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数不清的第几个周末,终于难得迎来一次正常的休假,若不是长期形成的生物钟,我绝不会听见脑袋痛苦的诉说着不满。思绪不断劝着眼皮合上,心脏却咚咚敲着忘记了今日的宁静要去赴那无缘由的预定。眼珠在眼眶中来回滚动看着天花板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污渍,终于在门外如毁天灭地得声响中恢复了神志。
我骂骂咧咧的套上外衣又轻声细语的问着门外是谁,许久,不见得人回应。我转身卸衣走回床去,又以为是哪个迷路的家伙不得情趣的妄意敲门,可是随后敲门声又在身后响起。我从猫眼望去,看到的只有楼道内空荡荡的白墙和上面显眼的黑色字迹,一道声音传来犹如黑色字迹跳下墙去闯过细小的缝隙直达我的大脑,“您的快递,请签收。”
我独居了有段时间向来也不曾喜爱网购,只是想着或许是远方的亲友寄送的甜蜜惊喜,还是在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打开了门,周围的墙壁依旧白得可怕反而是快递的箱子黑得深邃。我试图将它搬进屋去,它却远比看上去的更加沉重,一不留心便在门槛上硬生生砸出一道痕迹。
我费尽力气绞尽脑汁终于在一片漆黑中摸到了不曾存在的开关入口,箱子内部总算是做出了点颜色的区分,不知是出自哪方高人之手零零散散的几笔颜料将黑涂抹成了五彩缤纷。箱中安静躺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长条物件,它的通体漆黑却比箱子的漆黑显得耀眼,好像有着万千星辰蕴含其中。
我单手将它提起独特的质感从手上传来,捧在手中品味良久依然无法说出这不可名状之物。我尽可能的给认识的人打去电话,但都无一列外的给予我与此事无关的回答。或许是那快递小哥送错了物品,抱着这样的念头我试图将它装回箱却奈何后者笨重的不可理喻,只好徒手带着它走下楼去。
还未到达驿站只见得一路上的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手中的东西仿佛见鬼一般绕道而行。偶然碰上一个分心的人,尚未搭上话来,目光只是稍撇上一眼游离的神志竟奇迹般的原地自立各自掌管着一部分肢体从我身边跑开。
周围的异样让我不得不陷入慌张,我开始在道路上狂奔起来就好像我才是那个见了鬼的人。只是今天的道路很长,长到南北东西各自换了位次,我跑进了一片不为人知的诡异深沉,等到反应过来自身已深处一片萧然的枯叶林之中,向远方看去并没有一点城市的影子。
“你终于跑回来了。”
一道凄凉苍老的声音自我背后响起,惊得我渗出一身冷汗,
“唔...不是你,他和你们的身影太像了,看上几次都会认错,转过来孩子。”
苍老的声音继续说着,语调升高八度想要表现自己的喜悦,但其中的一缕哀伤却被困在话中久久回荡。而我听不出其中的感情,只是被突然的话语吓得呆在原地,嗓中仿佛插上刀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是在害怕嘛?你的胆子是最小的那一个?让我想想,应该是的。”
话语的主人上一刻还在我的身后,下一秒却不知如何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使我看清了她的样貌:苍老的身体躲在黑袍之下却难以掩盖早已蜷缩的形态,黑袍帽子遮盖了半边脸庞看不清楚,而另一边早已干枯的变形岁月在皮包骨上刻下无数的痕迹,却难掩漆黑瞳孔中的无限生机,银白色的头发自帽中脱出如同树枝般缠绕着一直生长到拿着金球的干枯手掌。
原本还在害怕的我好似中了什么魔力将心跳重新平定,幸得没有一屁股吓倒在地上,畏缩地看着她的眼眸不是出于礼貌,只是那已是唯一能看的地方,倘如在其他地方看上几眼或许就会被抓取永无天日的地方。
“你的胆子那么小...”
说着她干枯的手掌突然向我抓来,我下意识的反应向后退了一步恰好躲开了她的手心。
“反应倒是不错,”
她跟着我的脚步上前,这次用着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抓住了我的肩膀,
“对抗命运的人全都输了,逃避更是死路一条。”
她的手心渐渐用力,一道恐怖的力量自她枯萎的手掌迸发,抓得我的骨头嘎嘎作响,我自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感觉到说不出的窒息,扭动身躯活生生地将自己手臂掰扯了下来。
她用力的抓着那条断了的手臂,眼眸中闪出一丝惊讶随之又再一次踏步上前,我仍是下意识的后侧并用着双手挥舞阻挡着她与我的距离,却惊讶的发现那条断掉的手臂正完好的安在我的肩上。而正是这一瞬的疏忽,她又重新跟上了我步伐,手已经轻搭在我胸前。
“我遵循着命运的指引,前来见证命运的结尾,你是第七十三个手拾命运之人,愿你成为最后一个,我会无时无刻提供给你想要的帮助,我的名字是...”
我并不关心她的话语,趁着她阐述之际,疯狂摇着脑袋,笃定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随后在一声巨大的声响中,仿佛天地一切都被炸开,黑色涌入我的眼前吞噬一切,待到黑色充满视野在混荡之中又出现一点白色,白色逐渐扩展驱逐黑暗,直到白色充盈世界终于稳定下来。可从那之中又迸出一点黑,前面几点因为过于遥远消失在了白色的世界,后面的却传入我的脑海清晰可见,
“...逃避...终会追上...”
我的大脑又是一阵刺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原来是昨夜空调温度调得太低,身体有些发寒了,我拖过一旁的被子盖上打了几个喷嚏自己变得清晰了一点。从枕头的另一边拿过手机,打开屏幕上面显示着时间还差一刻便是中午十二点,我揉揉酸痛的太阳穴,心里想着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可以躺在被窝睡上整天,至于刚才梦中的事情,早已忘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