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躺在地上的令狐曦,左眼上蒙着纱布,纱布上的血迹已成乌黑;左耳的位置光秃秃的,只剩下一个黑黑的耳洞;左手上断了三根手指,一只脚崴在外面,显然已被人折断。
他的身上,除了血迹,就是泥水,肮脏不堪,散发着伤口腐烂的气息。
难以想象,曾经昂首阔步、睥睨一世的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竟成了这幅狼狈模样!
众人均在心中暗暗好奇:“是谁把他弄成了这幅样子?”
令狐曦听到李飞阳问他为何变成了这幅模样,右眼一斜,露出一脸阴冷之色,恨恨地说:“哼!落魄凤凰不如鸡,我被南宫尘刺了一剑,又燕无歇一掌击飞,跌落在柴房门口,被皮一丹和苏拉提那两个杂碎给拖了进去……我当时无力反抗,结果就被那俩混蛋整成了这样!”
李飞阳想到他为了敛财,把好好的人弄残了送到花子会,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这种行径实在是比皮一丹和苏拉提残忍多了,便忍不住回了一句:“那可也怨不得别人,你这纯属自作自受!”
冷狐曦冷笑道:“哼,他们俩见我重伤,欺负我无力还手,就在我身上为所欲为……不过,他们也没捞到好处!我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就一刀一个,把他们都送上了西天!”
李飞阳见他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是一脸傲慢狠厉之色,觉得十分厌憎,但若就此杀了他,却又觉得有点落井下石,实在狠不下这心肠。常言道:英雄不杀落难之人。李飞阳现在已贵为盟主之尊,自然而然地开始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
这时,萧廷玉见偷菜贼已被抓住,便从房顶上跳下来,走到厨房内一看,见被抓的人果然是令狐曦,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是他,还不如不露面。”
令狐曦一见到萧廷玉,脸上立刻露出了喜悦之色,叫道:“公子!万望公子看在教主的份上,救救我!”
萧廷玉见识了朱宸濠的残忍嗜杀,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自然也不想搭理他的得意下属令狐曦。又想到令狐曦在比武场上发射燕尾针暗害燕无歇、云十和唐西楼的事,觉得此人城府极深、心肠狠毒,实在该死、当下便对唐心说:
“心心,你不是一直想替你父亲报仇吗?你的仇人就是他!”说完用手一指令狐曦,又接着说:“当年,我爹和你爹唐西楼在比武大会上竞逐盟主,令狐曦发射燕尾针,想取我爹的性命,可是阴差阳错,害死了你爹!”
唐心闻听此言,气愤不已,当下扯出钢鞭,走到令狐曦面前问道:“真的是你害死了我爹?”
令狐曦望着唐心手里那根又粗又长、闪着寒光的钢鞭,眼睛里射出了惊惧之色,求生的本能油然而生。他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不……不!我跟你爹是相识许多年的好朋友,我要射杀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萧寒天!”
“可问题就是,你趁着他们比武,射出燕尾针,结果害死了我爹!”唐心说到后来,声音骤然加大,眼睛中涌上了泪花。
“啪”地一声,钢鞭落在了令狐曦的身上。令狐曦那满是泥灰血污的身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红的印子,皮肉都翻了出来,疼的他浑身抽搐了一下。
唐心举起鞭子,又待抽下,令狐曦突然叫了一声:“心儿!”
唐心一愣,鞭子停在了半空。“心儿”这样的称呼,除了年幼时听父母叫过,再也没有别人这样称呼过她!令狐曦突如其来的一声“心儿”,让唐心瞬间想起了父母的模样。
令狐曦见唐心有所触动,便又接着说:
“五月初六是心儿的生日,比武大会结束之后,我就要立刻赶回西域,为我的乖女儿好好地过一过八岁生日……这是十年前那场比武大会前夜,你父亲与我一起喝酒时说过的话,我没有骗你,我和你父亲,真的是至交好友!”令狐曦极力模仿唐西楼的语气,即温柔又平和,像极了唐心印象中父亲的样子。
她无力地抛下鞭子,泪流满面。
令狐曦见自己又逃过一劫,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自觉得意:“到底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三言两语就给我蒙混过关了!”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唐西楼跟他说的,而是十年前唐西楼跟萧寒天喝酒时说的话。只不过隔墙有耳,令狐曦碰巧听到了而已。他当时潜伏在萧寒天屋外,本想伺机加害,将萧寒天除之而后快。哪知唐西楼与萧寒天喝酒聊天直到天亮,使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其实,比武争盟主那天,唐西楼就算不死,令狐曦也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走出中原。因为他心里清楚,以唐西楼和萧寒天的关系,若萧寒天死了,唐西楼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他报仇。
所以,他的计划,是先在比武大会上暗杀萧寒天,再等比武大会结束后,在唐西楼回西域的途中截杀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谁知萧寒天还没死,唐西楼先死了!唐西楼的死,引起了所有江湖英雄的关注。
朱宸濠为了让令狐曦继续隐瞒身份,便命他暂时收手,不再谋划杀人的事,专心敛财,以供大事所用。
令狐曦于是表面上安分守己地做着他的丐帮帮主,背地里经营花子会疯狂敛财。
他刚才在唐心面前的一番表演,还真是哄得唐心信以为真。
她现在不仅下不去手杀令狐曦,还对令狐曦的一身伤痕、可怜兮兮的惨样儿起了怜悯之心。既然是父亲的好友,岂有不救之理?
于是唐心眼巴巴地望着萧廷玉,恳求萧廷玉救治他。
萧廷玉摇了摇头:“心心,别冲动。他的话不可信!”
“为什么不可信?”唐心很疑惑。
“咱们在黑龙谷待了将近两个月,那里面都是些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他若真是你父亲的好友,以前在黑龙谷怎么不说?而且还帮着……帮着教主囚禁你!”萧廷玉实在不想承认朱宸濠这个父亲,便以“教主”来称呼他。
“可是,如果不是真的,他怎么会知道十年前的五月初六,是我的八岁生日?这种事情,只有我爹亲自告诉他,他才会知道呀!如果不是亲密好友,我爹又怎么会告诉他?”唐心反驳。
萧廷玉皱起英挺的双眉:“这件事,我虽然想不通其中原因。但我可以肯定,他跟你爹,绝对不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