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这话说的,就好像大家都应该知道一样,不信你问这小子。”我将矛头引到郭队身上。
由于多年刑侦工作,郭队听到我的甩锅表现得很淡定:“我大姐说得对啊,你们都有生世牌,谁能真正了解这玩意儿的本质,是谁创造了它,它就成就了谁。它生从何来,死亦何去?你们只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但又有谁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溪水溯源,大马哈鱼产卵都知道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你们又知道啥?”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似乎他们从怀疑我的事情上抽离出来,转而思考起大马哈鱼的鱼生。
“哼!”小马哥并没被郭队的话绕进去,“你这是瞎扯淡,现在我们轮流验证,如果没通过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小马哥举起裁决之镰,口中若有若无地默念着什么,紫色的光晕在镰刀上汇聚,随着一声怒吼,小马哥将镰刀挥向小奶狗额头上的八角花纹。
“哐啷!”
镰刀和狗头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玻璃,两者并没完全接触,只是镰刀的光晕一股脑地全部没入狗头的八角花纹里。
此刻,小奶狗像是被定住一般,周身包裹在暗紫色光晕里。
众人就像期待火箭发射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条一动不动的小奶狗。
一阵微风拂过,夜晚的河道里泛起丝丝凉意,也许是我穿得过于单薄,又或许是即将发生一件儿时记忆中足够令人恐惧的事情。
小奶狗缓缓伸出了舌头,两枚森冷的兽齿露出,牙尖裹挟唾液拉出的丝闪烁晶莹的光,泛着微光的眼珠子朝准了握持镰刀的小马哥。
“汪——”
小奶狗一个健步扑了上去,小马哥就这样被小奶狗无情地压在地上撕咬,出现这种情况大家毫无准备。
兴许是对未知的恐惧,又或许是对小马哥平时嚣张做派的憎恨,没人敢去帮,也没人想去帮,从小被狗咬过的我就更不敢去做这个出头鸟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在小马哥一个劲儿声嘶力竭的惨叫和求饶后,小奶狗起身砸吧砸吧嘴,狗腿挠了挠耳朵,接着一脸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而小马哥的毛发被咬得千疮百孔,甚至露出最里面的鸡皮表面。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的时候,小奶狗猛地摇摇脑袋,额头突然像投影仪似的朝空中射出一道光,那道光在半空成像,播放着一段画面,画面的左上角写着“姜子牙”三个大字。
加密狗正在播放着姜子牙的回忆,原来验证的方式竟然是这样,众人席地而坐,漫不经心地盯着空中的影像,像极了小时候大院里某个大富人家播放的露天电影,而我们此刻都是街坊里凑热闹的小孩儿。
电影播放得很快,姜子牙过后是哪吒,紧接着杨戬……
每个人的记忆似白驹过隙,恍如隔世,郭队的脸上看不出喜乐,但我慌得一批,就像当初在学校里犯过的错,等待老师请家长的间隙,等待着已知惩罚的降临。
那样的“已知”比起“未知”更加让人煎熬。
画面由白到黑,右上角的名字再次切换,缓缓出现三个字——“李清泉”。
这三个字在我的记忆里代表着那位几度出现在我梦境里,却始终无法窥探其面貌的人,我从未谋面的亲爷爷。
我目不转睛盯着那个悬浮的名字,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黑漆漆的空中,名字突然被撕裂,画面出现一片雪花点,随后迸发一声刺耳的巨响,那片画面像是一条巨大虫子钻回到小奶狗的脑门里。
“嗷——”
同时,小奶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晕厥倒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须臾,小马哥目光扫向我和郭队,以及不远处的钟馗,“这是你们谁的?”
因为就在刚才,小奶狗播放的回忆中,只剩下我们三人还未展现,矛头自然而然指向我们。
“诶,疑罪从无,这事就这样算了吧,大家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郭队张罗着大家,众人却无动于衷,对他们来说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关系到他们生存环境的事,根本马虎不得,没有结果,谁也睡不着。
小马哥嗤笑道:“就那么着急不了了之?外来者便是你吧?小鲁班!”
郭队回应道:“诶!说话得讲证据,这事可不能乱说,不能因为这狗崽子没交代清楚,就断定是我吧?”
我立马帮腔道:“就是,你们咋不说这戴面具的钟馗是外来者,好歹我们都是真面目示人,他从头至尾都没露过面呢。”
姜子牙捋了捋胡须点头朝钟馗说道:“道友,是否可以真面目示人啊?”
钟馗没理会姜子牙,径直走到我跟前,右手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男人的脸庞,但着实吓了我一跳。
眼前的这张脸是为熟人,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京都医院的皮主任,我的主治医生,偷了我一管子血浆的人。
“小老板,别来无恙啊!”钟馗耳语道,声音只有我自己能够听到。
“不对!”小马哥叫道:“瑶!你的秘密还未交代!你才是外来者!”
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我立马反驳道:“这是什么逻辑,你给我机会说了吗?我本是林中幼鹿……”
本打算胡造一通的我,话被卡在喉咙里,只见钟馗一个侧身跳跃冲向小马哥方向,乘其不备顺势夺下小马哥的裁决之镰,随后挥舞镰刀劈向小奶狗。
昏迷中的小奶狗被镰刀击中周身像陶瓷破碎般遍布裂痕,紧接着“啪”地一下碎裂开化为齑粉。
随着代表着这个世界系统的小奶狗的消失,整个河道开始地动山摇,周围的一切如墙皮般斑驳掉落,露出深邃的黑色缝隙,是不是能看到缝隙里闪烁着绿色的符号,众人皆慌了神,作鸟兽四散。
见状,气急败坏的小马哥恶狠狠地朝钟馗暴冲而来,空气肉眼可见地出现一个真空气囊,就像是皮皮虾在水中挥拳击碎贝壳那样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钟馗被撞中老腰飞出数米后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
看来小马哥依然是除了加密狗以外最强的存在。
“果然是你,把裁决之镰交出来,给你留个全尸!”小马哥摩拳擦掌步步逼近,似乎要将钟馗撕碎。
钟馗躺倒在地,慢慢支起上半身,随后猛地将手中裁决之镰掷出,镰刀伴随一阵破空声袭来,小马哥侧身一躲轻松避开。
“苍啷——”
镰刀划破长空稳稳地插在我身边郭队的脑袋上,郭队应声倒地,同样化为齑粉消散,只剩下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的我,根本没有时间让我分析究竟发生了什么。
郭队消失的地方我捡起裁决之镰,愣愣地看着远处的钟馗。小马哥跳到钟馗身边,又是一记飞踹,将钟馗踢到我跟前。
小马哥朝我说道:“给你个机会自证清白,按住他,把裁决之镰交给我。”
钟馗喘着粗气对我说道:“来吧,杀了我才能证明你的清白,我了解这个矮冬瓜!”
小马哥脸上写满了恶毒,似乎很享受借刀杀人的快感,我踉踉跄跄走到钟馗跟前,身后的小马哥也在朝我缓缓走来。
“皮主任,这闹的是哪一出?”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眼前这个男人,但目前这个问题才是最要紧的。
钟馗轻声道:“你说的皮主任是我的弟弟皮二,我是叫皮大,是你二姑的人,来不及给你解释了,信我,用手上的镰刀自杀你才能出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有些难以置信,“开什么玩笑!自戕这事儿我可干不来!要不我先宰了你救你出去?”
钟馗捂着腰,痛苦且激动地挤出几个字:“没用了,我已经死了,出不去的,你好好想想,即使我是皮主任,有没有真正害过你性命?”
他说得对,当初皮主任迷晕我,他也没有真正想害过我,看着钟馗满布血丝的眼睛,发动传承,我只能感受到此刻他很真诚。
“快!动手,如果那矮冬瓜亲自动手就是格式化,那样你就永远无法离开了!”
我将裁决之镰扔到钟馗手中,随后闭眼道:“帮帮忙,我怕疼,学不来自杀!”
小马哥看到这一幕嘶吼道:“蠢货!都别走了!”
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眼睛条件反射地咪成一条缝。
最后的画面里,裁决之镰稳稳地插在我的脑袋上,没有鲜血淋漓,甚至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仅仅是无法动弹。
余光里我的裆下窜出小马哥圆滚滚的身影,单手握住裁决之镰握柄,“咻”地一下将裁决之镰从我脑袋上抽出,然后顺势挥出,两个动作一气呵成。
镰刀在空中呼啸着,朝着钟馗微笑的脸上劈砍下去,一张脸像西瓜一样被劈成两半,鲜血溅射而出,紧接着就是小马哥在钟馗的身体上胡乱地劈砍,圆滚滚的背影前血肉横飞,直到我的视野之外慢慢变成一片白芒。
结束了,这荒唐一切应该都结束了吧?
此刻我已无暇再去分辨皮主任是敌是友,如他所言,他自称皮大,是二姑的人,而皮二才是京都医院迷晕我的那个医生,换而言之刑侦队停尸间的那具尸体其实并不是我认识的皮主任,而是皮主任他大哥皮大。
“小友,你可还好啊?”蚩尤声音在识海中传来。
“能听到你说话证明我应该不太好,你们黎族那冉遗鱼也不咋的呀,见面没几分钟就被狗给那啥了。”
蚩尤笑道:“你有所不知,此狗可是个宝贝疙瘩,冉遗鱼正是利用了它实现自我进化。”
我无奈道:“现在讲这话有意思吗?它进化关我啥事?老哥你让我去认亲戚,现在倒好,鱼没了,狗被宰了,我啥好处也没捞到不说,自己还被只企鹅给开了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