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盘终于有了寄灵仙迹。虽忽隐忽现轨迹不明,却令星宿激动不已,即刻马不停蹄上了天宫。
而白昭,一听说有了寄灵下落再也坐不住:“于何处显迹?”
“云猫寨。”星宿道,眼中早已泛着光。
云猫寨……她竟在云猫寨。白昭笑,那笑中尽是久压过后的如释重负,此刻他彻底松懈下来。若非有着寻她的信念,只怕他早已自行了断了这副残躯,一个仙法尽失的帝,如何配做帝?
“本尊要去找她。”白昭边说边朝殿外走去。
“臣陪着您。”星宿紧随其后,担心他仙法才刚恢复,再出什么岔子。
不料半路杀出个长泽,将她一把拽住,做了个禁声手势。
“你做什么!我得跟着他!”星宿怒,低斥着挣扎。
“他已三百年未出天宫,如今好不容易恢复仙法,又得了寄灵消息,你就别去打扰他二人了!”长泽苦口婆心。
星宿一听有道理,也不再挣扎,只望着长泽紧攥着自己的手发呆。
长泽顿觉失礼赶紧抽回。
骤然抽离的手,让星宿心中生起别样情愫,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更没在星象盘上见过。她想不通究竟是什么。
白昭于云猫寨徘徊许久,打听了不少云猫寨附近村落,并没有于寄灵失踪之日出生的人,许是修为刚恢复,到了此地后他并未感知到寄灵仙迹。
未免有些沮丧,颓然驻足,百思不解。
“出来吧。”白昭无奈地朝那头藏头不藏尾的傻凤凰道。
火凤倏地自草堆中探出头来,引起周边虫草一阵扑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等候白昭发落。
“你也想她了?”白昭怅然。
火凤点点鸟头。
白昭继续向前走着,火凤也安静地跟着。一仙一兽,背影落寞。
寨子不远处有条绿溪,潺潺流水清澈见底,欢游池鱼追逐嬉戏,他于溪旁望着远方出神,满心满脑皆是寄灵。
小沐瞧着这人许久了。这人好似在哪见过?究竟在哪呢?小沐实在记不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暗自想道:近来许是桃花沾身,先是偶入山洞遇见惊为天人的麟羽,后又于溪边饮水偶遇眼前这位仙人!他周身仙气萦绕,衬得他棱角分明的俊颜,更加迷人。不食烟火般绝美,甚至比麟羽更美。她觉得脚下沉重异常,迈不开腿。
直到,突然亢奋的火凤飞跳着迅速抓住了她!
她简直要吓死!一只弱小的猫落到这么大一凤凰爪下,那下场何其悲惨!它该不会,吃了她吧?
“放开它。”白昭命令道。
白昭垂目,扫过一团雪白的绒球,正蜷缩在火凤爪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求助般看着他。
火凤依旧兴奋地喳喳叫喊,十分聒噪。
白昭被火凤吵的烦躁,这才细细打量起那个小东西。这双眼……如两汪碧泉清澈透明,毫无杂质。
像极了,寄灵。
他似乎明白了火凤地躁动。眼底闪过惊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樊小沐,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她的头,生怕将她吓着。待摸到她柔软的小猫头时,寄灵仙迹立刻传到他手上。是了,他已确定眼前这个小东西体内装着的,就是寄灵的元灵!他寻遍周边村落,却独独忘了,寄灵也有可能会投身妖灵界!
指尖轻轻一点,小云猫瞬间幻出人形。
没有见着期待中的模样,但他仍能断定眼前的少女就是寄灵。虽然他还不知道她为何被封印了元灵,但能找到她已是万幸,那些事日后慢慢解开。
火凤一见樊小沐更加兴奋,直接将头蹭到她怀中,将樊小沐蹭的一愣又一愣。
“火凤,不得无礼。”白昭轻斥。
“多谢仙君出手相助。”樊小沐边摸摸火凤的鸟头边道谢,“不瞒仙君说,小妖资质尚浅,还不大能变换自如,惭愧,惭愧……”
白昭不语,只愣愣看着她。若不是怕她吓着,他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将这三百年的煎熬与她说上三日三夜。
“呃,不知仙君是哪方神祗?”小沐被他盯得尴尬,试探地问道。
“你可知,何为‘舞尽繁华孤自赏,踏寻几世无人还’?”白昭出了神,没头没脑地不答反问。
舞尽繁华孤自赏,踏寻几世无人还?
这话真是孤单地叫人忧心。方才见他时便瞧见他眼中含泪,似是有无尽的心伤,莫不是,他失了爱人?
张口安慰道::“仙君啊,是这样,万物生灵皆有生死离别一刻,即便神仙也逃不脱。抓住不放只会苦了自己也伤了亲人,得不偿失。这世间还是有许多美好之事不是?”
“你说得有道理……”白昭心情逐渐平复,柔声道:“本尊……我是说我迷路了,可否请姑娘行个方便给口水喝?”
“仙君客气,前方不远处便是我家,仙君随我来。”小沐礼貌地作揖,转身带路。
“如此便谢过姑娘了!”白昭雀跃,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看着她欢脱的背影,白昭怅然若失。他该不该追上去告诉她他寻了她三百余年,想了她三百余年?会不会被她当成登徒浪子暴打一顿?还是会见着她惊恐地大喊“救命”?
终是理智作祟,他忍着心底渴望安静地跟在樊小沐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行在林间,画面温馨了许多。
倒是樊姻,起初看见几个月未回来的小沐,心情大好,可顺着视线往后一看悠然悠哉的白帝,脸上笑容僵住,差点没摔下藤椅!好在白昭立刻给她使了眼色,否则定要惊吓过度损个百八十年妖寿!
“樊姐姐你没事吧?”樊小沐一个健步冲上去搀住她,一脸担忧地上下打量。
“无妨,无妨。”樊姻忐忑道,神情不自然地望向白昭,“这位仙君,从哪里来的?”
“他啊?”樊小沐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一位,“他在林中迷路了,随我回家讨口水喝。”
“这样啊。”樊姻尴尬一笑,“那,你还不赶紧去给仙君端茶?”
“可是你脸色不是很好。”樊小沐担忧道。
“我都说了无妨,你快去,莫叫仙君久等。”樊姻急着推脱。
“好吧。”樊小沐不情愿地起身,朝白昭微微颔首:“仙君随便坐吧,我去去就来。”
“有劳。”白昭浅笑。
待确定樊小沐进了屋,樊姻手忙脚乱地起身行礼:“樊姻参见白帝。”
“嗯。”白昭抬抬手,示意樊姻起身,“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是。”樊姻作揖:“当年天魔大战,寄灵仙似是受了重伤,小妖于山间见着她时,她已化作灵婴。”
“受伤?”白昭疑惑寄灵为何会受重伤,伤她之人又是谁?
“是,当时见她似是自瀛洲湖方向坠落。”
瀛洲湖,薄鱼……
这一切果然还是与麟羽有关。
“本尊要在此处住下,待她元灵恢复,自行回归本体后再同她一起回天宫。”
“是。”樊姻道。
“樊姐姐,你怎么下来了?”樊小沐忙着逗那只大鸟,并未察觉到二人的对话。
“没什么。”樊姻拉过樊小沐,嘱咐道:“方才了解到这位仙君乃四方游历的散仙,想在此处歇上些时日,一会儿你去给他收拾一间客房。”
“可是樊姐姐,我们这小院从未收留过外人过夜,何况,还是住上些时日……”樊小沐满脸不解,樊姻身子弱又好静,尤其不喜欢接触外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既能遇见便是有缘,你且去安排吧。”樊姻又道。
“哦。”樊小沐仍不解,但也没再多问,只朝白昭道了声:“仙君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好。”白昭答应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