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停了下了手,齐齐望向南雪。
黑衣人首领上前一步查看,确信郗殊已经身亡,他短促地呼了口气,收起兵器,对那群黑衣人说道:“没用了!走吧!”
“娘亲——!”站在篷驾旁边的孩童回过神来,哭喊着冲向了南雪,“爹爹死了吗?娘亲!爹爹是不是死了?”他拉扯着南雪的衣袖,不敢看她怀里的郗殊。
南雪看了看大儿子,终于倒过了气,当空气重新灌入她的胸腔时,她的眼泪涌了出来。她抬眼望着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一群黑衣人,突然尖叫了一声,一把推开大儿子,手提两柄柳叶刀,疯了一般冲了上去。
没人看得清南雪到底用的是什么招式,一对柳叶刀被南雪舞得只见刀影,不见刀身。常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南雪已经收招,垂下了两柄柳叶刀,。
望着满地横七竖八、一刀封喉的黑衣人,常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她一直以为南雪被这群黑衣人追杀,是因为南雪打不过他们。从来没想到,南雪的刀法竟然如此之高。
常在心中一紧,暗道:“雪姐姐原来这般善心。之前被一群黑衣人追杀几日下来,都不曾对他们起杀心……今天,他们落得如此下场,也应该算是死有余辜的!连孤儿寡妇都不放过,还杀死了雪姐姐好不容易重新复活的郗殊……唉——雪姐姐后半生的希望,就这样没有了,怨不得雪姐姐发狂啊!”
两柄柳叶刀“噗噗”两声落了地,南雪仿佛脱了力一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顾不得身后哭闹的小儿子,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郗殊。那小小的身子,还带着余温,怎么会已经失去了生命呢……
没有人说话,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南雪哭了一阵,慢慢止住了哭声,她轻轻地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对着众人施了一礼,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你们又帮了我一次。这次,我实在没什么能送你们了……”
“雪姐姐……”常在上前扶住南雪,“你……你别太难过了。”
南雪用力扯出一丝笑,咬着牙说道:“是的。我不能难过。难过解决不了问题。我要带着相公再去一趟男儿国。”她的牙关渐渐松开,语气逐渐平淡,说到最后,就好像在说,她要回家吃饭一样。
常在却能感受得到,她强制平静之下的极度悲伤,和……坚定。
“你们不是要去其他仙域吗?我们一起走吧!”南雪对大儿子伸出了手,大儿子立刻跑过来,拉住了那只手。
南雪弯腰捡起一对柳叶刀,拉着大儿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玄凌关。
常在立刻跑着跟了进去。众人见状,便也走了进去。
这里没有设阵,大家松了口气……怪不得南雪半点没犹豫地走了进来。
众人坐在玄凌针下,默默地等待着玄凌门出现。
常在回想着泉神说过的话。泉神是用刚死去的人身体上最活跃的一部分来施展法术形成一颗人蛋的。如今南雪带着已经死去的郗殊去找泉神,等找到,郗殊怕是已经腐坏了吧……
常在正想着,却发现南雪似乎在施展什么法术,这里十分温暖,南雪的身上却结了霜。金瓶一脸担忧地望着南雪,口中轻轻叹道:“雪姐姐……你,你真是痴情……”
南雪什么也没说,缓缓地抬眼望着背起小儿子的大儿子,喃喃道:“我们一起救爹爹回来……”
南雪的大儿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这场景,他经历过一次,他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叶东楼走了过来,将那颗乾卦泪递给了南雪:“你收下吧,也许会用得上。”
南雪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我送出了,怎么会再收回?这个我用不着。你拿走吧!”
叶东楼长吸一口气,点点头,没再坚持。庄晓生看向他的眼神,让他明白,这乾卦泪,不能送还。
玄凌门出现了,南雪的身子仿佛一瞬间又充满了力量,她腾地站了起来,快速拉开一扇门,走了进去。南雪的大儿子背着自己的弟弟,立刻跟上母亲。
常在刚想跟着南雪走进玄凌门,却被庄晓生一把拉住。庄晓生瞥了叶东楼一眼,推开旁边另外一扇玄凌门,走了进去。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跟上庄晓生。
常在回头看时,身后的玄凌门已经消失了。她皱着眉环视四周,心里希望这里是死门。如果这里是死门,那么南雪就一定不会在死门里了。希望南雪进入的是不定门,希望她能立刻到达男儿国。
可是现实实在很难尽如人意,庄晓生冰冷的声音响起:“这里是一块新的仙域。”
常在怔了怔,低声喃喃道:“那……雪姐姐是进了哪个门呢……”
叶东楼想了想,微笑着说道:“也许是生门呢。”
常在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一定是生门!雪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对她相公那么痴情,却经历了最最痛苦的‘失而复得又复失’!我想老天不会再戏弄她了!”
万迁撇了撇嘴:“天下痴情的人多着呢,老天顾不过来的!你还是好好找条路下山吧!这里荒郊野外的,蚊子乱飞,都撞脸上了!”万迁朝前走了几步,指着山下说道,“那下面好像有个小镇。”
常在叹了口气,低声嘀咕着:“老天一定会保佑雪姐姐的!”随即大声说道,“那我们快下山去吧!有个娇弱的男子,怕被蚊子吃了呢!”说着,狠狠地白了万迁一眼,又道,“山下的小镇里,没准有驭风族族人在那等着我们呢!”
万迁知道常在心里不顺气,也不理她,翻了个白眼,朝前走去。
众人沿着一条不是很明显的山路缓缓朝山下走着,突然万迁停下了脚步,常在一个不留神,撞在了万迁身后。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我便宜?”万迁回头看了常在一眼。
常在气愤地白了万迁一眼,揉着鼻子,痛得说不出话。刚缓过来一些,想张口骂几句万迁,却被万迁抢先说道:“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常在立刻侧耳细听,好像真的隐约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救命”。那声音不大,时断时续,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