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铭一带领野人兵团南下,本身是孤注一掷的冒险。
当野人兵团侥幸打下西南巴兵城寨后,夏铭一又挥师东进,在攻打东南巴兵城寨失利的情况下选择引诱沙诃军团追杀自己,更是把野人神山以及部落女神置于极其危险的处境。
假若,赶到东南巴兵城寨的沙诃不是执着于剿灭那血屠西南巴兵城寨的野人兵团,完全可以放任夏铭一等人逃亡至夏朝遗族的势力范围,把复仇的矛头对准守备空虚的野人神山,而不是冒险进入东面的荒野沼泽。
尽管,轻敌自负的沙诃错误地选择了带军进入荒野沼泽追杀野人兵团,但不代表沙诃忘却了野人神山的存在,那可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进入荒野沼泽追杀夏铭一前,沙诃把一头白颈鹰隼往北放飞,试图召唤野人神山北面的巴人新要塞留守部众。
原来,留守新要塞之巴兵统帅正是该头白颈鹰隼的主人,他叫章盘。带走白颈鹰隼的沙诃曾对该名留守巴兵统帅说:
“章盘,我要赶东南城寨迎战夏朝遗族,我留下四百人予你,亦带走你的鹰。假如,你看到你的鹰飞回来找你,马上南下!”
扑翅翱翔的白颈鹰隼最终平安到达巴人新要塞,该要塞扼守着彭国与野人部落之间的贸易路线。当看到那一头白颈鹰隼后,章盘左思右想,最终率领巴人新要塞之留守部众集体放弃新要塞,南下攻击防备空虚的野人神山。
与人类历史上曾强盛一时的南美洲印加帝国一样,晚商时代的巴国并没有孵化出属于自己的文字。对于主子沙诃的真实意图,章盘只能对着自己的白颈鹰隼瞎猜。
……
烽火狼烟,战鼓金戈,二十余匹强壮的战马从混乱血腥的东南巴兵城寨突围而出,马背上的十余名巴人骑士马踏沙砾、左冲右杀,快速突破了赤衣军的包围圈。当数量占优的赤衣军勇士朝被那道突破的缺口合围而至时,这小股骑兵队已在领头巴人骑士之率领下,直奔西南方位逃窜上百米。
领头巴人骑士是谁?
猇维。
至于猇维身后的骑士,皆是其嫡系亲兵。
趴、趴、趴、趴、趴……
躲在城外灌木丛的阴影下,夏铭一看见1名赤衣军战士朝着自己的方位跑来,他踩在地上的积水溅湿了他的红衣,他乃沐凡的亲兵。
“沐凡元帅!果然有敌骑突围而出!”
对于该名亲兵的及时报告,年老体衰的沐凡只是简简单单地摆了摆手,然后,他安静地重新合上双眼。年近花甲的沐凡赶了一夜路,看上去很疲惫。
另一方面,除了沐凡以及他的一大群亲随(包括奴隶)外,其余的夏人战士没有一个感到疲惫。
皆因,巴人守将猇维在战前大规模焚毁城内辎重之行径,深深激怒了倾巢而出的赤衣军将士,包括正在城内血腥屠杀巴人的赤衣军副帅讹拉。
除了沐凡本人、隶属于大奴隶主沐凡的亲兵以及其随军奴隶外,赤衣军将士冒死追随沙诃穿越瘴气弥漫的荒野沼泽都是自愿行为。但是,此举纯属先砍后奏之行径。
夏主并没有授权沐凡可以带兵越过荒野沼泽、主动攻击巴人,沐凡的职责是单纯的防御。
那赤衣军全体将士为什么愿意跟随好战的沐凡至此?
纯属为了发财。
战前,深谙人性的年迈沐凡是如此动员手下的:
“忠勇的勇士们!夏主命令你们跟随我沐凡守卫这荒凉的西北国境,你们辛苦啦!你们在此荒芜之地补给困难、远离亲友、吃不饱、穿不好的,我沐凡亏欠你们!国家亦亏欠你们……现在,我将要带领你们到西边的肥沃土地去,那是流着蜜汁的巴人土地,而该地的巴人财富将会统统落入到你们的手中!你们将会在那里得到荣誉、美食、美酒、美女、奴隶……”
战前,年迈体衰、老谋深算的沐凡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这将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且胜率超过八成。
眼见沐凡闭目养神,该名亲兵沉默且迅速地退下,而陪同沐凡观战的夏铭一把注意力集中到位于巴人城寨西南方向的某一座丘陵山上,此时此刻的夏铭一已对沐凡甚是佩服,前者完全没有想到,古人的脑袋居然如此聪明。
原来,沐凡已经提前算准了敌首最有可能选择之突围路径,战俘索巫亦如实告知了沐凡关于东南巴兵城寨里面存在战马之情报。
下一秒,夏铭一在阳光中清楚看到,一名事前奉沐凡之命、埋伏于小丘陵最高点的赤衣军射雕手,正在艳阳下弯弓满月,他对着经过丘陵山下的小股巴人骑兵队控弦放箭。
嗖!
“啊!”
策马逃窜的守将猇维中箭坠马,那一匹受惊的坐骑扬蹄而去,至于猇维身后的亲随骑士,纷纷手拉缰绳、跳马营救。
然而,当几十名从后追杀猇维的赤衣军将士离停止逃窜的巴人小股骑兵队越来越近之时,那一名射中猇维、身处高点的精锐射雕手,却没有继续朝停下来的巴人骑士射箭。居高临下的射雕手果断放掉了猇维等骑士,其一边把目光投向了北边,一边卸弓抽锤。
此时的北边森林冒出了一大群受惊的飞鸟。
射雕手用一根修长的小铜锤快速敲击随身携带的红色腰鼓。
嘭、嘭、嘭、嘭、嘭、嘭……
那是用“兕皮”制成的腰鼓,鼓声浑厚汹涌、气势磅礴,在战场上可以传得很远很远。
敲兕皮鼓的精锐射雕手在向夏人同胞们传递出危险袭来之信号,射雕手身处高点,可以看到很远。
几秒后,巴人城寨北面的森林冒出了一支3、4百人的巴兵部队,其气势冲冲地朝着正在屠城的赤衣军袭来。
杀!杀!杀!杀!杀!杀!杀……
原来,翻山涉水的、来自巴人新城寨的章盘终于带着其部众从北面赶至战场,从北边森林冒出的他们无畏地杀向那已经沦陷的东南巴兵城寨,却不知道他们的主帅沙诃已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