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直接打电话手机主人,先回到办公室锁定电话号码,通过授权的技术搜索,侧面了解主人的基本情况。
金XX,男,19XX年出生,身份证号……淮河平原XX县人,家住杨家寨镇杨家集村。根据电话信号显示,金姓男应该在东州东海滩涂开发区务工。
东州人多地少,历史上以重商闻名于世,每日人口流动量很大。近几十年又多了制造业产业,门类齐全,技术工人多。有几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看中了东州这块土地,在东州设厂。东州本来人多地少状况突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中期,经规划批准,在东海滩涂填海造地,形成了几十平方公里的工业区。晚上的客机飞行在沿海,往下眺望东州城,一城灯海世界。东州的经济从沿东江经济带迅速变成了国家东部沿海经济带。
金XX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和菲尔吓了一跳,这么老相啊!
“你好。”我主动向金师傅打招呼。
“你好。”金XX搓了一把满是泥浆点的脸,咧开嘴笑了起来。从上衣袋里掏出一包大概10元左右价格的云烟,抽出一支递给我,“烟不好,抽一支吧。”
我表示了自己不抽烟,拒绝了对方好意。菲尔一只手握着笔按在腿上一只手摇着笑道:“你见过年轻女警察抽烟的吗?”
金师傅将抽出的纸烟放回纸烟盒里,疑惑地看着我们。
“我们是公安局的,找你了解一点事。”
“公安局的?难得。”金始终咧开嘴笑着。因吸烟历史悠久显得有点焦黄的牙齿里透出一股浓浓的烟味。
“你的工作做什么?”
“拌和机拌水泥。”
“也是技术员。”我很认真的对他说。在我的记忆里,拌水泥,对时间掌握、沙石子立方数量、水泥多少搭配要求很精准。否则,拌成的水泥不合格,会影响建筑质量。所以,拌水泥绝对是一个技术活。
“说笑了,就是一个打工的。”
“现在的世界谁不是打工?我们也是打工的。”
“你们不一样,你们是金饭碗,在我们老百姓眼里和皇帝一样。”
“你哪里人?”
“我是XX县的,家住杨家镇杨家集村。”
刚分配工作那一年,我跟随前辈去过金大叔县所在地抓捕逃犯,在那里呆了半个月时间。没有东州的依山傍水,一望无际金灿灿麦浪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对浓重的淮北两岸口音记忆非常深刻。
“家里有哪些人?”
“家里没有别人了,就一个老娘。”
“老娘多大岁数了?”
“快七十了吧。你们不会问我老娘的事吧。”
“不,问起来了,就要问个详细,这是我们的工作要求。”
“哦。”
“你今年几岁?”
“四十多了,快到五十了。”
“到东州有几年了?”
“我十六岁到东州打工,一直到现在。”
“你是老东州了。东州话会讲吗?”
“在东州混熟了呆惯了,到其他地方打工,不如在东州。东州气候好,不冷不热。东州话听不懂,也没有去学。我们接触的都是自己老家的人和其他地方打工的人,很少和本地人交往,东州话就学不起来。但听懂一点。”
“没有结婚?”
“以前找了一个,没有本事,跟别的男人逃了。后来就没有找了。”
“女方是哪里人?也是老家的?”
“西南的,在东州一起打工认识的。家里酒也摆了,孩子都有一个了,已经三岁了。”
“孩子呢?孩子归谁?”
“孩子也带着跑了。很多年了,那时候孩子才三岁,还是儿子。”金大叔终于有了一股悲凉的气息从他始终裂开的嘴里透出来,但是很快从裂开了的嘴透出了笑意,“孩子跟着我也吃苦,跟着娘终归好一点。”
我点了点头,算是赞同金大叔的观点。虽然世上不乏后母对继子宽厚的个案,虐待的案例似乎更多。
“孩子,你们以后就没有联系了吗?”菲尔插嘴,对孩子似乎有一个天然的母性慈心,内心特别有感触。
“我去找过,找到了,法院判决孩子跟娘,我每一个月生活费要寄给孩子的。”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我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有一个。”
“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她说自己是外国人,F国的,名字很长,我就叫她布拉拉。”
“布拉拉是你叫还是其他人也叫?”
“她告诉我她叫布拉拉。别人叫她也是布拉拉。”
“你这段时间有看电视吗?”我看到金大叔房间里有一台14寸电视机,端端正正摆放在靠窗的小桌子上。突然醒悟到应该了解一下他对东州电视台新闻播报是否有关注。如果关注了,对死者外貌特征多多少少有所熟悉,不闻不问就是一个疑点。
“这个电视机好久没有看了。有了手机,空闲的时候看看抖音。看电视会睡着。”
电视机上积满了灰尘,估计金大叔已经有时间没有擦洗了。电视机插座也被金大叔卷着按在电视机空档里。
“布拉拉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她没有手机的。”
当今世界,没有手机属于稀有了。即使古稀老人或者小小学生家人也会给予配备手机,为的是联系方便。
“布拉拉为什么没有手机呢?你们平时碰到事情怎么联系?”
“都是她打电话给我。”
“她打电话给你?”
“是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金大叔外在表现,怎么看像是一个老实人。因为经济困难,消费不起?不存在这个问题。是心理素质好还是老实人?我的心里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