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里之外,洎江侦辑大队大队长姜贵,率领十余人的马队,正在向这个方向赶来。
姜贵微微躬背,两眼平视前方。
人和马,在早晨漫出山谷的白雾中时隐时现,疾驶向前。
十几匹马跟在他之后。
马蹄声敲击路面,散向四方。
马嘴喷出的白汽,和晨雾刚刚融合,姜贵等人早已跑得没影。
---之前,凌晨时分,在临时卡子边不远的农舍里睡觉的姜贵被叫醒。
一共有两个消息。
国民革命军铁师之铁一团叛离国民政府,突然包围了离该团驻地不远处的兄弟师的一个营,将该营的营部和两个连解除武装,另一个连早已被暗藏的地下党赤化,协同铁一团行动。
之后,铁一团换成了中国工农红军的旗帜,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现大洋,发给不愿当红军的官兵,再带着所有的粮食弹药,在接应的工农红军掩护下,离开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精心安排的合围大阵,直入赤党盘踞的山区腹地。
国民革命军一部,约一个团部一个营,贸然追击,被吃了个干净,只跑回来团长和几个兵。
另一个消息是,国民革命军军部派出的,接铁一团团长家属的士兵中一人,逃出了赤党赤卫队的土牢。
情况很快被报到军部。
这兵说,两天前,军部警卫营派出的这个班,连同带队的参谋,中了赤党的埋伏,死了好几个。
还剩几个活的,被关进土牢。他找了个出来大便的借口,踢倒两个跟着他的赤卫队员,才逃了出来。
姜贵当时就呆了,脑海里浮出国民革命军军部连上尉年轻俊气的脸庞。
这会儿想来,上尉灵活的眼神,机敏的反应,构成了再狡猾不过的赤党小头目的嘴脸。
向他报告消息的国民革命军少尉见他呆呆的样子,说:“姜大队长,我去准备一下,这里,可能用不着我们了。”转身出门。
煤油灯光柔和,姜贵睡意全消,张口大骂。
“什么国民革命军,他妈的个屌!
从几年前南昌叛乱,就从来没有消停过!
剿赤剿匪!老子看,先好好剿一下我们国民革命军内部!
国民革命,都毁在这帮正宗丘八的手里!”
人影一闪,国民革命军洎江警备司令部的王参谋长进来了。
“姜大队长,你知道情况了?”
姜贵已经骂出几句,心里轻松少许。
“王参谋长,你怎么来了?”
王参谋长神情严肃,也不知他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姜贵刚才骂出的话。
“姜队长,事件已经发生,看看有无补救的方法?”
姜贵道:“我们在这里设卡,已经没用了。有什么办法,我去办。”
姜贵看出,王参谋长已经有了筹划。
“是何司令和黎科长的主意,”王参谋长说,“王沈义将军一家,从南河口先向东行,再折向南,准备从上海乘船去欧洲。”
“那怎么样?”姜贵心道,“王将军没参加赤党暴动,就是满不错的了!现在这一带的国民革命军长官们,饭桶多,有本事的少,赶上一个有大本事的,还他妈的容不得人家!”
念头一转,姜贵差点又要开口骂。一眼看见王参谋长肩膀上闪着微光的校官牌子,他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