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贵应声而去,边走边想:“科长到底是做大事的,能屈能伸。过去现在赤党内都有些人才,这次我们逮着毙了的大赤党,听说也是一流的人才,可惜他只能伸不能屈,命就没了。
-----胜败兵家常事,以后我的队伍如果犯错失利吃亏,我也得像科长这样,沉得住气。
听说上面要调科长走,科长如果去了省城当官,这边就得我顶着---”
姜贵脑子有些乱,看看日上三竿,想到:“昨晚上没睡觉。办完事,就该睡觉了。”
姜贵正在沉沉梦乡中,被七奎摇醒。
“队,队长,出,出事了!”
“怎么?”
在姜贵耳朵里,“出事”两字犹如枪响,把他震醒!
他呼啦下地,裤子已经套上腿,两脚一吸,蹬上了鞋。
“请您,您去,黎,黎。”
姜贵不待七奎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枪已经到了腰间。
手一顺,门口墙边的褂子迎风飘开,姜贵人出门,褂子已经套好。
七奎心中佩服,在门口也比划一下穿衣的动作,赶紧跟上姜队长。
是头天夜里,十面埋伏十岗里的时候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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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天黄昏,申强等人已全都撤退,各自回家。
申强两口子正在家里轻轻说话,楼板下阿嫂拿扫帚柄向上面戳响三下。
申强说:“有同志找。”
他赶紧出门下楼。
这院是个单楼院。
院主在遥远的另一城市居住,租出这院只是为了让人看着。
地下党组织找到这地方,立即租下。
现在阿嫂带庆儿住楼下,阿嫂还常常借出门买菜之机,把通知或情报稳稳地送到地方。
阿嫂见申强下来,轻声说:“宋先生,刚才巡捕房的小华和人过去了,他看见我了。”
申强说:“小华的枪?”
阿嫂一比划。
“这样背着。”
申强说:“好,阿嫂,我得马上出去。
你上楼和秀儿说一下。”
一眼看见庆儿从阿嫂身后面探出头来。
“爸爸你去哪里?”
申强道:“爸爸去和朋友喝酒,你快睡觉啊!”
阿嫂搂过庆儿,说:“我带庆儿上楼,和太太说会儿话。
宋先生你放心去。”
申强刚刚出门,一辆黄包车跑来。
老车夫道:“老板,我拉您?”
申强立即上车。
“老发大哥,有情报了?”
发老大微微偏头。
“有了,在盒子里。”
申强一摸暗盒里,觉得好像是封信。
他脑子一转,把信摸出,揣在兜里。
眼见到了该下车的地方,申强递钱过去,低声说:“可靠?”
发老大点头接钱,大声说:“谢谢老板!”
转为低声。
“满分。”
申强身子一机灵,右手一抖
很快镇定,心道:“好!组织可免更大危险!
迟同志——你大仇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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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侯和鞠把那只信封揣在怀中,慢慢走到国民革命军洎江警备司令部大门外面。
他一步不停,直接走了过去,眼角余光瞄着那门口卫兵。
卫兵没理他,照样站得笔直。
走过大门不远,侯和鞠又走回来,再次路过那大门口。
这回卫兵随意地看他一眼,又直着脖子想自己的心事去了。
路上行人不少,都匆匆而过。
像侯和鞠这样徘徊不去的,只有他一个。
路人谁也不理他。
侯和鞠心中不由有少少悲哀。
又一想:“也难怪,谁能料到,像我这样一个瘦弱而貌不出众的男子,是为赤党头目人物迟林飞落入法网而立下大功,放着两万大洋没领的前赤党机要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