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屋内这么多人都关注着他们两人,南野隐有些愧疚的问道:“我们这是离开了多久?”端木一慈捏着眉心回道:“不知道你们何时开始的,但是距离我们发现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南野隐觉得很神奇,他们用几个时辰经历了那里的一生。
申屠劲风始终没说话,一直看端木一慈,端木一慈回复了南野隐的话,才注意到这一点,仔细看了,觉得反常,问道:“世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申屠劲风被问到头上,脸上一讪,故作轻松的说:“一慈,那里的我那么差劲,你为什么不一巴掌拍死他?”
端木一慈略微沉思,猜到他经历的当是自己之前自己误闯的那个世界,再看申屠劲风看自己的眼神,绝对有问题,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卜乾坤,给我探他们俩的神识!”
卜乾坤出手探查,也是始料未及,“他们二人的识海里都是两个神识!”端木一慈扶额,心想怪不得,“能否剥离?”卜乾坤摇头说:“不能,他们的神识不是独立争夺,而是互相融合在了一起。我猜想……那个时空中的他们当是已经死亡。”
“你们的神识是在一体的过程中融合的,还是在那个世界离世后?”端木一慈想要从细节中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并没有像一慈你那样彻底的闯入那个世界进入到本体,而是神识停留在时空的夹层中,做为旁观者看着那里的自己走过了一生。”南野隐回答了端木一慈想要的关键。
“所以,当那个世界的你们死亡后,神识并入了夹层中神识形态的你们,对吗?”“是的。”卜乾坤也明白过来,说道:“看来是因为你们在夹层中,神识之间互相牵引,本体死亡,那里的神识就被迫吸引过来了。”
端木一慈是彻底闯入过那个世界的,清楚的知道那个世界中这两人的情感经历,看了看二人,开口提醒道:“世子我不担心,因为在那个世界他看见南野公子的画像依然一见倾心,所以就算融合也不会受到太多干扰,但是南野公子你……你要好好调整,那里的你和现在的你感情经历偏差太大,一定要分得清哪个才是你自己。”
卜乾坤见气氛有点压抑,说道:“大家都先去吃饭吧,都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走吧。”众人一同前往膳厅。
去往膳厅的路上,南野隐还是问了他心中的疑问,“一慈,为什么你就能彻底闯入那个世界,而我和劲风就是停留在了夹缝中呢?”“很简单,因为我的境界比你们高一大截。”
这话简直就是当头一棒,看他们二人受伤的表情,端木一慈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天道不允许你们前去更改他人的命运,卜乾坤当时说的对,我的闯入本身就是那里正常的运数,你看我想再次闯入的时候不也没过去。”
南野隐觉得说的有道理,然后突然笑了,说道:“一慈,我们俩看到你再次闯回去的神识了,你撞时空夹层的时候,差点把我俩震飞。”端木一慈回想当时自己的状态,也笑起来,简直像个精神病。
膳厅中的饭菜已经准备好,大家的确都饿了,之前因为担心没感觉到,现在放松下来食欲爆发,都吃了好一阵才开始聊天。
申屠劲风继续了路上的话茬,问道:“一慈,你当初醒来已经回归现实,为什么还要冒着震碎神识的危险想要再闯回去?”
端木一慈想了想,“所以说现实的意识,会一定程度上受到那段经历的影响,我那不是在那刚历了情劫,脑子还不怎么灵光么,否则就那里的那个你,哪值得我震碎神识。我在那里被封印了记忆不说,两个神识强大的部分都被封印了,留下了识海中最不灵光的那部分成了主导,真是……”
申屠立彦知道那次事件,她当时也在场,所以好奇的问道:“一慈,那里的三哥很不好吗?他不喜欢你吗?”“嗯,差劲的要命,何止是不喜欢,幸好只是个情劫,否则,我的神识回归现实一走了之,那里的那个我就悲催了。”
申屠劲风没有说话,之前做为旁观者,他也认为那个自己不喜欢端木一慈,而且看了南野隐的画像一眼动心,但是现在神识融合,不但知道了经历,也接收了他的情绪和心理,原来在看到画像的那晚,那个自己想明白了很多,懂得了端木一慈给予自己的感情是何等的珍贵,自己不但没有好好珍惜,甚至没有一份尊重反复的践踏,很是后悔,还有总是暴怒的情绪,不是因为厌烦,而是因为他早早就发现自己的妹妹喜欢端木一慈,这让他很痛苦。
尤其是在死之前,看见远处策马而来的端木一慈,申屠劲风的内心是欣喜的,甚至想着这一战之后若能活就马上娶她,然后好好若日子,但是老天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在最后只能痛心的听着端木一慈悲仓的哭嚎。
“世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正是因为你看到了画像产生了这份情感,所以我之前就说过,这个世界你和南野公子注定会在一起,不同时空之间各自独立,你们不是一个人,但是的确相互之间会有些许因果关系,这是你们之间的因果,尤其是我在那里只是历劫,不管那里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与这里的你无关,所以没必要自责,我只是倒霉而已,两个时空的情劫,都是我一个人担的。”
端木一慈以为申屠劲风看自己,是因为在那个世界对自己做的事很过分而愧疚,实际上不是,就在刚才的某一瞬,申屠劲风脑子中冒出一个想法:若是一定要他娶一个女子为妻,那么这个人会是端木一慈。这个想法吓了他自己一跳,看来是真的受到影响了,然后不自觉的又看了一眼端木一慈。
端木一慈的敏锐,从刚才那一眼中,捕捉到了申屠劲风情绪里的其他东西,内心崩溃,说道:“你们俩,暂时不要离谷了,给我在这好好的整理,我刚才仔细琢磨,你们识海中的不能算作完整的神识,只能算是个记忆烙印,比起旁观者,多了些他们的内心感受,记住了,那不是你们的感受,也不是你们的人生,当个看客共情了一段,情绪有波动正常,但是必须抓紧剔除。”
申屠立彦拨弄碗里的米饭,突然问道:“一慈你刚才说自己经历了两次情劫,这里让你经历情劫的人是谁?”大家的筷子有停在嘴里的,有停在半空的,也有停在盘中的,就是没有在动的,端木一慈自己也直接被嘴里的饭呛到咳嗽的停不下来。
咳嗽完,端木虎薇在身边把一杯茶放在端木一慈手里,端木一慈喝了口茶,大家都在等她要如何回答申屠立彦,端木一慈强装镇定,说道:“是谋远,谋远的长相算得上凤毛麟角,而且一身书香之气,我这种武夫会喜欢很正常。”
申屠立彦继续说道:“我怎么没发觉你待谋公子有何不同。”“暗恋么,当然不会很明显,没看我当时为了他一眼看中的砚台还参与了十分不喜欢的跑 马比赛么。”大家都觉得,以后要多和端木一慈学习,不但修行厉害,编瞎话也是像模像样滴水不漏。
“好,姑且就算这人是谋远,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表白,有没有想过他也是喜欢你的。”大家的这顿饭吃的筷子总是不自主的停顿,端木一慈这段时间以来,本就很担心申屠立彦的状态,现在她这么问,不要太明显。
端木一慈只能继续伪装镇定自若,回道:“抛开情劫不谈,他的确有可能对我有喜欢的成分,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喜欢这事太广泛,同爱不能相提并论,面对任何选择关口,喜欢永远会被各种理由排除在外,但爱不会。”
“你凭什么就认定不能相提并论,就认定他会被排除?”“具体点说吧,这样你更容易理解,爱是同他在一起就算将要面临永远不能再见生养自己的父母、远离故土依然会坚定不移的选择;爱是不顾一切、哪怕家人不喜欢却可以同他生儿育女的决心;爱是可以彼此毫无闪躲互诉衷肠的坦诚,而喜欢是什么,喜欢是因为她是未来的祖谷谷主,跟她在一起会不会有结果的考虑;喜欢是就算她对你千好万好,却要先想这种关系如何面对世人诟病的权衡;喜欢是连他自己对自己的这份情都没有坚定的信念。所以,立彦,你明白了吗,爱是永恒,而喜欢是衡量。”
见申屠立彦不回话,端木一慈继续说道:“也幸好,他只是有一点喜欢而已,并早就做出了选择,毕竟于我而言情劫一场,过去了就烟消云散,不剩半点杂念,人有的时候可能会因着往日的那点喜欢在某些时刻泛起一丝涟漪,亦或是遗憾,但是我相信,就算时光倒流,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结果并不会改变,既已有所爱,便不要再谈喜欢,否则两不相安,难有欢颜,我希望……她能快乐。”
在座的人大部分都知道这两人就是拿着谋远当挡箭牌,话已经说的如此直白,膳厅内落针可闻,只听端木虎薇啃了一口排骨上的脆骨,嘎嘣嘎嘣的嚼着,嚼的很瘆人,听着自己的恋人在耳边同往日暗恋的人谈爱谈喜欢,在她听来,端木一慈无异于在同申屠立彦说我曾经爱过你,但你不爱我的往事。虽然知道现在她只爱自己一个,但是依然心里窜火。
卜乾坤好想笑,最乐得看端木一慈吃瘪的样子,尤其是南野隐这一众人,他们可是见过端木一慈处理这种事层出不穷的手段,这次话说的这么明,都等着看端木一慈如何摆平这坛打翻了的醋。
端木一慈喝了口茶,说道:“相公~我要吃你碗里的那块排骨。”此话一出,屋子里呛咳声音一片,心中都升起无限敬佩之情。
端木虎薇听了相公二字,更是身体都僵住,直挺挺的夹起自己碗里被咬了一口的排骨放进端木一慈的碗中,什么火什么气的都没了,端木一慈似什么都没发生、没听见、没看到,开始没事人一样啃起了排骨。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房,申屠劲风担心自己的妹妹一时间还不能释怀,因此送她回院,顺便聊天。“三哥,在那个世界里,我和一慈关系如何?”“在那里……你很喜欢一慈,也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在这里一慈也对你好了很多年的原因,就像她说的,有一些因果的关联。”“三哥,我没事的,一慈今天说的没错,看来我真的是被你们惯坏了,什么事都太理所当然。”“你能想开就好,那三哥回去了。”
申屠劲风回到房内,看见南野隐正在攥着胸前的那块银杏叶玉坠发呆,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互相之间没有说话,南野隐靠进申屠劲风的怀里,说道:“劲风,对不起啊,但是你千万不要多想,我爱的是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只是另一个神识的情绪我还没能消化掉,让你担心了。”“阿隐,没关系的,我们都好好调整一下。”“嗯,不过看到劲风会因为一副画像爱上我,还是很高兴的。”
一心倒是有事做了,每天都有人去找他,要听清心经,一心想着,谁来渡渡我呢。端木一慈每隔几日都会给他传输丹海之力,让他的心魔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但是清醒的时候思念就会泛滥,纵然学了千百佛法,也阻挡不了。
这个季节的祖谷,白雪皑皑,傍晚之时,微风万顷,断霞半空,美景在前,端木虎薇知道,这时候端木一慈最喜欢吃麻辣碳锅了,因此准备了很多菜,邀请大家一同来吃。
南野隐也很喜欢吃麻辣碳锅,尤其是在这冬日里,几人已经都这么熟,所以也不必客套,下着各自喜欢的菜品。
申屠劲风时不时的会扫一眼端木一慈,看她同端木虎薇肩膀紧挨在一起,还会停下来低头仔细听对方说话,浅笑嫣然。申屠劲风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种类似吃醋的情绪,一直在心里警告自己,可是就当他看见端木虎薇把手搂在端木一慈腰间的时候,心下的不痛快还是表现在了脸上。
端木虎薇早就发现了申屠劲风的眼神,只是一直未动声色,毕竟还有南野隐在,也怕端木一慈不高兴她多嘴,但是现在这人的眼神让她很不开心,所以就直接迎上了申屠劲风的目光,眼眸深邃,带着冷意,两人就这样隔着桌子开启了眼神的较量。
“南野公子,实在不行,咱俩成亲吧。”端木一慈一句话就结束了二位的战斗,“我看行,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刚好。”南野隐回道,那斗眼神的两位立刻都炸了毛,“端木一慈!”“南野隐,你说什么!?”
“我看你们俩眉来眼去的,以为你们互相看对眼了呢。”端木一慈说着还不忘看向红油翻滚的锅中肉熟了没,端木虎薇一边捞肉放进她的碗中,一边气鼓鼓的盯着人,端木一慈说:“你看,心中挚爱就在身边,还乱看什么,一心,你的清心经是不是修习的不太行,怎么这两人没啥进步呢?”一心眼睛盯着自己单独的清水锅,回道:“我的清心经如何,一慈姑娘还不清楚么?”“咳咳咳……咳咳……一心,你这是恩将仇报。”
端木虎薇想端木一慈肯定是为了申屠立彦听过清心经,问道:“谁让你心这么乱啊!”端木一慈撇了这人一眼,回道:“因为你啊,你当时太小,看上了又下不去手,可不就得多听听清心经,压制一下心中邪念。”端木虎薇再次被制服,一心都笑了,纳闷这人是如何做到一本正经胡诌的呢。
“就能糊弄我。”端木虎薇嘟囔着,虽然知道是糊弄但是那话依然很受用。
“一慈,我是亲眼看着你在那里历劫的过程的,那样的感情,你是怎么做到回了现实一点不受影响的?”南野隐发现自己的情绪始终走不出来,很想知道端木一慈是如何做到的。
“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端木一慈说完话,看大家都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