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队长叹气道:"船回到洎江,老子就不再是你们的队长了!
也好,今天夜晚天气真不错,是个逃命的好时候啊!”
心里忽一动:“哎弟兄们,我倒有个主意。”
几个部下一听,都心惊,心道:“队长可别是想追借船抢枪的假老头他们吧?”
只听队长说:“各位有老婆相好的,回去叫了上船。
我们今夜开船跑,还有这黑皮顶着,能跑得远些。”
几个人都说:“好!”然后又都不出声。
胡队长说:“老子知道你们想什么!
怕去叫了人,回码头,找不着这船了?
妈的,老子看,这样办——一会儿回了洎江,你们留下钱在这船上,你们都走,叫上你们的老婆或者相好的,再到老子家里,叫了老子的老婆来——这样,大家都放心!一定要记住,谁他妈的都不许跟人说咱们要走的事儿!”
几个人都知晓,胡队长的漂亮老婆是他的命,知道队长是真心话,连忙点头答应。
过了半小时,胡队长说:“开船!”
回到洎江,停在水警专用码头。
胡队长坐镇队部,几个部下依计而行。分头去找了老婆或愿意跟自己走的相好来,对人说是“欣赏春江花月夜去”。又把胡队长老婆顺道请了来。还提了些酒肉和包裹。
队部值班水警没想到那几个包裹里是弟兄们的各自细软,只觉得有点奇怪,见队长领头,不敢多问。
胡队长扔下两块大洋,让值班水警买酒肉赏月。
他自己带着老婆,和几个部下以及部下的女人们上了水警小艇。
小艇飞驶而去,消逝在月光映照的江上夜色里。
在此之前,从省城开出来的国民革命军送电台的小火轮就没这么幸运了。
还不到洎江,小火轮就被水警小艇绕圈阻挡。
铁皮话筒里传来一个破锣嗓子的声音。
“洎江警备司令部洎江警察总局有令!
所有经过洎江政府管辖水域的军民船只,一律接受水上警察的检查。
抗拒者,执勤人员可对其执行最高处罚。”
国民革命军行营派出的少校军官听了,骂道:“他妈的,不理他们,接着给老子开!
什么最高处罚?
知不知道最高处罚是就地处决?
哎——”
少校的脸色一变。
就听那破锣嗓子继续喊。
“再不停船,我们就要开火了!”
这边看去,那小艇上亮了亮光,好像甲板上架了机枪。
少校赶紧下令:“停下停下!
妈的,现官不如现管。
不跟这帮水老鼠一般见识!”
小火轮开船的船员技术很好,船突突响,微微颤,在流淌的江流中刚好原地不动。
赶紧抛下锚去。
接受水警强行检查的时候,少校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们这帮水老鼠,是不想吃这碗饭了?
敢收了老子的派司?还不还给老子?
哎,你敢下老子的枪?老子毙了你!”
水警小队长的制服长大,袖子都挽了起来。
月色之中,小队长的脸上布满讥讽。
“你们这帮龟孙子,在省城威风,到了老子洎江这里,还他妈的神气什么?
你说老子们是什么?水老鼠?”
小队长一手执枪,一手抬起,“啪”地一下。
少校脸上吃了一耳光,火辣辣的。
少校大怒,吼一声:“来人!”
噌噌过来一人,却是个水警,脸上竟然脏兮兮的。
少校一惊,转头一看,自己的手下好几个,正在被人赶着向船舱里走。
更多的手下不见,想必已经在船舱里。
少校“啊”了一声。
就听水警小队长说:“不要说是你这小小的狗屁少校,就是你们狗日的将军,惹了老子发火,照样揍!"
少校突然惊醒:“啊,你们是赤——”
正说之间,少校突然向前一扑。
水警小队长一闪身。
少校直冲过去,脚下一绊,屁股上挨了一脚,身体一冲一栽,胸口撞在船舷铁栏上。
少校痛苦地哼一声,身体翻过去,落入水里。
少校喝了一口水,忍着痛,大张嘴吸一口气,头一低,准备潜入水中!
这时候,背后上方一支带钩铁篙头赶到,戳在了他的颈背上。
少校噗突突地吐气,把准备潜水用的气全都吐了出来,便再也没了呼吸。
他脸朝下,伏在水面上,向下漂去,边漂边沉,很快便不见了。
人都知道,这少校再浮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大好辩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