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百炼成兵
在欧阳曦的眼中，齐天弈每日的行踪都是令人捉摸不透，即便是不出门就待在府中，齐天弈的一些行为也是让她感到完全无法理解。
“我说，这个水池平日里是给我修行之时压不住朱雀之火而用的，不是给你用来洗浴和练习水中闭气的地方。”欧阳曦站在当初齐天弈和白尚棠切磋过的水池前，看着从水底不断冒出的气泡大声斥责道。
欧阳曦说完这句话后，水面上的气泡便变得少了些，随后一道身影从水底钻了出来。
齐天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顺便也就因为浸湿而下垂的头发给撩了上去，看了一眼欧阳曦后也没有回答什么，再次一头扎入水中，留欧阳曦一人在水池旁傻眼地看着。
来来回回五六次后，齐天弈这才翻身上岸，整个人看上去异常地疲倦。欧阳曦注意到，齐天弈的手中还握着一柄铁锤，似乎用的还不是什么普通的铁打造的。
齐天弈仰躺在地上，看向欧阳曦说道：“我都命灵既然是玄武，那我干嘛要练习水中闭气这种再熟悉不过的事情。你若是想用这场地进行修行的话我自然可以离开，但你若是不用的话，反正也是空闲着，让我利用利用又有何关系？”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在底下究竟在干什么吧，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里面又留下什么大麻烦，我都能感觉的到这水池的水温明显高于平日。”
“放心吧，比起你的朱雀真火，这一点温度可完全不够看。对了，你知不知道蜀庆附近的近郊有什么人烟稀少，两名入虚莲圣徒展开战斗也不会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方，如果还能是那些不大的山脉便更好不过。”
欧阳曦眉头微蹙，整个人也顿时警觉起来：“两名圣徒战斗的地方，还是入虚境。你想要干什么？”
齐天弈放下了手中的铁锤，并没有去回答欧阳曦的疑问而是十分敷衍地说道：“干什么你就不必打听了，知道是对你大有益处便行了。”
欧阳曦略带怒意地回敬道：“你若是不告知我究竟为了什么，那我肯定不能将这个地方告诉你。”
不料齐天弈眨了眨眼睛，随后坏笑道：“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想必是存在这样一个地方……你不说无妨，大不了我自己去蜀庆城外转上一圈，自然是能找到那个地方。”
“你！”欧阳曦的上牙已经咬在了嘴唇上，她看向齐天弈的双眼中除了愤怒还带上了一圈微微的红色。
齐天弈本来也并不觉得什么，但在他正想闭上眼休息一会时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身旁的空气变得燥热无比，就好像，身边的水池沸腾起来了一样……
“喂，你别乱来……”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齐天弈还没喊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已经被一团朱雀真火所吞噬。
这团真火开始迅速膨胀，顷刻间便完全吞没了整个水池，池中之水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齐天弈连滚带爬地从真火中跑了出来，虽然用玄武的黑水隔绝了大部分的火焰，但身上的衣物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几处焦痕。
齐天弈在地上打了个滚起身后，见欧阳曦仍然是一副不善罢甘休的样子，赶忙在朱雀真火再次袭来之前开口道：“行了行了，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还较真上了。你自己看看水池里吧。”
欧阳曦眉头微蹙，半信半疑地看向已经被自己炙干的来不及补充上水的水池，紧接着便发出了一声惊呼：“这是什么？”
躺在水池中央的是一块通体红色的晶状物，看上去似乎是那种硬度并非十分高的水晶玉石一类。但在看到其周围再无半滴水只剩下黝黑的石板时，欧阳曦立刻反应了过来，猛地扭头看向齐天弈：“你从哪弄来这么大一块炎晶的？”
“这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特殊门子喽，炎晶虽极耐高温，这是因为其吸收高温的能力非同寻常，普通的铁匠根本不敢擅自去锻铸，因为在这过程中炎晶所产生的热度足以将人熔化。而府中正好有这么一个水池即便水温升高几分也无大碍，我便想着用这个法子去试试能否将其雏形锻铸成功。”
欧阳曦看了看那块外形已经隐约可辨的炎晶，又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齐天弈问道：“你的玄武不是最排斥这种火性之物吗，那为何要吃力不讨好地用它锻造机关暗器？”
“这可不是给我自己用的，”齐天弈掸了掸身上的尘灰，继续说道，“我在府上也是住了不少日子了，也总得将吃住的钱给结一下——这件东西自然是给你用的。”
欧阳曦惊讶道：“给我的？可是太过于高深的机关暗器我也不见得会使用啊，到时候可别向你说的那样，制敌不成反而把自己伤着。对了，你上回赠我的暗箭我虽一直带在身上，但半年来也没有用上过。”
齐天弈看着池中之水慢慢淹没那块炎晶，便再次跳入池中，冷冷地回了欧阳曦一句：“用不上自然是最好，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你此后再无用到它的地方。此箭一出，必然见死不见活，你死，或是想杀你之人死。”
此话一出，欧阳曦只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摸向右手所带着的那个银白色手镯，心中萌生出想将其取下来的想法。
齐天弈自然是不会去管欧阳曦究竟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今我所打造的这件东西并不需要使用者熟知机关暗器之术，但却需要其能引导使用极致的火焰。实话实说，此物在由你试验之前，威力究竟有多大，只会是个未知数。在过去也从未有人尝试过，因为除开一些灵感，这算得上是我所设计的第一件机关器。”
听到齐天弈这么说，欧阳曦一半是惊叹与齐天弈如此强的能力，一半却是在担忧这件机关器在自己手上究竟能否如齐天弈所说的那般惊世骇俗。
沉默了半晌后，再齐天弈再一次浮出水面调息之时，欧阳曦说道：“那你继续锻造吧，我会同府上其他人都交代不靠近此处。”
“嗯，多谢了。”
……
历时整整三日，经过了上万次的捶打和控制，这块炎晶才总算是被齐天弈在水下锻造成了他所预期的模样。但这也远远还未结束，此时齐天弈所完成的，只不过是在他的设计中的第一步而已。
在卫国，有一类起源于机关术但早已进入军队的武器，名为火铳，但由于材料与技术的限制，军队中所用的火铳射程不过二十余步，远不如弓箭，因此即便传至其余三国也依旧没有军队愿意使用这种笨重而麻烦的武器。
在孔老给齐天弈的那本机关暗器之书中，关于改良过的火铳也并没有被放入重要行列，但其中对于其缺失之处的描述却是引起了齐天弈的兴趣。
缺失之处无非便是这两点，其一便是材难寻，多不可承其热。火铳每一次射出时，都会在内部放出极高的热，越是强力的火铳，此点便越是明显。
其二便是难注炁，因而达不到威能之极限。过去对火铳进行改良者数不胜数，但都难以解决提升其射程于威力这一难点，因为即便是圣徒也难以在极短的刹那间制造大量的极热真气来引动火铳的发射。
但如今齐天弈所锻造的火铳，却已经完美地解决了这两个困扰其他机关暗器师许久的问题。用齐天弈自己的话来说，那便是“为求至善而散尽千金，为求极致而以人适物”。
即将在他手中所设计锻造出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完全脱离了“火铳”二字所带来的限制。齐天弈自以为，这或许应该被称作为火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