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永安大街，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大街，哀嚎声和呕吐声，刺激着两侧人群的耳膜。地上到处是丢弃的兵刃，鲜血从自不量力的躯体里潺潺流出，渗入黄土，惨烈的场面让人望而却步。
南宫羽失算了，双手被废的李天雄并没有震慑住其他宵小，反而让这群不知好歹的人认为他徒有其名，不敢与众多帮派为敌。间接地助长了他们气焰，但代价就是庆安府又多了十几个废人流落街头。
血染衣袍的南宫羽站在大街中央，手持章武剑微微喘着粗气，看着前方胆怯而又蠢蠢欲动的众人，坚毅的目光中又透出些许的无奈，他慢慢抬起手中剑指向众人，喉咙里发出猛兽一般的哀嚎。
“不要再过来了！”
被欲望吞噬的人，已经丧失了人性，为了名利和金钱，不惜杀掉一切对他有阻碍的人，哪怕以卵击石，哪怕蜉蝣撼树，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都会以命试之，因为这是人类无法攻克的弱点。
“杀了南宫羽，赏黄金万两！封百户侯！”
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在金钱和权力的诱惑下，警告早已失去作用，地上哀嚎、抽动的躯体同样失去了警示，已经陷入癫狂的众人再次冲向南宫羽。从他们的衣着可以看出，这些人来自十余个大小帮派，约有百十人。
“再这样下去，大人累也得被累死。”
瞪着血红双眼的慕凌风抄起桌案的横刀，就要跃下楼，却被暗影一把拉住。
“再等等！”
“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南街口有军机卫把守，北街口又被巡防衙堵死，现在想逃都逃不了，还不如下去和他们拼个痛快。”
暗影冲南街口垂手而立的沈文俊努努嘴：“他还没动。”
“他？”慕凌风冷哼一声：“你没看到他刚刚的德行吗？他的膝盖已经直不起来了，你还指望他？”
暗影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陶宗安刚刚拿出来的澄心堂纸，应该是东西二府的堂谕，至于上面写的内容，无非要安护卫擒拿或者诛杀南宫羽，但沈文俊虽接了堂谕，并未有半分举动，这说明什么？”
慕凌风不屑道：“以他的武功，根本不是大人的对手，他是在等大人耗尽体力，以逸待劳，然后屁颠屁颠去南平王面前邀功。”
“是啊！刚刚不是有人说了吗？杀了大人赏黄金万两，还封侯爷，这辈子就吃穿不愁了。”乾泰铎双眼冒着绿光，在一旁附和道。
“怎么？你小子也有想法？”慕凌风狠狠地瞪了乾泰铎一眼。
乾泰铎吓得一缩脖子，赔笑道：“我这是鹦鹉学舌，谁要是敢动大人，我....”
“你什么你？你歇着吧！一百斤面做个枣糕，废物点心一个。”
慕凌风一把将慕凌风拉回到座位上，扭头对暗影道：“说明什么？你倒是说呀！”
暗影摇摇头：“我也没想明白，也许他也在等待时机。不过，只要沈文俊不动，我们就不能动。”
慕凌风听完差点没吐血，但凡能打过暗影，说啥也能把他从楼上扔下去。
现在的永安大街，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南宫羽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势必登天。从目前的态势来看，唯一的变数就在沈文俊身上。
暗影在赌，赌的是南宫羽的命，而筹码则是沈文俊。
大街上，无奈的南宫羽再次持剑与冲上来的众人交手。虽然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但心存怜悯的南宫羽并没大开杀戮。
干净利落击倒冲在前面的几人后，南宫羽看着发疯冲向自己的人群，立即将章武剑交于左手，右手从背上拽出十矢弩，远的用弩，近的用剑，弩机响动，剑光闪耀，电光火石间，又有十余人栽到在地哀嚎，准头拿捏的恰到好处。
剩下人的眼中再次显现出胆怯的神色，纷纷止住上前的脚步，短暂的喘息，南宫羽并没有浪费，他赶紧从箭袋中拿出弩箭装进弩机中。
准备好这一切，他冲着人群大声吼道：“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口头许诺，你们连命都不要了吗？”
人群中一个声音回应道：“南宫羽！废话少说，爷爷们要是不把你踩在脚下，怎么能出头。”
南宫羽寻声望去，目光所至，他冷哼一声：“蝰蛇帮，史大金。”
史大金躲在人群后伸着脖子回道：“正是爷爷！”
南宫羽朝身旁两侧看了看，见左侧有一茶楼，几名伙计正趴在窗口看热闹，他冲伙计们微微一笑：“几位小哥，劳烦给倒一碗茶解解渴。”
几名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畏惧。有一名年岁稍小的伙计仗着胆子回道：“南宫大人，我给你倒。”
片刻，小伙计颤颤巍巍端着一碗茶来到南宫羽身前：“大人，请用。”
南宫羽端起碗一饮而尽，将碗还给伙计，并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多谢小哥！这锭银子给你。”
小伙计摇摇头，没有接银子，而是凑近南宫羽低声道：“大人，你一定要活下去。”
南宫羽见小伙计清澈的目光中透露出紧张和不安，他微微一笑，用力地点点头。
就在此时，南宫羽拿着十矢弩的右手突然一扬，手指勾动悬刀，一枚弩箭被射出。
“嘭！”
随着一声响动，在距离南宫羽十步的位置上，史大金圆瞪不甘的双目，仰面躺在地上，在他的眉宇之间，箭矢足足钉进去两寸有余。小伙计吓得将手中碗扔掉，抱头转身跑回茶楼中。
南宫羽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冷冷道：“蝰蛇帮史大金，逼良为娼，杀人越货，为朝廷通缉的要犯。该死！”
史大金死了，这是南宫羽出手杀的第一人，为此他给出了解释，什么人该死，什么人可以不死。
众宵小终于幡然醒悟，南宫羽不是不杀人，他只杀该杀的人！在杀意、嚎叫和鲜血的刺激下，宵小们终于放弃了异想天开的奢望，渐渐地向两侧挪动脚步，闪开道路。
“呦！南宫羽，看来庆安府的百姓从此不必拜佛了，拜你就好了！”
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南宫羽的身后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