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拍了多少张,李儒风终于放开了夏黎明,获得自由的一瞬间,夏黎明忙地蹲下,扶起旻寻阳。
旻寻阳瑟缩着,一只手捂住双眼,嘴里念叨着什么。
她凑近听,
是……“不要看我”。
咔嚓咔嚓,闪光灯在他俩身上照射,那几人放声大笑起来,说着一些污秽不堪的话,踩了几脚被撕得稀碎的衣裳,扬长而去。
夏黎明声音低沉,咬牙切齿:“王八蛋…!”
待他们彻底走出小巷,夏黎明想让他站起来,却发现他身上软得不行。
“旻寻阳,使点力。”夏黎明将他的右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衔着他的嘎吱窝,却依旧无济于事。
只见几滴泪珠掉落,路灯照亮了它划过的路径。
一旁的人低着头颅,呜咽之声不断。
放弃了让他站起来,夏黎明放开旻寻阳,任由他独坐淌泪。
将那些被撕扯地根本不能称之为衣裳的的布片收集过来,夏黎明问他:“你兜里还有什么东西吗?比如钥匙?”
“……有钥匙。”
一阵摸索,夏黎明的确是摸到了两片硬硬的东西,拿出一看,的确是钥匙,不过已经断了。
“断了……”应该因为是刚刚的那几脚。
夏黎明叹一口气:“你父母不在家吧?”
旻寻阳有些发愣,他望着她,点点头。
“……那就去我家。”
本以为只要将他扶到自家楼梯口就好了,现在却是要出去打车见人了:“来,把裤子穿上。”
裤子还算完好,不过被撕裂了很多处,勉强能遮体。
将外套脱给他,夏黎明支撑着他站起:“走。”
半小时后,夏家。
“先把身上的血洗干净,”刚回到家,夏黎明鼻息起伏稍稍有些大,递了一条毛巾给他:“你先洗,我找套衣服给你。”
他木讷地点点头,接过,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
“你就睡我爸妈的床吧。”拿小板凳坐在他面前,夏黎明用镊子蘸着碘伏给他清洗胳膊上的伤口。
裸着上身,穿着及膝的短裤,旻寻阳坐在沙发上,只字不言,眼神呆滞地看着她。
她轻轻抬起他的手,手肘下的擦伤不重,应该过两天就会完全结痂。
“行,身上应该没有了,”夏黎明指指甩在沙发上的T恤:“待会儿等药干了就可以穿上了。”
“……林如戟好像也被打了,”夏黎明试图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他昨天打电话让我离你远点,是不是和今天这群人有关系?”
旻寻阳愣住了,未有回应。
“……黎明,”他语气颓废,嗓音沙哑:“你会讨厌我吗?”
夏黎明一怔,在额头上涂药的手停下来:“……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她皱着眉,轻叹一声:“别听他们乱讲,喜欢一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如果有人觉得很奇怪,这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这话语像圣人天籁的馈赠,他抬起头,眼里泛着光。
她却低下了头,将棉花送进碘伏瓶,像是没拿稳,镊子和瓶底发生清脆的碰撞,夏黎明的双肩开始轻轻抖动起来。
接着,几声呜咽从下方传来。
手上的瓶随着身体而抖动,她将它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垂着头颅,她开始啜泣,右手隔空捂着嘴。
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旻寻阳的双手滞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啊……她是被吓到了。’
’……只是现在该怎么办?’
’我能碰她吗?我能帮她擦眼泪吗?’
这样想着,他下意识地抬手,轻轻为她拭去眼泪。
夏黎明顺势抓住他的小手臂,额头靠在他的大腿上右手就开始捶沙发面:“呜呜呜……一群王八犊子……怎么那么坏啊?!”
被蹂躏的那部分沙发罩子被她捏得成一团:“啊……我刚刚好怕啊……”
小手臂被她捏得有些疼,旻寻阳也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抽搐的后背。
左手有些迟疑地抚摸了她的秀发,他克制地收回来。
松开他,她抬头,边哭边打嗝:“……你…身上好多伤…”头发和泪水胡乱地糊在脸上,抬手刮下发丝:“…肯定痛死了……”
旻寻阳扯一张纸巾,递给她。
接过,夏黎明胡乱地揩了揩,有些重心不稳地站起来:“我去洗把脸……”
“嗯。”
……
与旻寻阳合力将父母房间的床单铺上,互道晚安后,夏黎明便进了自己房间。
拿起手机,却发现通知栏提示有一封新邮件……
6月5日星期五。
本来是劝说旻寻阳呆在家里静养,毕竟他才受到群殴,但旻寻阳却执意要上学,说如果他实在坚持不住再请假,想来也可行,她便同意了。
“我们一起走。”夏黎明背上放在鞋柜上的双肩包,将钥匙抓进兜里。
“你先走,和我走你可能会迟到,”旻寻阳正在餐厅喝水:“还有,我觉得我们在外面还是要保持距离。”
夏黎明同意他后面的提议,只是有些担忧他这瘦弱的躯体:“你行吗你?”
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旻寻阳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脯,然后在空中比了一个棒的手势。
噗嗤一声,夏黎明摆手道:“行吧行吧,你自己注意安全。”便开了门。
中午回家时,却寻不见旻寻阳的身影,进到卧室,正准备打电话联系他,却看到通知栏里他的短信:“我没事,回家配钥匙了。”
“好。”快速编辑,她发送过去。
下午放学。
心有余悸,夏黎明害怕那些人再找旻寻阳的麻烦,中午出发前便将手机塞到书包里,以便放学后尽早联系。
刚出教学楼,夏黎明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他便拨了过来。
接起:“喂,你在哪儿呢?”
“对不起,黎明,我骗了你。”
被这莫名的坦白搞得一愣,夏黎明挑着眉:“你骗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