后报师兄再做打算……
哪知,他没料到,就是这一决定,让他早早见到自己所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