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王府挺大,就像申简辰在城市里逛过的公园那么大。房屋建得不多,更多的是景观,赏心悦目,还有一半的土地并未开发,长满了天然的野花、野草和野树。逛到这里,申简辰停住脚步。
乔梦容一直跟在仪王身后,她敏锐地感觉到新生的哥哥对她没有以前那么热情。要搁以前,他绝对会拉着她的手,处处照顾,看她的眼神也是含情脉脉。尽管那时的他拖着病体,很少在王府走动,可仅有的几次,已让她感受到浓浓的温情。
奇迹般醒来的哥哥,什么都不记得,看样子连他们之间的感情都忘了。乔梦容在心里埋怨孟婆汤,转念一想,要不是孟婆汤,哥哥怎能身体康健?以前虽情浓,可哥哥拖着病体,即使嫁了迟早也要守寡。
想到这里,乔梦容认为自己不能要求太多,现在的哥哥身形虽然还像以前一样消瘦,但看着精神饱满,更有股阳刚之气,就是那背影也仿佛充满力量,是乔梦容多次在梦中梦到的哥哥的样子。
乔梦容不由向背影靠近,刚走近两步,背影转过来,乔梦容立刻止步,害羞地站在原地。
“佳和郡主,为何王府有一半儿土地荒着?”
“因为哥哥觉得建造一半儿已够居住,另一半就保持原貌,关键是哥哥喜欢天然的景色。”
乔梦容说完,提出要求:“哥哥以前从来不称呼我佳和郡主,只会叫我梦容,能不能还像以前一样称呼我?”
眼前的郡主一脸娇羞,申简辰不忍伤害,毕竟她与赵朴有情,又有婚约:“好吧,我就称呼你梦容,不过,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那婚约……”
哥哥又像以前一样称呼她,乔梦容很开心:“至于婚约,哥哥不必着急,官家赐婚的诏书上写着明年中秋节时成亲。”
申简辰再瞧瞧眼前的女孩儿,娇羞婉约,应是很多男子喜欢的类型:“我要是不醒来,岂不是婚约无效?”
“怎么会无效?可是官家金口玉言所赐,即使哥哥不醒来,我都想好,替哥哥守一辈子仪王府。”
申简辰替仪王感动,还是问道:“你看着也才十五六岁,正是玩耍的好年纪,为何要早结婚?”
“我已经十六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如果再拖下去,只怕嫁不出去。”
申简辰才想起这是古代,女子和男子成婚的年纪都小,不由对仪王的年龄产生兴趣:“梦容,你告诉我,我到底多大?”
“哥哥刚过十八岁。”
听到是十八岁,穿越后竟然比以前年轻了十二岁,申简辰忍不住说了声:“Yes!”
看到佳和郡主与丫鬟不解的表情,赶紧解释:“我是太高兴了,我还这么年轻,实现了人生重来一次的愿望。”
乔梦容不甚理解,刚要继续追问哥哥为何要说人生重来一次?话还未出口,下人来报:“王爷,郡主,宫中派内侍前来探望王爷。”
乔梦容说道:“哥哥,内侍来了,我们得去见见。”
“内侍?是干什么的?”申简辰不大明白古代的称谓。
“内侍,是宫中伺候官家的人,肯定是官家派来的,我们必须前去接待。”
听了这解释,申简辰明白对方身份尊贵,与乔梦容匆匆往回走。
来到厅堂,已有三人在此等候,中间一位年长许多,两边站在两个小跟班,衣着都一样。他们的打扮令申简辰想起影视剧中太监的形象,心想:“原来内侍就是太监。”
只见内侍迎上来:“真是神奇,殿下果然跟以前不同。官家开始听说殿下不幸病逝,正伤心,结果又传来喜讯,说殿下活过来,而且疾病全无,派我来瞧瞧。从走路的姿态看,殿下的确已脱离病体。”
申简辰对仪王的生活不熟悉,但他也是见过世面之人,轻松应对:“感谢父皇关怀,辛苦内侍亲自跑一趟,只是我虽有幸活过来,身体的疾病也消除,可以前的记忆全无,要不是郡主和邹嬷嬷帮我解答疑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竟有这等事?”内侍觉得新奇,目光瞟向一旁的佳和郡主。
乔梦容赶紧说:“哥哥所说非虚,他睁开眼睛时,我是谁都不记得,还请内侍禀报官家,如若哥哥以后哪里做得不对,定要海涵。”
内侍笑道:“记不得就记不得,重要的是人还在,疾病全消,真是可喜可贺,佳和郡主以后可是有福了。”
乔梦容红着脸,从丫鬟手中拿过钱袋,走到内侍跟前:“辛苦内侍跑一趟,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内侍很自然地接过:“还是佳和郡主懂礼数,我回去定向官家把仪王殿下的情况禀明,告辞。”
内侍行过礼后,带人离开。
申简辰瞅着内侍离去的背影,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给他钱?”
乔梦容叹口气:“唉,内侍是官家身边的人,在官家跟前说话还是大有作用,给他些银子,他会在官家面前替哥哥美言几句,即使不夸哥哥,也不会说哥哥坏话。”
申简辰很不满:“我不是官家的儿子吗?怎么还需要内侍替我美言?”
乔梦容解释道:“看来哥哥确实什么都不记得。我来告诉哥哥,你虽是官家的儿子,可历来不被官家重视,你病着,官家从来都没看过你,也从不召见哥哥,每次只吩咐内侍来传话。所以哥哥的情况都是内侍说给官家,他想怎么说都可以,使了银子起码保证他不说坏话。”
申简辰这才知道,原来赵朴是位不受宠的王爷。他倒无所谓,不受宠有不受宠的好处,省去很多麻烦,自由自在。
“以后内侍来,不用再给他银子,他想在官家面前说什么,随他。”
“绝对不行!”乔梦容立刻否认,“银子还是要给,我不求哥哥被官家重视,只求哥哥平平安安。”
申简辰被乔梦容多情的眼神触动:“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邹嬷嬷正好来到厅堂,听到仪王说饿了,急忙说:“饭食已给王爷摆好,就等王爷享用。”
来到用膳厅,申简辰看着一桌子菜,有的认识,有的根本没见过,慨叹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也有这么好的伙食。
邹嬷嬷和乔梦容与仪王同桌吃饭,好久了,她们没有这么开心过。以前仪王只在病床上用饭,吃的饭菜都是厨房单独做成,要蒸煮得又软又烂,才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不良影响。而现在,他正活生生坐在她们面前,津津有味享用着美食,与正常人没有任何不同。
“王爷喜欢吃就多吃些,你病得时间太长,人太瘦,要胖些才好看。”邹嬷嬷夹了菜放入仪王碗中。
乔梦容只顾欣赏仪王吃饭的模样,就像从来没见过一样。她的确从来没见过。
6岁那年她被亲生父母遗弃在路边,正好仪王的马车从旁边经过,听到她的哭声,停下车后,见她可怜,便把她带回仪王府当亲妹妹对待。
从第一次见到仪王,他就病着,从不与她一处吃饭,哪怕到后来他们互相喜欢上对方,都未曾像现在这样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她曾多次梦想过这样的场景,没想到在今天得以实现。
申简辰被两个女人盯着,甚是不习惯:“你们难道不吃吗?”他给两人分别夹了菜放进碗里。
邹嬷嬷说:“我有生之年能看到王爷恢复正常,就是即刻死了也是开心的。”
乔梦容笑着批评道:“邹嬷嬷休说不吉利的话,您会长命百岁,以后还要享哥哥的福。”
她们说完也高兴地吃了起来。
申简辰能看得出,眼前着二位对赵朴真是没得说,觉得自己有义务将实情告知。他看看旁边的丫鬟:“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
丫鬟们都一一往外走。
乔梦容感到奇怪:“哥哥,你怎么让丫鬟们走?她们得留这儿伺候哥哥。”
申简辰说:“我有事跟你们说,外人在此很不方便。”
邹嬷嬷瞅着最后一个丫鬟出去把门带好后,说道:“人都走了,王爷放心说。”
申简辰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说:“其实我不是赵朴,我叫申简辰,来自另一个时代,遇到地震,死了,就来到这里,我亲眼看到赵朴被一道金光和仙乐带走,然后我就进入到他的身体里……”
乔梦容笑道:“哥哥,没想到你这么会编故事。”
“我没有编故事,我说的是实情。”申简辰肯定道。
乔梦容从仪王坚定的眼神中感受到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她看向邹嬷嬷。
邹嬷嬷显得很镇定:“不管你是谁,既然你在仪王府借助仪王的身体醒来,你只能是仪王,不可能是其他人。以后此事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
乔梦容根本不愿承认仪王是别人,否则她的感情该找谁依托?哥哥若今日永远醒不来倒也罢了,可他偏偏醒来,还恢复成她多次在梦中见到的状态,她又岂能让一切的美好被他一句“我不是赵朴”打破?
“不,你就是我哥哥!只是失忆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而已。”
申简辰很无奈,仔细想来,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申简辰,他已成为赵朴,别人只会认为他是赵朴。
“算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也没人相信,我就是赵朴,以后认真做个不被官家重视的仪王。”
邹嬷嬷与乔梦容相视而笑,立刻拿起筷子又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