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地嘶吼一声,转过身来猛地扑向了那地上受伤的羔羊。
仰起头,仰天长嚎,低下头去,开始疯狂残忍地死咬着身下的猎物。
月光之下,幽沉的巷子,另一边,一个一身紫衣的女子缓缓走来。
绕过巷子的拐角,赫然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身子生生顿住。
这紫衣女子,正是夜小四。
夜小四愣在原地,突然就忘了,这种场景的地方,应该回避,应该转身就跑。
眼前的墙边,首先便是一个女子。
仰面倒在地上,一头长发已经散乱在了头顶。
闭着眼睛,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两只胳膊被人用力地固定在头顶,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迹象。
身上所穿的衣裙,已经尽数被撕成了布条,零散在女子的身上。
此时在女子的身上,还有一个人。
是个男子。
上半身衣衫也被撕扯成了破布,松垮地挂在他的身上。
右手手臂按着那女子的两只胳膊,左手死死掐着那女子的脖颈。
而他本人,正跨坐在女子的腰上,俯下身,低着头,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正狠狠死咬着女子的胸口。
夜小四深深吸了口气,者才发觉,空气里早已充斥着血液的浓烈腥气。
借着月光,才发现,女子的身下早已晕出了一大摊血迹。
夜小四回过神来,惊愕地发现,此时那男子的注意力已经从身下女子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夜小四的身上。
夜小四的目光与那男子对在了一起。
那男子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夜小四一愣,脑子突然如遭了一记闷棍。
糟了。
看这样子,这男人虽然把身下的女人折磨了够呛,但看他现在的状态,似乎还没发泄完,
并且,找到下一个目标了。
夜小四心中警铃大作,只有一个念头在脑中飞旋。
快跑!
快跑啊!
再不跑,下一个被按在地上撕碎的就是自己了!
心里这样想着,但是,自己的两条腿就像被钉死在了地上一样,根本挪不动分毫。
看起来,就只能愣在原地了。
男子看了夜小四好一会儿。
发现这个女人并没有被吓跑。
索性不再理会,缓缓起身,抬手一招,一个纵身起跳,身姿灵巧地落地。
看起来他的衣裳虽然被撕了,但还是能够穿起来的。
如今一连串的动作,俨然又是一个衣冠禽兽了。
男子虽然动作潇洒,但也看得出来,刚干了非常耗体力的事情。
穿好衣裳,抬手拢了拢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
在夜小四冰冷的目光之中,慢慢地在墙边,靠着墙坐了下来。
抬起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瞄着夜小四,沙哑的嗓音,缓缓出口:
“看够了吗?”
这个声音?
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夜小四眯起双眼。
很耳熟。
再结合刚才的那几个动作,也很眼熟。
漠然地看着那处于阴影之下的男子,夜小四试探地开口:
“碧波?”
眼前的男子并不回答,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夜小四沉了沉脸色,心下稍安,不是碧波就好,那就……
不用客气了!
夜小四的眼睛从男子身上挪开,看向了那个被扔在地上的女子。
云雨,巫山,皆不见。
唯有,伊人,枉断肠。
她就那样躺在地上,如同一个被人摔坏了的陶瓷娃娃。
更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僵直地躺在那里,若不是月光之下能看到,她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夜小四真的要以为,这位巫山神女,已经化作烟雾仙去了。
白皙的身体上纵横交叠着一道道红痕,凌乱的碎布条并不足以蔽体。
再往下……
血肉模糊。
夜小四暗骂一声,闭上眼睛,不忍地侧过头去。
禽兽。
不。
野兽。
夜小四缓了缓神,给自己进行了一波心里建设,这才睁开眼。
亿欧双冰冷的目光狠狠划过墙边的男子。
那男子已经不再看她,而是仰着头,靠在墙上。
伸着一条腿,毫无防备的样子。
夜小四冷冷一笑,抓身就走。
男子也是冷笑一声,他自然不会把夜小四放在眼中,而他的眼中,也只有天边最干净明亮的月亮。
就在男子以为夜小四会羞愤地攥着拳头,大骂一声死流氓一走了之,不会再回头的时候。
只听耳边有风声拂过,脚步声沉沉响起。
当他缓过神来的一瞬间,愕然发现,去而复返的夜小四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长飞飞舞,面容冷峻。
抬手,一根细长的树枝在月光之下,闪起了如利剑一般的银光。
银光一闪,男子吃痛一声惨叫。
夜小四的手持树枝的手赫然松开,转身离去。
这一树枝,精准无匹地插到了男子毫无遮拦,毫无防备的要害之处。
月色之下,男子惨叫声声,一口白牙却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将痛楚咽回肚子里。
曲起腿,滚倒在地,额头上瞬间沁出颗颗汗粒。
夜小四的身影,在男子身前站住。
月光之下一身紫色衣裙衣角被风扬起,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身后飘散。
“若我今日就此无声离去,明日倒在这里的必然会是我。”
听到夜小四这样说,痛苦的男子突然不动了。
静静地伏在地上,月光之下,他的脸上不是暴怒,不是痛苦。
竟然是一丝,如同得到了救赎一般的感激。
眼角上,缓缓滴下一粒晶莹的泪珠。
男子的目光看向夜小四,嘶哑的嗓音轻轻发问:
“就这么,恨我吗?”
听着身后男子问出的这句话,夜小四转过身来皱起眉头,一脸的肃然:
“做出此等恶心之事,本就是你之过。你,不配我恨你。”
男子叹息一声,靠在墙边,仰起头:
“对与错,真的重要吗?”
夜小四看着面前的男子,正了正神色,嘲讽地弯起唇角:
“或许可恨之人亦有他的可怜之处。但此时此刻,你,只是个可恨之人。或许在曾经的某一个时刻,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我,既不同情你,也不恨你。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即便伤害了你,那也算是你,罪有应得。”
说完,夜小四不在停留,转身来到了地上女子的身边。
脱下自己的外裳,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为她披上自己的外裳。
缓慢地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连拖带拽地。
两个无助的姑娘,踉跄着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个黑暗中的小巷。
只留下纳素白的月光,一如平常地照在地上。
映出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绵延着,淋漓到巷子外面。
如霜的月光下,男子慢慢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面皮脱落,露出的这张脸,再不是平凡无奇的路人脸,而是红衣公子碧波。
夜小四没有认错人。
碧波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便大声地哭了起来。
那声音戚戚哀哀,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在月光之下,绝望地哭嚎。
……
当夜小四终于回到醉红楼后院的小木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小木屋的门被打开。
阴冷的夜风簌簌地吹进门来,带进来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小木屋的门口,北门外的月光照亮,映出夜小四疲惫的身影。
晚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在背后散开的长发,如同展开了一对造型优美的巨大翅膀。
而夜小四自己,则是身形踉跄,脚步虚浮。
四今晚所做的一切,已经耗尽了她身体里的所有力量。
一步一步走进了小木屋。
抬起头,一张脸上面容冷静,苍白的脸色表情都有些模糊。
微微发青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不知该跟谁讲述些什么。
身上的紫色衣裙,已然被血迹渗透。
漠然地走进了房间,来之桌边,借着月光点燃了桌上的灯,随手关上了门。
小木屋里特有的橘色灯光,让夜小四觉得温暖又安心。
甩下自己一直拖在手中的,被鲜血染透了的紫色外裳,随手丢弃在门边。
来到通铺的床榻边,将自己身上的一群逐一脱下。
直到身上再也没有了那脏兮兮的血迹,才松了口气。
拉过床上的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在桌边坐下,盯着那桌上摇曳的烛光。
阴冷的目光,对视着那灿烂的烛火,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
一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凉透了的茶。
那个女人已经被自己安顿进了一家客栈,也许等到明日她醒来的时候,自然会有自己的安排。
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仍然心有余悸。
其实,真的是那男子的错吗?
女人,如果自己不懂自爱,被搞成这样,难道不也是一种活该吗?
……
月光下的宓瑟居,碧波拖着自己残破的身体,拖拖拉拉,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掩上房门,自行清洗自己的伤口和身上的血迹。
沧澜一如往常一般,守在门边,并没有打扰他。
直到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沧澜才叹息一声,推开了房门。
房间之内。
碧波,那一张阴柔的脸,现在看来,却是早已惨白如纸。
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寝衣,虚脱地靠在床头,神情恍惚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