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降落在了个什么鬼地方?”
伊尔娃多身子抱团蜷缩,双腿止不住发抖,一张口说话,浓浓的白雾就从嘴里腾起。
“从飞机完全故障前地图上显示的结果来看,我们这里距兵工厂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潘子也冻得直跳脚,实在遭不住了,就往陈钟身边钻,可陈钟左右早已被陈温平和阿毛挤满。
“你们好歹给我留个地方啊。”
寒冷的夜风脩地刮过,潘子浑身的鸡皮疙瘩陡然耸立,他拼了命往三人中挤。
“滚,赶快带路混蛋,不然我们都要冻死在这!”
陈温平想吸溜鼻涕,奈何仅仅两秒,鼻涕就已经在他人中上冻结实了。
“带路没问题,根据我的记忆和天上的星位,兵工厂在那个方向!”
潘子手指冰松林深处,可他们现在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松林。
“相信我,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如果方向是错的,我把我自己烧了给你们取暖!”
潘子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行,你带路!”
“带路可以,让我进去挤一下,要被冻成冰疙瘩了。”
潘子侧身滑入三人之间。
“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伊尔娃多在一旁看四个男性抱团取暖,自己却只能独自站在雪地里风流涕淌,幽怨道。
四人沉思片刻,随后同时分开,给伊尔娃多让出最中间的位置。
伊尔娃多也不矫情,大大方方进去,让四个男性的热量包裹自己。
五人围成一个圈,在这冰天雪地里依靠天上星位的指引艰难前行。
雪地上出现了一条复杂的直线,直线上全是五人深深的脚印,可没过一会儿,雪地上的脚印便被漫天雪花填没,似乎从没出现。
“还有多远啊?”
阿毛的声音一传出五人围成的圈,便被周围的凌厉风声吞噬。
“不知道啊。”
“是这个方向没错吧?”
阿毛此时颇为怀疑他们走错了路。
潘子没有回应,走了半天周围还是冰松林,路的尽头依旧是白茫茫的飞雪。
他也不自信了。
“就是这条路。”
陈温平见队伍士气低落,赶忙鼓舞道。
“这就是通过兵工厂的方向,我们没有走错路。”
“所以还有多远?”
陈钟向陈温平投去希望的眼神。
陈温平避开陈钟的眼神。
“这样,现在开始我们计步,每走一千布我们就原地活动一下,暖暖身子,如果路上有可以避风的岩石,我们就去岩石下面休整片刻。”
“潘子,你先来。”
陈温平不确定他这方法管不管用,可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艰难的前进中,潘子的一千步终于数完。
当他说他数完一千步时,周围响起一片哀嚎。
“我去,我感觉我走了半个世纪,怎么才一千步,你确定你没数错?”
“确定。”
潘子此时已经冻得嘴唇发抖,连忙退到队伍后面。
“行了,潘子已经数完了,找一棵背风的粗树休息五分钟,然后我来带路。”
休整过后,陈温平来到队伍前面,按照潘子事先指好的方向行进。
一千步听起来不算多,可真在这种环境中走一下才知道,一千步是多么漫长的旅程。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在陈温平心中默念的数字才冲上四位数。
五人围成圈,不断互相挤来挤去取暖,待身体稍稍暖和后,他们又踏上路途。
“陈钟,你来。”
待陈温平退下来时,他已经几乎感觉不到面部肌肉的存在。
陈钟身形高大、体格强壮,有陈钟在前面开路挡风,后方所有人体内几欲结冰的血液也终于有机会融化。
然而,陈钟的一千步也是走得最快的一个。
“一千步数完了。”
“所有人,全身都扭扭,促进下血液循环。”
所有人都原地扭动起已经冻地僵硬的躯体,只有阿毛一副伸展不开的样子。
“阿毛,动起来。”
陈温平来到阿毛身边,使劲摇晃他。
“怎么了,昏昏欲睡的,现在可千万不能睡过去!”
“冷啊。”
“所以才让你活动身体啊,下一个就到你带路了,赶快暖暖身,醒醒脑子,身上这么多脂肪干嘛用的!”
“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脂肪代谢通道堵塞,我这种脂肪易堆积难消耗,再胖也怕冷啊。”
“脂肪的保暖作用总还是有的,少废话啊,到你带路了。”
阿毛一脸低迷地来到队伍最前方,每走一步陈温平都担心他会原地睡过去。
除了还没带路的伊尔娃多,走的最慢的就是阿毛,每走上一步都要花费好长时间。
四人跟在阿毛身后,慢慢地在这片寒冷的松林中前进,风雪蒙了视线,他们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抓住队友的后背,徐徐向前。
步伐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
刚开始,陈温平还能提醒众人保持清醒,可逐渐的,他的声音被风声取代,被松针落地声取代,被雪声取代。
雪还在不断下大,无数轻盈的雪花堆积,压垮了众人最后的清醒。
······
长夜终于结束,云端漏下的阳光融了风雪,冰松林的每一根冰针都在光线的照射下,反射明亮的光。
冰针反射出的,冰晶般的光线或化在天空,或洒在大地,或投扎在冰松林下五个雪人上——五个静止不动的雪人。
一声清脆的鸟鸣响起,一只雪鸟从林中飞下,在五个雪人上空盘旋许久,方才落下,停在最为高大的一个雪人上,精心梳理自己凌乱的羽毛。
脩地,它似乎听到什么动静,抬起头,睁大双眼看向树林深处,突然展开双翅,一跃而起,扑棱棱飞走。
远处,一个被厚皮袄包裹住全身的老爷爷驾驶滑雪橇而来,雪橇压踏地上的松枝,“吱呀”声陆续响起。
当他经过五个雪人身边时,猛地拉动手中缰绳,停下驼鹿。
“这又是哪五个可怜虫,唉。”
老爷爷叹口气,不待口中哈出的白雾消散,他便高举雪杖,熟练打落雪人坚硬的外壳。
“啊,这,这,这是。”
外壳掉落一部分,露出里面的士兵,士兵身上的装束是联盟国的服饰。
老爷爷继续敲打外壳,随着外壳的掉落,缕缕若有若无的白烟缓缓从士兵鼻腔里冒出。
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老爷爷稍稍犹豫,还是将雪块全部打落,将里面冰封的肉体尽数解救出来。
老爷爷将这五具肉体装上雪橇车,载他们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