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元熙失魂落魄地回到船舱之后便没有出来,皇上当夜自然是陪着胡元熙。当夜皇上未说任何言语,只静静地陪着胡元熙。
胡元熙对殷若堂有情无情皇上不知晓,但殷若堂能为了胡元熙一直未娶,又为她赔上性命,可见他对胡元熙的感情是真。
可是皇上此时并没有计较这些,若不是因为殷若堂,此时他最爱的胡昭仪已经是冰冷的一具尸体。
吱吱回到船舱后,没过一个时辰便醒了。吱吱醒后的第一时间便来到了甲板上,可是甲板上再没有殷若堂的尸体,甲板上的血迹也被洗涮干净,好像殷若堂根本没死,刚刚之事完全没有发生。
可是,可是一切终究是可是......
吱吱疯也似地去找殷若堂的尸体,终于在船尾的一间小屋子里看见殷若堂正孤孤单单地躺在那里。
殷若堂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而已,她觉得他根本就没死。殷若堂的发丝有些凌乱,口角处也满是血迹,吱吱知晓殷若堂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他从不允许自己这般邋遢,于是为他重新束了发,又打来了清水为他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吱吱没哭也没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殷若堂身边陪着殷若堂。
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殷如堂,她的脑子不受控制地回忆着两人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
她知道殷若堂爱胡昭仪,为了救胡元熙而死,他可为死得其所。可是,她舍不得他死。
一想到,他也同自己父母异样躺在冰冷的地底下,再也看不见他那张常年看不见笑容的脸,她的心就么来由的疼。
她恨胡元熙,若不是因为要救胡元熙殷若堂就不会死。可她更恨自己,自己作为一个医者,面对毒药却束手无策。
胡昭仪南下只带了芊芸和吱吱出来,吱吱不是婢女,不负责上夜,因此芊芸每天晚上都会在胡昭仪的住处上夜,只有换衣取物的时候才会回自己的住处。
第二天伺候胡云熙起床后,芊芸便回去梳洗。可是这一回去,竟发现吱吱不见了。芊芸在巨轮上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也没瞧见吱吱的身影。
芊芸慌了,怕吱吱想不开跳了河,连忙去禀告胡元熙。
“昭仪,吱吱不见了!”芊芸眼神慌张,脸上已贴上了一层细密的汗。
“什么意思?”胡元熙知晓殷若堂于吱吱而言意味着什么,因此闻言也十分着急。
“奴婢刚才回去洗漱,发现吱吱根本不在屋里。而且那她的被褥仍旧保持着昨日的样子,显然昨夜没有动过。”
“你是说她昨夜就不见了?”
芸点了点头。
“本宫昨夜只顾着自己难受,竟忘记了吱吱!”胡元熙有些自责地说道。
“奴婢刚才已去甲板上找了两圈,可是根本找不到吱吱,吱吱该不会......”芊芸话还没说完,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不会跳河的。”胡元熙笃定地说道,也不知是在安慰芊芸,还是在安慰自己。
“走!本宫同你一起瞧瞧去!”李海站在船舱外,闻二人之言也跟了出去。三人在甲板上仔仔细细找了一遍,但都没寻见吱吱的身影。
胡元熙此时的心里也有些慌,她知晓吱吱一向是个性子烈的女子,真怕她一时想不开便跟着殷若堂而去。
胡元熙脸色阴沉,驻足不前。她打算再找一圈,若再寻不到,那只有启禀皇上,派人着处搜查。李海见胡元熙往船头的方向走,似有重新搜查之势,便低声说道:“昭仪,不如咱们去殷统领的停尸处去看看!”
李海这一言,当真是醍醐灌顶,胡元熙真是当局者迷,竟然忘记了这一层。
于是言道:“走!我们去船尾!”
殷若堂的尸体便停在船尾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
行至停放着殷若堂尸体的房间,李海的手覆在木门之上,轻轻一推,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虽外面是白日,可由于屋子里没有燃烛的缘故,灯光极暗。
从明到暗,几人的视线一时无法适应,直到片刻适应后,才看见吱吱正双臂环膝坐在殷若堂的尸身前。
她眼睛不是很肿,显然流的眼泪不多,她就那么静静呆呆地坐在殷若堂身边,直到船舱的门被打开都没发现。
“吱吱,你可吓死我了!”芊芸一见找到了吱吱,便哭也似地抱了上来。
若是从前,吱吱早就一把推开芊芸了。可是今日吱吱没动也没言语,就让芊芸这么死死地抱着自己。
芊芸见吱吱动了不动,害怕地说道:“吱吱,你到是说句话呀!你别吓我!”
吱吱这才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看着芊芸,然后又将目光转向胡元熙。直到看向胡元熙的时候,目光里仿佛才有了点活人的气息。
“吱吱,你就在这坐了一夜?”芊芸见吱吱的眼中有了些光彩,又问道。因为她是在有些无法相信她居然会在一个死人身边守了一夜。
吱吱没有回答芊芸,仍旧看着胡元熙。但那眼中却看不出是怨还是恨。
胡元熙见此,便蹲下了身,与吱吱保持同一高度。殷若堂是为救胡元熙才死的,胡元熙知晓吱吱一定会恨自己。
“本宫知晓你恨我!”胡元熙说道。
吱吱扯了扯嘴角,仍旧没有言语。
胡元熙继续说道:“殷若堂为救本宫而死,本宫也难受。可是殷若堂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若他在天有灵,他绝对不想看见你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吱吱似乎有些微微动容,胡元熙的话似乎起了一些作用。
见此,胡元熙又说道:“你若想给殷若堂报仇,本宫可以死。可太子尚小,本宫还想再陪太子几年。待太子再懂事些,本宫便去偿了这条命!”
“昭仪在说笑吗?”吱吱冷笑问道。
“本宫没有。”
吱吱收起脸上的冷笑,质问道道:“我确实恨你,但我更恨自己。若殷公子真的需要人陪,那也该我下去,你如今是皇上的昭仪,太子的母妃,你凭什么再与殷公子比肩?”
吱吱一说此言,胡元熙更加担心。吱吱陪着殷若堂坐了一夜,说明她也动了想死的念头,如今说出此言,更说明心意已绝。
胡元熙见此,只能使出激将之法说道:“想陪殷若堂可以,但不是现在。”
吱吱蹙着眉,不知胡元熙何意。胡元熙见此,继续说道:“殷家如今只剩下若璃,她已近及笄之龄,想必这一两年将会出家。到时候便再无人替殷若堂照顾双亲。回到京中后,本宫会放你出宫,你心中若真有殷若堂,便好好帮其照料双亲,待其百年后,你生死随意。”
吱吱微微一怔,胡元熙知晓吱吱是听进了自己之言,于是对李海和芊芸二人说道:“你二人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同吱吱单独说。”
二人退出后,胡元熙也学着吱吱的样子,坐到了殷若堂的的尸体旁。
“吱吱,我也曾像你一样爱过一个人,但最终没有再一起,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情?”胡元熙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吱吱望向胡元熙,眼中似有狐疑,心中暗忖难道胡昭仪的爱的不是皇上而是殷公子?
胡元熙知晓吱吱是误会了自己的话,方才说道:“殷若堂虽死了,但他心中是甜的,他终于能到下面陪着自己心爱之人了。”
胡元熙之言让吱吱更加迷惑,
元熙见此,便将自己魂穿胡元熙的来龙去脉尽数说与了吱吱。
既然殷若堂已追随自己心爱之人而去,吱吱心中也有几分释然。况且胡昭仪当年为救自己,曾偷放自己出宫,如今胡昭仪又将自己的所有隐秘告诉了自己,吱吱自然也不能再怨胡元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