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笑道:“老师长已经解甲归田,正向山外去。
哎,我说啊,姜队长,我记得你是在洎江侦辑队当差,怎么一会儿设卡,一会儿追人,你到了国民革命军么?”
这句话,又把姜贵对国民革命军的火气勾上来,“什么屁国民革——”一想不对,改了口,“哎,我说老六哥,王将军是从这里过去的?”
老六说:“是啊。”
姜贵说:“老六哥,您前面几天的事情,我就不问了,这会儿也顾不上。我也知道,老六哥,您一定不会是赤党。
我想麻烦老六哥,带我们一起,赶一赶路,追上王将军,我说说上面的意思,多谢了啊老六哥!”
姜贵拱拱手。
姜贵的几个部下,见大队长对一个老头如此客气。再看这老头,满脸皱纹,并不起眼,心道:“这江湖上,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不知是什么来路?”
另外几个,是王参谋长派给姜贵的国民革命军官兵,有个别认识老六的,心里开始打鼓:“今天这里这事,怕是不得善了!”
老六说:“姜队长,我累了,在这里歇着。
这样,你们等我歇足了,抽足了烟,再走不迟。”
姜贵摸出怀表看看:“好,老六哥,我等你十分钟。”
老六笑道:“十分钟?我们老话,都兴讲时辰。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能跟你们年轻人比?
怎么也得歇个大半天的吧?”
姜贵脸沉了些:“老六哥,你这是磨蹭我呢?
误了上面交代的事情,你担待得起?”
老六笑道:“奇怪了哎!
老子不是国民革命军了,军规管不了我。
你姜大队长协办军务,跟我没关系吧?
要是管地方上的事,老子一没抢二没偷,三没投赤党,姜队长,你不要吓唬我啊!”
姜贵说:“那好,老六哥!”又一拱手,转脸向众人,“弟兄们,我们走!”就要出棚去解马缰绳。
老六叫道:“哎哎,姜队长!”
姜贵回头:“怎么,六哥您跟我们走?”
“不不,”老六摇摇烟袋杆,“姜队长,我们好些年没见,虽然前些天碰了一面,老哥我那时候弄得挺惨,没功夫细聊。
我知道,你现在公务繁忙。
这样,我们来练练手,试把试把。然后——”
姜贵不等老六说完,大声道:“老六哥,你这有点欺人太甚了啊!
我要不看你过去是铁血警卫排的,北伐立过功,我——”
一众人听了,都惊。
大多数人都听说过铁血警卫排的故事,那是洎江的,国民革命军的,一段传奇故事。
老六拼命摇烟袋杆:“姜队长,过去的事,休提休提!
提起来让人笑话!”
姜贵这时反而笑了。
“好,老六哥,我再给你一次面子,不提过去的事!
您说,怎么个练手法?”
“这好办。”
老六把烟袋磕磕,连杆掖在了腰里。
“姜队长你看。”他一指另一侧院墙。
只见墙头上,每隔两尺一块砖头,竖了一排溜。
“你我随便谁下令,一二三,咱们都掏枪,打完这十块砖为止,看谁打得多,怎么样?”
众人一看距离,都心里打鼓,大气不出,看两人。
姜贵哈哈笑了:“老六哥,你鬼鬼祟祟地猫在这里,是成心堵我的道啊?也好!”
说着,呼一下拔出枪来,机头在大腿上一蹭,抬手枪响,一响接一响,音音相连,五枪打出。
那边墙头上,碎转飞溅,一看,正好少了五块。
姜贵的枪已经不在手上,爽声道:“老六哥,剩下一半,您老慢慢打吧!
我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
众人齐声喝彩!
老六心里凉了半截,想到:“这些年不见,这小子竟然练成了这等枪法!
看来,今天老子不是死在这里,也是在这里栽到底了!”
姜贵面上稍有得色,一摆手,要众人出发。
正在此时,忽有子弹破空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