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酒杯举到嘴边,作势要喝,快速地稍稍一偏脸,看见一个人的目光正迅速移开,
那人着国民革命军军装,似正在和王参谋长等人聊得热火。
申强在脑海里迅速地搜寻跟这个人模样有关的记忆。
“如果是他——”申强的心一沉。
他的目光又移过去,正好又和那人的眼光相遇。
申强客气地举了举酒杯。
那位军装笔挺的军官也举了举酒杯。申强一仰脖子,一饮而尽。那位军官也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喝完。
“是他!”申强确认,他的心沉得更深。
迟老板看看他。
“宋先生,怎么,是不是不大舒服啊?”
“有一点,”申强稍显吃力地说,“喝得急了一点。”
迟老板和另两个老板都说:“宋老板,要不要我们叫个车子?”
“不不,我想先到卫生间去一下。”
迟老板说:“宋老板,我陪你去。”
“不不,”申强摇手,“不用,你们接着聊。”
“对对,”一老板凑到申强耳边说:“老宋,喝得急了,到卫生间给它吐个干净,回来接着喝,喝慢点儿。哎哎,老迟,就让宋老板自己去啊,一会儿,咱们还看戏去呢!”
“哎老宋,你能行吗?”
申强哼哼说:“没问题。这点儿洋人的黄汤,怎么撂得倒咱喝白出身的?”
“好好!好汉老宋。”两个人拍拍捶捶申强的肩背,扶他走两步,一松手,又聊他们自己的去了。
“肯定是他!”申强一边往卫生间去,一边想道:“这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好几年前,申强不叫申强,时在北伐军任某军手枪营营长,随军走的是东路。
此路,由当时的北伐军总司令兼第一军军长蒋中正统帅,又称右路军。
一次,他的四个黄埔军校的校友同学,都是北伐军的某部基层指挥官,为了第二天攻城战斗的胜利,半夜里偷偷摸到北洋军的城外前沿阵地边上,欲亲自搜集第一手的敌情。
军官们想得很好,最好能够抓个敌人的指挥官,那就能够对北洋军前沿的部署弄个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不料,北洋军前沿阵地的营长不是盏省油的灯。
他以前吃过这帮学生军官的亏。
几个北伐军军官被北洋军营长设的暗伏扑了个干净。一枪都没发,全部按倒捆了起来。
北洋军营长坐在营部里,叫:“把那几个学生娃娃带上来!”
四个人被连推带拖,站在营长面前。
营长说:“妈拉个巴子,说!什么职务?到老子这里来,想干什么?”
四个人都不说话。
营长说:“啊哈,还想让老子派人把你们送到团部去?
别妈拉个巴子做梦了啊!
天一亮,也许天不亮,这仗就得开打。
老子的人金贵,凡是男的,都不能走!
这么着,你们说了,老子一高兴,也许一人卸掉一条胳膊,放你们走。
也许,一人一粒花生米,免了疼痛,省得在老子面前哭爹喊娘,让妈拉个巴子要打仗的老子手软!说吧,说啊!不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