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胡元熙语气有所缓和,便又问道:“你不生朕的气了?”
胡元熙在嘉福殿幽禁一月有余的生活连冷宫都不如,自己的手指和腿骨都疼得变了形,难道会因为皇上的三言两语就原谅皇上?
那自是不会,可如今胡元熙已诞下四皇子启恒,这后宫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若失去母亲的庇佑,启恒很难长大成人。
皇上还得依附,不能就此撕破脸皮。
于是胡元熙说道:“气还是生的,但皇上的行为臣妾也可以理解,毕竟当时的情景让人很难不信。况且皇上心里有臣妾,所谓关心则乱,皇上一时想不明白也是有的。”
“确实是这样,若不是司马今日之言醍醐灌顶,朕还蒙在鼓里。”
皇上这一说,胡元熙才明白,自己今日能解除幽禁,原来是司马贵华帮了忙。
司马贵华一向为人清冷,从不掺和后宫之争,胡元熙虽知晓司马贵华才智过人,但从没敢奢望她会帮助自己。向来司马今日出手相助,也是还当年的恩惠。
胡元熙不禁暗叹一声,想不到这深宫之中总算还有两个好人。
胡元熙此时对皇上的心,也就真假参半。两人毕竟相伴多年,又诞育一子,若说全无感情,那是假话。可胡元熙遭受幽禁的这几个月又有了一层新的领悟。
她想明白了皇上于自己而言爱不爱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依附是利用,她此时对皇上的感情爱少怨多早不似从前那般纯粹。
片刻后梁太医而至,搭上胡元熙的脉,眼中流露出欣喜,躬身一礼道:“恭喜皇上,昭仪有孕了,已经快三月了。”
皇上万万没想到胡元熙居然又有喜了,高兴之余心中暗算,听梁太医说孩子的月份推算出此胎应该是去南郡前有的。
皇上此时心中万分愧疚,自己不但冤枉了心爱的女人,还让自己腹中孩子跟着受了苦。
“朕没问你这个,朕问你的是昭仪的身子如何?”皇上看向梁太医问道。
皇上总算说了句人话,胡元熙心里稍稍安慰。
“胡昭仪体内本就有淬骨草余毒,最怕湿寒,如今显然是不大好。想必昭仪日日遭受万蚁啃噬之苦!”梁太医不由哀叹道。
梁太医的话让皇上心里又是一阵自责,“马上让少府监的人送炭火过来!比从前再加一倍!不够的话从朕的份例里拨!”皇上吩咐道。
小陶子忙领命退了出去,这皇帝身前的黄门身份是最贵些,可皇上一会一个主意,若没些脚力还当真是吃不消。
梁太医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没开口。皇上心里一荡,暗道难道是胡昭仪的病没得治了?
于是便问道:“胡昭仪这淬骨草之毒要不要紧?”
也要紧也不要紧,梁太医鼓了鼓勇气终于说道:“依臣看,还是给胡昭仪迁殿吧!这陇翠园中树草太多,即便日日烧地龙,终是湿气太大!”
如今嘉福殿已经枯树满园,早不似从前,即便重新种植花草,这里于胡元熙而言也成了伤心地,固然也没什么好留恋。
于是皇上当即决定迁殿,言道:“等少府监修饰好,便迁殿。”
但众人此时谁都没想到的是皇上真动了立后的心思,打算着人粉饰显阳殿。
“皇上今日来是打算解了臣妾禁足吗?”胡元熙忽地问道。
“你本就无错关什么禁足,若论错那也是朕的错。”皇上忙不失迭地说道。
见皇上那刻意讨好的模样,胡元熙扯了扯嘴角。
二人正说话之时小林子一路小跑进了嘉福殿。
“皇上!苏承华生了,生了个皇子!”小林子满脸含笑地说道。
胡元熙心中一动,没想到苏御女尚未生子便晋了位分,还连升了两级,看来她幽禁的这一月多月里还真是发生事情不少。
颜倾虽然来了几次,可都觉得这些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倒是都不曾说过。胡元熙望向皇上,见皇上眼中闪着欣喜。苏承华产子,确实是喜事一件,但皇上今日来时请胡元熙原谅,显然这时候是既想离去又怕在此惹怒胡元熙。
胡元熙见此,便说道:“苏承华诞下皇八子,此乃喜事一件!皇上还不过去看看?”
等到元熙此语,皇上简直如临大赦,高兴地说道:“要不你陪朕一同前往?”
胡元熙自己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衣衫,皇上便意识到胡元熙此时穿着过季的衣服出去,太过于有损颜面。
便说道:“你如今身子不好,还是好好休息,朕晚些再过来看你。”
胡元熙点了点头,皇上才放心大胆地离去。
皇上刚走不久,少府监便送了炭火过来,嘉福殿重新暖和了起来,胡元熙洗去了多日的尘埃,换上去岁的华服前往了瑶华宫。
胡元熙到达瑶华宫的时候,陈贵嫔正在暖阁里逗六皇子启焱。
胡元熙气势汹汹地闯进了瑶华宫,众人还未来得及报,她便已经进了暖阁。
“奴婢给昭仪请安!”还是芊含机灵,见到胡元熙之后立即行了礼。
陈贵嫔闻声,立即抬头已经对上了胡元熙略显凌厉的双眼。陈贵嫔胸口莫名其妙快了几拍,她很纳闷,也没听到解禁的口谕,胡元熙怎么就出来了。
但若说没有口谕,胡元熙就私自出来了,恐怕也是不敢,正没揣摩明白,便听胡元熙说道:“不用琢磨了,皇上已经查明本宫被奸人所害已解除了本宫的幽禁!”
陈贵嫔闻言,又是一愣,当即有些害怕,因为她知晓前几日冷统领进宫了,难道是已经查明了刺客之事,可这刺客之事与胡元熙苟且一事又不是一事,陈贵嫔此时脑袋有些乱,还未想明白。
只闻胡元熙沉声问道:“听闻太子殿下在你宫里时,险些被人害死,本宫今日前来就是拿你是问。”
陈贵嫔又一怔,因为胡元熙以往从不这个语气对自己说话,胡元熙今日的这语气简直就是来声讨自己。
胡元熙贵为昭仪,陈淑凌贵为贵嫔,她比她也只高了一级,凭什么对自己如此趾高气扬,于是陈贵嫔也颇不服气地说道:“太子是养在臣妾宫里不假,可太子只是荡秋千出了意外,昭仪凭什么拿臣妾试问?”
“意外?”胡元熙冷冷一笑,然后言道:“你觉得本宫会信!”
“昭仪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陈贵嫔也忽地强硬起来。
“好!你既然不承认,本宫今日就让你知晓本宫的厉害!”
“呵!”陈贵嫔冷哼一句,她倒是不信了胡元熙胆敢拿自己怎么样。
“李海!送陈贵嫔上路!”胡元熙说完,李海已拿着绳索向陈贵嫔走来。
“你敢?”陈贵嫔有些慌了,觉得胡元熙如今的行为着实有些诡异。今日前来显然是要与自己撕破脸了,但却没想到如此霸道。
“你大可以试试!本宫勒死你你之后你猜猜皇上会不会勒死本宫替你报仇?”胡元熙说完哈哈大笑。
陈贵嫔忽地跪地认怂,因为她知道皇上一定不会因为自己而杀了胡元熙。
于是陈贵嫔跪地说道:“臣妾照顾太子殿下是不周,但太子当真不是臣妾害的。昭仪试想,太子当时就养在瑶华宫,太子出了事皇上自然是第一时间找臣妾!当时刘总管调查完说是意外,但臣妾不信,遂又去了次玫瑰园!找到了这个东西!”陈贵嫔递给芊含一个眼色,芊含呈递了一段绳子过来。
胡元熙接过绳子,问道:“这是什么?”
“太子殿下所玩的秋千绳子就是永这截绳子割断的,是魏如贻做的,她想害臣妾。”
“算你识相!”胡元熙接过绳子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