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宋疏桐,先去洗个澡卸去一身疲惫。她躺在沙发上无聊翻看着手机,这时候有一条本地新闻刷了出来。
正是前几天受人关注的女工裸体密室死亡。
宋疏桐把手机往前凑了凑,点开了新闻,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这个涉事者刘梁,正是大妈们议论纷纷的对面那栋筒子楼的户主。她之前上下班还遇到过这人。其实她不太爱去观察路人,只是他老婆气质夺目,却不合群,渐渐地在这边住户中都传开了,大家的关注点也并不正向。
这边小区里以及楼下其他住户还有对面筒子楼的大爷阿姨都是曾经在宋疏桐老家峰口镇移上来的,和宋家都亲近不少。宋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着能多多少少照应一二,极力推荐宋疏桐租了这边的套间。
宋疏桐想起自己被大爷大妈团团围住的情景顿觉尴尬,反应迟钝地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难堪。两个警察调查案子,自己却高高在上,摆出自己是这片主的姿态在那边一两句话打发人。虽然自己和这件事没有多大干系,但总归好像给人落下不好的印象。
“晚上有空么?”宋疏桐突然接到朋友李郁香的电话。
“郁金香小姐怎么突然有空点我牌子了?”宋疏桐一改平时稳重样,也打趣起来。
“别说啦!我才下了夜班就请你吃饭,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姐妹啊……”
“那走着!”
“牛一鲜!老地方。”
宋疏桐直起身子,伸了伸懒腰,想着正好没吃晚饭可以蹭上一顿,就穿了一套舒服的运动套装出门了。
两个人一见面就叽叽喳喳地聊个没完,可以见得两个人也是交情不浅。李郁香其实就是宋疏桐初中就认识的李鱼,只是后来换了个名字,家里人嫌这名字不好听也不够特色,干脆搞个温柔的花名好了。只是李郁香的性格还是有些活泼外放,随性洒脱。
“喂,你怎么搞得比我还累?”
李郁香涮着牛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宋疏桐聊着。
“没你累,今天难得得到您的赏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别贫。我看你好像有点心事。”
宋疏桐缓缓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擦擦嘴,支支吾吾地半天也说不出什么重点。
“就是,其实,你知道的!我呢……其实也没什么意思,真的!……我发誓我真的对一些过去的事情都快忘了……”
“打住!亲!你是不是碰见谁了?”
“不会是……”李郁香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压低嗓门凑着小声猜出那个名字,“杨涉”。
宋疏桐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果断摇摇头,连忙否认。
“那……不会是……”李郁香像是在猜谜语一般“卢景昊?”
宋疏桐气得白眼快翻过去了,又是一阵拨浪鼓式摇头。
“姐,你前男友也不是,暗恋对象又那么多,我三天三夜都猜不对啊!”
话音刚落,就见宋疏桐闪电般坐到对面,拎起李郁香的小耳朵,忿忿说道:“李郁香,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啦……”
两个小姑娘没大没小地打闹起来,还好是包厢式地没引起旁人侧目。最后李郁香终于听到了宋疏桐说出了贺系舟的名字。
害,终究是缘分啊。李郁香听到这个名字就想到了这两个字。
这时候反倒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没有多说什么。可能李郁香作为交往多年的亲朋友知道什么是戳在宋疏桐心上的一根刺,她并不继续这个话题,只好胡乱扯起了自己的工作。
“诶,我不是今年换到儿科吗?你是不知道儿科有多烦人!世界上力气最大的人就是不愿打针的小朋友。”
“我真的有苦说不出啊!还要被各路神仙家长死死盯着,打不上打不好都要挨骂。”李郁香幽怨地提起白天的事情。
“不过,今天有一个男生的妈妈倒是蛮特别的。我看她完全不太在意我的操作,也不太心疼?她的儿子。”
“可能人比较冷静吧。”宋疏桐继续听着。
接下来李郁香就像说书一样添油加醋地讲了讲白天遇到的那对母子。她询问基本情况的时候发现他们就住在宋疏桐所在的小区附近。那个妈妈惜字如金,不太讲话,但是当李郁香给她儿子打针时,她看见妈妈那截原本藏在长袖里的手臂全是伤痕,触目惊心。
李郁香甚至眼神都不敢多留一秒,但那一幕确实有些深刻地留在她记忆里。那截手臂上有好几个长度不短的看起来愈合了的刀疤,还有那种隆起成条索状的丝丝麻麻遍布的烫痕,以及大片大片的淤青和紫色瘀斑,褐色瘢痕,可能是棍棒敲打或者挫伤。
“那她长什么样啊……”
“大概就是不过肩的短发,眉清目秀的,看起来挺温柔的长相。个子不高,算了我也形容不太出来诶。”
宋疏桐有些吃不下了,嘴里的鱼籽福袋都变得食之无味,感叹一句“是个可怜人。”
其实宋疏桐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刘梁老婆。
但是,她不愿意去过分揣度别人,只好压住这份多余的猜测。
夜深了,大约都要凌晨一点的样子,宋疏桐觉得分开回家有点不安全,两个人便手挽手地离开火锅店。李郁香有点喝醉了,拽着宋疏桐在大马路上摇来摇去,摇头晃脑地直丢脸。还好马路上只有车来车往,行人倒是不多。
入秋的路上,有些凉风灌入衣袖里,让单衣薄衫的两人都有点发冷,月色清冷,直照地面,一时间霓虹和城市灯光都被黯淡了几分,不再往日张扬。
宋疏桐拎着小鸡仔似得扶住李郁香,一路跌跌撞撞走着,在快到家时,却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躲躲闪闪的身影。
宋疏桐赶忙拍醒一旁迷迷糊糊喊爸爸的李郁香,“醒醒,祖宗!你看看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