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槃,妖狐现世。”
轻轻叹了口气,笑了起来:
“当年你们便是如此,一只凤凰,一只狐狸,搅得天地动乱。如今又是这样的场景。祸星现世天地将乱,此劫一出,谁又能预知福祸?”
崆明圣女闭上眼睛,轻轻的话语,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就像是在说自己:
“罢了,罢了。都是命数……”
崆明圣女的目光所及,隔着高山峻岭阻着幻海沙漠。
那里有着最喧闹的街市,有着最繁华的都城,那是最为富庶美好的国度
那里,就是越国,京城。
……
清冷的弯月遥遥地挂到天上,此时看去就像是玉盘挂到了树梢上一样。
清凉的寒意就如同这弥漫在周身的霜冷,让人忍不住想打个冷战。
九霄世界的云荒陆,西南方赤迦边境的一个幽深的峡谷之中,一伙人正在秘密集结,要搞事情。
赤着胳膊,露着肩膀的粗壮男子,各个裹着兽皮的衣裳。
看上去每一个都精壮彪悍。
他们分列成两队,侍立在这片山谷的道路两边,在他们中间的位置,则是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年轻女子。
长长的头发散在脑后,一身火红的以上露着腰,露着背。
银亮的铃铛镯子戴在她的手腕和脚腕上,手中正拿着一卷书信。
红衣女子脸上蒙着一块面纱,姣好的完美身材,就这样站在一群魁梧粗壮的彪悍男子中间,是那么的犀利耀眼。
一声响亮的鸟鸣,从天际传来,女子抬头,灼灼的目光,看向了东北的方向
那里,是越国,京城。
……
越国西部,有着一片神秘的山区。
这片山区以最高的那座山峰为名,统称为千寻山。
整个千寻山都属于江湖门派千寻山庄的势力范围,就连山脚下的浔州城也便成了江湖人士的聚集之地。
再加上这千寻山庄里,还出了个武帝太子。
夜晚的千寻山脚下,清澈的河水,泛着月光的灿烂。
一匹白马踏着河水的水花,向前飞奔而去。
马背上一身蓝衣的男子戴着银色的面罩,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月色之下,银色的地面,白色的骏马,映衬着男子飞扬的黑发和蓝色的衣襟就如同从画中奔袭而来的一般。
天空中一声鸽哨,由远及近地幽幽传来。
马背上的蓝衣男子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飞来的那只白鸽,一抬手,回应了一声口哨。
那白色的鸽子在男子头顶的天空盘旋一圈,倒翻着翅膀,落下身型。
男子摊开手掌,任由着那白鸽落在自己手上。
尖翘的小爪子落在掌心,收拢了张开的翅膀,歪了歪脖子,圆溜溜的小黑眼睛瞪着,歪着身子咕咕地叫了几声。
蓝衣男子捧着鸽子,熟练地取下系在鸽爪上的信笺。
扭开纸卷,那么上清晰地处出现一行字:
“已寻到薄暮,速来。”
抬起头,蓝衣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看向了东方。
那个位置。
越国,京城。
……
这一夜,有人背弃恋人拥抱新生,有人涅槃浴火生死不明。
有人望着天空担心徒儿,有人乔装临终坐看风起。
有人背负恶名稳定局势,有人窥探星图占卜未知。
有人集结复仇千里奔袭,有人寻踪有果若鹜驱驰。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的地点,都是这个大陆中心位置的也是万众瞩目的国度,越国。
万千目光的汇聚之下,越国京城倒是一如往常的平静,似乎并不知晓这场风暴的来袭。
戒备森严的宫墙之内,一小队提着风灯的护卫,在甬道上巡逻走过,月色之下,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在两边的宫墙之间来回回荡,还有那一道道被拉得细长的影子。
皇宫之内,这个时间已经宫门下钥,四下安静,就像这个越国。
新帝初登大宝已是三年时间,这个原本就不被看好的四皇子,被当今太后拉上皇位之后,虽说没有什么作为,但好在朝堂局势平稳,各方势力也相安无事。
从表面上看起来,海晏河清,政通人和。
但身在朝堂之中的人都能感觉到,这其中的暗流涌动。
就像头顶上这一片幽暗的夜色,看似平静如常,但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波诡云谲。
皇宫之内,东六宫的鹤仪宫正敞着宫门。
宫苑之内设施摆放极其考究,整个宫殿装点一新。
奢华富丽的正殿之中,此时灯火通明,虽说已经到了深夜,但这位主子显然还不想就寝。
“哗啦——”
杯盘碗盏在地上被摔得粉碎,连门口站着的小内侍也跟着缩了缩脖子。
“滚啊!都给我滚啊——!”
高亢嘹亮的女声一声暴喝,仿佛整个鹤仪宫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市井贱民!市井贱民!这是哪来的!竟然如此戏弄本宫!本宫要他死!要他死!”
嘹亮的女声并没有因为声声怒吼出口,而缓解自己的怒意,反倒让自己的怒气值更加爆棚。
“去给我死啊——!”
“哗啦——”
“喵——!”
光滑圆润的花瓶被人从古董架上丢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殿内的一只胖猫嘶叫一声,夹着尾巴溜出了殿门。
“皇上!你的爱妃被人戏弄,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臣妾可是活不下去了啊!啊——嘤嘤嘤。”
殿内的女声从高亢婉转,陡然一个回收,开始柔弱地大哭起来。
从正殿门口向里面看去,殿内灯火明亮,大厅里二十余个宫女内侍都跪倒在地,缩成一坨,老老实实地撅在地上,到是没有了下脚的地方。
夜晚的风清冷冰寒,殿内廊柱上的承尘帐幔微微摇晃,形制精巧的小兽造型的香炉正袅袅地往外吐着丝丝香气。
整个宫殿,从大厅里跪着的宫女内侍,到院子里站着的侍从守卫,所有人都像是被静了音一样,秉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正殿主位,紫檀木的雕花大坐上,一个粉色宫装,挽着披帛的美人,正毫无形象地扑在一旁的扶手软垫上大哭不止。
这位宫装美人,不是什么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也不是后台极硬的前朝关系户。
甚至连姿色也是极为平常。
但架不住她跟当今皇帝是青梅竹马,甚至要称皇帝一声表哥。
当今皇帝成年之前一直被养在深宫,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其他漂亮女人,只有这个小表妹围在身边来回转。
登上皇位,自然就把这小表妹接进了宫中,封了如妃。
因着皇帝身边只有这么一位美人,也算是皇上最宠爱的,唯一的娘娘。
试问整个宫里,哪个瞎了眼的敢惹这位主子?
那自然是宫外面的敢惹。
这是说来话长。
前几日,也就是去年年底年底。
京城之中,打南边来了一批乞丐,就是字面意思。
京城的乞丐们,平时白天聚集在西市某个墙角,晚上去城外的某个破庙过夜,白天再溜进城里。
可是自打在那群南边的乞丐来了,他们还就不走了,整天就蹲在墙角,一呆就是一整天。
兵马司和京兆尹吓得不行,赶忙派人过去查看,这才发现,这群乞丐当中,有一个泼皮无赖,他会说书。
他这长相嘛。
奇丑无比。
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但是去过的地方多,走的路也多,见的人也多,所以颇有些见识。
整天就蹲在墙角里吹着冷风,一张歪嘴是滔滔不绝。
末雪圣女桂冠珍珠褪色正在找人修理。
宣国神兽老掉了牙,虎牙开裂,只能吃汤喝稀。
乾甄皇帝放荡不羁,一夜同时御八女。
凌国皇家叔侄断了衣袖,便宜交易。
西南赤迦风云再起,刮风刮到京城里。
洛依女帝三岁小儿,只会拉屎放屁。
往墙角一蹲,大嘴一歪,竹筒倒豆子,只要你给钱,只要你愿意。
不会哪里,点哪里;想听哪段,说哪段。
不出几日,兵马司和京兆尹的人就都跑去听说书了。
前儿老家伙说了一个故事让京城居民极为受用。
他本人一再强调,是个前朝的话本子,不要对号入座。
这个故事里,说是这个后宫的贵妃娘娘,是一只修行前年的老妖精,长相奇丑无比。
她赖在宫里能获得皇帝宠幸,那不过是仗着她有一副好看的画皮。
夜深人静之时,她就把自己的皮撕下来,拿着笔一点儿一点儿地描画。
第二日天不亮就把这皮套上,她依旧是美貌的娘娘。
这个原本只是想小范围娱乐一下的话本子,竟不知怎么被有心人编成了册子,排了一出戏文,在各大戏台子上轮番上演。
偏赶上过了年,京中各大权贵家中摆戏酒,这一出《画皮》,便成了最火的曲目。
一时间,戏中的人物原型,那个端庄高贵,风姿卓绝的宠妃娘娘,突然就变成了市井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妃娘娘得到消息,一气之下,葵水提前了半个月。
“陛下驾到!”
随着宫门外一声尖细的内侍的通报,殿内跪着的众人集体一个哆嗦,立刻跪着转身换方向。
鹤仪宫门前,明黄的衣角一甩,精致的靴子踩过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院落地面,向着正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