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林,背着那满是补丁的帆布背包,步履匆匆地踏出家门,朝着巷子外那间隔了两条街的超市疾行而去。
那家超市的店主,刘老板,是个矮小精明、头顶渐秃的中年男子。他来自战乱频仍的城市,与古氏姐弟有着相似的颠沛流离。正因如此,他对姐弟俩关怀备至,宛如亲人。记得古秋水曾因病休养,家中的生计顿时陷入困顿,刘叔知情后,便让秋水来店里做短期零工,做些轻松的活儿,贴补家用。
古秋林,自前年学会制作能量块以来,便因技艺尚浅,报废率居高不下。每日能制出合格的能量块寥寥无几,他不得不耗费大量时间,在街头摆摊售卖,方能筹集购买原材料的资金。然而,他生性内向,不善言辞,那能量块往往无人问津,即便一日能售出一块,亦是莫大的幸事。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向各大商店推销。但商家们皆有固定的进货渠道,对他这零星粗糙的能量块,皆不屑一顾。
某日,古秋林手持推销无果的能量块,在十字街头徘徊。不知不觉间,他经过了刘老板的小超市。他机械般地取出一个包裹,木讷地向刘老板推销。刘老板见古秋林年纪轻轻,却面黄肌瘦,心生怜悯,遂决定采购一些稳定的能量块。在询问了古秋林的生活状况后,他竟将古秋林所有的能量块悉数买下,且价格略高于成本。那些粗糙的能量块,在刘老板手中,竟成了促销的赠品,与其他商品一同捆绑销售。
古秋林病魔缠身之时,刘老板亦悉心照料,直至古秋水任务归来。对此,古秋林心怀感激,若非刘老板伸出援手,他恐无余资购买原材料。仅凭热情与饥饿,难以维持技艺的提升。幸得刘老板相助,他方渡过这艰难起步,实属幸事。
朝阳初升,远山微露,路上行人尚稀。古秋林步履匆匆,急于赶到超市,因另有要事待办。超市方开门,便见刘老板身着汗衫,正忙碌于搬运货物之间。
“刘叔,早呀。”古秋林远远的打着招呼,然后急忙跑上前帮着刘叔搬货。
“小林,早呀。今日怎地来得如此之早?”刘叔一脸和蔼地回应。
“是呀,待会儿我还要去镇里看看我姐回来没有。若仍无音讯,我打算明日雇几个初级武者前往迎宾谷寻找阿姐。”古秋林面带忧色地说道。
“小水这趟出去确实有些时日了,或许途中遇到了什么困难。也罢,你若决定明日雇人,便与我说一声。我致信给所里的莫队长,让他们团队与你同行,如此更为安全。”刘叔停下手中活计,看着古秋林,亦是有些担忧地说道。
“呀!莫队长呀,听姐姐说过他们是铜级的武修团,收费甚高,恐我难以承受。我只能雇几个临时武修。”古秋林犹豫道。
“莫急,我与莫队乃同乡,颇有交情。他自会卖我这个面子,届时我让他打个折。若钱不够,我尽量帮你凑些。前往那险峻的迎宾谷寻人,必须得有实力的团队方能放心。”刘叔比古秋林矮上不少,他抹去手上的灰尘,微微仰头,轻轻拍了拍古秋林的肩膀安慰着。
古秋林想了想然后就点头答应:“那先谢谢刘叔了。这是今天的货,你查收一下。”
刘叔微笑的点了点头:“不用跟我客气,我也只能尽这点力了。——我看看你的货。”说完接过古秋林掏出的能量块测了测。满意的夸到:“小林,你现在制作能量块的质量越来越好了,每块的能量值基本都能稳定在5500G左右。你交来十五个,每个还是以44元价格收,你还要买小晶石片吗?”
古秋林点了点头,“继续要十五片灰色小晶石片和20克活化剂。”
“好的,你等一下。”过了一会,刘叔从钱柜和货架上准备好钱款和原材料,递给古秋林,口中算道:“能量块660元减去小晶石片600元减去活化剂20元。给你40元差价,收好了。”
“谢谢刘叔,那我先走了。”
“嗯,你今天最好坐车去,镇上离我们这儿距离有些远。”
“不用了,我要留着钱给阿姐买些好装备。”说完古秋林朝刘老板挥了挥手,然后就沿着碎石路往镇里委托事务所的方向一路跑去。姐姐工作的事务所他很久以前去过一次,现在有些模糊了。
刘老板从木盒中拿出一块新鲜出炉的能量块,望着古秋林瘦高的背影也是一阵感慨:两个苦命的孩子,希望小水这丫头平安,要不然小林子怎么办。
※※※※※※
阳光事务所
古秋水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把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寻了一辆车子到了阳光事务所。拖着满是伤痕的身子,却掩饰不住她此时激动的心情。她又完成了一次委托任务,而这次委托的赏金是七万五千元,事务所抽完提成后,自己至少能分到五万多。这可是她做为常驻武修以来接的最大一笔单子,收益也是以往的十多倍。有了这笔钱,或许可以让古秋林去镇上学院进行学习,也可以购买更多的材料来让古秋林练手提高手艺。
古秋水走进事务所二楼的委托室提交委托任务。杨姐此时与十多年前还是一样,没怎么变样。她现在与古秋水是越来越投缘,已是亲如一家了,两人经常有说有笑,古秋水常常给她讲在迎宾谷中遇到有意思的事情。
“小水,你受伤啦!”杨姐抬头看见走进委托室的古秋水,发现她的脸上有不少结痂的血痕,走路有些蹒跚,于是离开柜台,边问边急忙上前搀扶她坐到柜台旁的靠椅上。
“杨姐,一点小伤不碍事,任务完成得还顺利,我担心委托人急着用药就赶过来提交任务了。”古秋水坐在靠椅上,从背包里小心拿出一包精心裹着的物品递给杨姐。“你帮核对一下,然后联系委托人过来确认吧。”
“嗯,好的,你辛苦了,你先喝点水,我马上核对。”说完,杨姐迅速接过古秋水递过的包装物,打开后,一个古朴结实的收集盒显出,打开收集盒的盖子,里面整齐的摆放五株新鲜且稀有的回魂兰,药材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气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而且此兰还以发出悠扬的曲调,十分奇特。
检测仪扫描过药材,检测结果显示出来,杨姐把检测结果与委托单所列的项目比对,这时仪器里显示比对结果,所采集药材新鲜度95%,达到标准,药材药性纯度75%,达到标准,符合委托要求。
杨姐看了报告,把药材装好,立即打电话给委托人。过了10分钟,委托人赶到了委托室,情绪激动的捧着药材收集盒,对着杨姐连声说谢,并一再夸赞委托所的药材来得真及时。签完委托完成确认书,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杨姐送走委托人,朝古秋水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但她看见古秋水此时的嘴唇有些发乌,赶紧走到古秋水身旁,揭开她身上裹得严密的斗篷,吓了一跳,全身战斗服破烂不堪,雪白的皮肤留有十多道结有血痂的伤痕,有几道伤痕很深。
“谢谢杨姐了,这次挺幸运,顺利完成了委托,要不然可要丢脸丢大发了。”古秋水松了一口气,一直靠意识强撑着,顿时全身的刺痛如潮水淹没了仅有的一些意识,周围都旋转着。
杨姐急忙打了个电话,然后麻利的帮古秋水结算委托款,边检查了古秋水身上的伤口边说:“你这属于第三级别的伤,要休养一段时间了。你这次赏金是75000元,所里收30%的提成,计22500元,打你卡里的收入是52500元,我把卡放到你背包了。我马上帮你申请医疗补贴!”
这时的古秋水根本听不见杨姐说了什么,只是本能的斜靠在椅子上,双眼紧闭,牙关打着冷战,全身不由自主的发抖。杨姐赶紧停下手中的事情,在一旁抱着古秋水,不断掐着她的人中。
很快,几名急救人员赶来,采取了急救措施,跟杨姐简单了解了情况,然后就把古秋水送往医疗室救治。
接近中午,古秋林徒步四个多小时,终于从刘叔那儿来到阳光事务所一楼大厅,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古秋水工作的地方。他满头汗,篷头垢面,穿着一件宽大的麻布衣,脚上的运动鞋已泛黄,身形疲弱瘦高,就像流浪汉。站在大厅里,古秋林心生胆怯,小心的打量着周围。这时,一位漂亮的接待员走到他面前,凭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并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柔声的问:“先生,您要办什么委托业务吗?”
古秋林先是一愣,支支悟悟的说:“我,我,我来找我姐姐。”
“您姐姐叫什么名字呀?”漂亮服务员耐心的问道。
“古秋水。”
“呀,是那个性格有些倔强的古秋水呀。您跟我来,我带您去问问。”说完就迈着标准的猫步,扭动优雅的腰肢领着古秋林款款行至接待台。她拿起电话打到二楼委托处询问情况。“呀,送到医疗室了,在几号房。”“哦,好的好的。”说完放下了电话,接待员然后转身有些难过的对古秋林说:“您姐姐上午就回来了,由于受了伤被送到医疗室治疗了。”
大型的半透明容器内,古秋水整个人都浸在充满液体的医疗仓中。身上没有插管,全身被数万只医疗小虫包裹着,这些小虫如蚂蝗轻微蠕动,不时有鲜红的液体流出,但很快又被这些小虫给吸走,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你是古秋水患者的家属吗?”一位身穿蓝白褂的医生问。
古秋林一脸愁容,心情忐忑的来到医疗室,回答了医生的问题。然后提出想了解姐姐的状况,医生就领着古秋林进入了医疗仓外的观察室。
“病人在这个医疗仓中接受这些微型修复仪治疗,能快速修复身体外表所有新老创伤。这容器内填充的是富氧液,所以病人不用插管治疗。病人现在处于深度沉睡状态。我们给她做了全面检查,发现体内有不少瘀伤,如果不及时根治则极易发生癌变,如需要进行深层修复术,也有一定的治疗风险,费用也较高,不知你同不同意?”主治医生问。
“我姐姐现在可以直接进行深层修复手术吗?”古秋林焦急的问。
“要到明天,今天只是修复外皮,同时调节并稳定她的状态,明天才可以做内部修复。这是意向书,你可以看一下说明然后签字,支付一定的押金后我们明天就可以进行手术了。”医生从桌边拿出一张手术意向书。
古秋林看了看上面的条款有些被吓住了,其中有一条是手术创伤引起脏器功能衰竭,有可能危及生命。古秋林手上全是汗,他有些不知所措。
医生看到了则安慰他道:“小弟弟,这些条款看来是挺吓人的,但我们的治疗仪器是从巡都市引进的,十分稳定可靠,你姐姐的内伤本身也还没有危及生命,因此手术成功的概率十分高。”
“嗯,好的,我同意手术,希望医生尽力治好我姐姐的伤。”古秋林下定了决心。姐姐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偶像、精神支柱和靠山。她一直为撑起这个家而四处奔波,因此积累了不少伤病。古秋林希望通过这次治疗能把姐姐身上的所有顽疾清除。
“小弟弟,我先前说过这个深层修复术的费用较高,你届时要先预付一部分的费用我们才能开始手术。”医生解释道。
“全部费用是多少?”
“手术费大概有2万多,还有这次外表的修复及抢救,所有的费用估算将近4万。”
咚咚咚,古秋林的心跳到嗓子上,说不出一句话。但很快他冷静下来,家里的钱都是由他管理,他清楚的知道家里全部积蓄加起来仅剩12000元,如果问刘叔借应该能借一些,估计能凑齐预付费,至于剩下的他再想办法了。想了一下他二话没说直接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医生看了同意书,忽然想到说:“你姐姐是阳光事务所的常驻武修,事务所与我医疗所是合作关系,因此在费用上应该会有折扣。我帮你查查看。”说完就在费用测算仪中输入古秋水的名字。
一个预估费用报告显示出来。‘古秋水,阳光事务所常驻武修,级别铁级,治疗费用打9折’。看着这个报告,古秋林也轻松一些,估计总费用为3万多,压力减轻了些。
“你可以先预付1万元,我马上安排明天的手术。”医生填好缴费单。
“医生,那就辛苦您了,我先去缴费。”说完接过缴费单就前往收费处。
医疗室外,古秋林犹豫了很久才打电话给刘叔和房东说明情况。刘叔毫不犹豫答应借给他5000元,房东承诺可以让他缓交一个季度的租金。这大大缓解了他的压力。
入夜,古秋林在医疗室走廊上的一张长椅上低头呆呆坐着,眼中泪水打着滚,想到姐姐一直对自己关心呵护,自己却一直埋头研究,很少关注姐姐的身体状况而深深自责。
不久,有三个人走进医疗室,他们看到垂头坐在走廊上的古秋林,都默默走到他的身旁,然后轻声慰问着。古秋林抬头看见刘叔、肖主管和杨姐三人,于是不由泪流满面。三人安慰了一番,杨姐拿出一个牛皮信封和一个红包递给古秋林手中,说:“小林,这个牛皮信封是公司紧急批复给你姐姐治病的一万块医疗费,这红包是我和老肖的心意,如你姐姐的医疗费不够再打电话给我,我们会帮你解决的。”
刘叔也递了个红包包给古秋林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姐姐能早日康复,这段时间如有需要帮忙的直接找刘叔我就行,不要客气呀。”
古秋林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信封和红包,向三位深鞠了个躬,然后感激道:“我替姐姐谢谢各位前辈,等姐姐伤好了我们会邀请各位到我家作客。”
客套完毕,肖主管到医疗办公室与医务人员交待了一番,而杨姐和刘叔则陪着古秋林了解一些古秋水的情况。
几名主刀医生额头冒着细密的汗水,眉头紧锁,他们发现古秋水的状况比评估时的还要差,这将是一台难度极高的手术。旁边一名助手轮流不断帮这几位主刀擦着额头上浸出的汗水,另一名助手拿着无影风扇帮他们降温。
古秋水只觉全身一松,发现自已的灵魂从身体飘了出来,她看见自己的身体浸在一个大的容器内,有很多虫子爬满她的身上,八根细小触须在她的身体周边游动。在容器外,几名医生正在忙碌操纵着容器内的小触须为她做着手术。
古秋水的灵魂大声呼喊并不断向医生招手,但没人能看见她。她自觉自己正往高处升去,瞬间来到一个空白的地方,一个沉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咳,咳,你的使命还没结束,暂时还不能提前离开。”
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古秋水的灵魂如坠机般快速下沉。
手术很成功,在观察室内,古秋水躺在一个圆形治疗箱中,治疗箱比先前的大型医疗容器小多了,但微型修复仪仍布满在身上,她的头枕着水泡枕,脸露在外面,没有了任何伤痕。她睁开眼看见古秋林坐在旁边,然后吃惊的问:“小林,你怎么来这儿了?”
“阿姐你出任务那么久也没回家,我就来找你了。后来事务所的小姐姐说你受伤了我就赶过来了。”古秋林激动的回答道。
“这次任务遇到了些小麻烦,但还是顺利的完成了,让你担心了。”古秋水一向冷傲的性格在古秋林面前则一脸和蔼。
“医生说你在手术中心跳一度停止,由于你的意志坚强,没隔多久,你的心跳再度复跳,真是太惊险了!”古秋林眼中擒着泪说道。
“以后不要再接这么危险的任务了,我现在可以做很多能量块了,现在家里收入也稳定了。”古秋林又带着埋怨的说。
“我想多赚点钱让你有机会进入学院系统学习正规能量制作方法,这样你能更上一层楼。”古秋水眸子明亮的说。
古秋林听了鼻子又是一酸。
过了几天,古秋水完全康复了,伸了伸懒腰,身心舒畅无比。自从战乱中逃离出来,一直忙碌着,都没有好好修养过,因此身体积累了不少伤病,这次经过彻底的治疗,把各种旧伤暗疾给清除,让她浑身有说不出的舒坦。在她强烈要求下,今天古秋林只能帮她办理出院手续。
看着治疗费用清单,古秋水清秀的脸庞顿时变得肃杀,不禁大怒,“怎么那么贵,才做了一些简单的治疗就花了老娘三万六千多!够我几年的生活费了!真是太坑了!”
站在一旁的古秋林被姐姐忽然散发出来的杀气给吓得全身哆嗦,躲在一旁怯怯的安慰道:“只要阿姐身体能康复,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这些钱我会努力制作能量块赚回来的。”
“我们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吧,你哪来的这些钱?”古秋水发现自己失态,控制住了情绪,眼神又变得柔和的看着弟弟。
“呵呵,是没有那么多,事务所的杨姐和肖主管在你手术期间来过,送来你们公司批复的1万治疗补贴,而且他们还给了一万的红包。刘叔也给了五千的红包。剩下的我们家里还有闲钱,刚好凑齐。”
古秋水感激的看着弟弟,忽然想到在完成任务后,不知道委托收入是多少。于是查了查,然后就开心的说:“小林,你看,这次任务收入有5万多,我们又有不少闲钱了。”
“阿姐,你的这个委托这么赚钱呀,我都想跟你一起去接委托了。”古秋林看着查询器显示的余额惊讶道。
“你不行,太瘦弱,而且又没练过功夫,进入谷里可是在刀口上跳舞,实力稍有不济可就会丢了小命。面且你是学手艺制作的,可没有那种杀气。”古秋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阿姐,你可以教教我,我也可以接一些简单的委托。”古秋林显出跃跃欲试的冲动。
“你还是把你的手艺学精通了,这样就不愁没饭吃。”古秋水不想弟弟趟这个浑水。
“你为何不选一些团队加入呀?这样做委托时就可以有个照应,也安全了不少。”
“因为很多人都有私心,我可不想找不了解的人一起接委托。当年父亲就是被身边最好的盟友给出卖的。”古秋水一脸高傲的说。
“那我还是一边跟阿姐学习本领,一边加强手艺的熟练度,等哪天我的实力达到了阿姐的要求就一起组队接委托。”古秋林可怜巴巴的看着姐姐。
“好吧,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