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元熙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眼空洞,绵延的细雨打在身上却浑然不知。正此时,皇上和众人也纷纷从各处赶来。
眼见殷若堂满嘴是血地躺在地上,魏如贻吓得惊叫一声。
陈贵嫔忙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见众人到了,胡元熙强迫自己整理好情绪,她从殷若堂身边站起,冷声说道:“本宫无事!可殷统领已经死了!”
“他不会死!他不能死!”胡元熙话音刚落,吱吱便哭喊着奔到了殷若堂的身边。
她不顾众人,翻过殷若堂的身体,撕开他的上衣,便要为其吸吮毒血。
“把吱吱拉开。”胡元熙生怕吱吱做下傻事,伤了自己性命,忙对身边的下人们命令道。
众人闻言,片刻也不敢耽搁,一同上前将吱吱拉开,吱吱身体虽小,可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以至四五人才勉强将其拉开。
“殷若堂为救你而伤,你却阻我救他,胡元熙,你混蛋。”吱吱大喊着,可胡元熙却不为所动,吱吱见众人不肯放开自己,便哭求着:“昭仪,吱吱求你,让他们放开我,我能救他,我可以,求你,吱吱求你。”
吱吱的哭声终是让胡元熙不忍,她走到吱吱面前,缓声说道:“我可以让他们放开你,但你只能为他号脉,确认生死。”
“好,好。”吱吱不住地点头应允。
胡元熙给下人使了个眼色,抓着吱吱的几人心领神会地将吱吱带到殷若堂的尸身旁边。
吱吱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在触碰到殷若堂的手腕之前,她倏的紧紧攥起右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其实早在吱吱看到殷若堂的那一刻,身为医者的她便已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可那人是殷若堂啊,是她深爱的人,她又怎能相信他就那样死了?
吱吱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右拳,绝望且决然地搭上了殷若堂的脉。死气自殷若堂的身体传来,吱吱的眼泪无声地落下,这是她第二次疼得无法呼吸,上一次这般生生的疼还是爹爹被杀的那天,也正是那一日她遇到了殷若堂。可这一次呢?又有谁能给她救赎?
吱吱的嘴角微微扯动,似是在笑,却又带着无边无尽的悲伤。
“你怎么这么狠心?”吱吱低喃着,忽觉眼前一阵黑暗,随即整个人倒在殷若堂的尸身上,没了意识。
“送吱吱回去!”胡元熙强忍悲伤地说道。
几个宫女黄门得令便将吱吱背了回去。
天空仍旧下着蒙蒙细雨,浇打在胡元熙那本就湿透的衣裳上面。皇上知晓胡元熙最怕湿寒,每遇雨雪天气,那淬骨草之毒都会犯。元熙刚刚落河,浑身湿透,如今一定难受得紧,于是便对芊芸说道:“送昭仪回去!”
胡元熙没有动,还是呆呆地盯着殷若堂看。皇上知晓胡元熙是放心不下殷若堂。
于是便说道:“殷统领的事你放心,朕会将其带回京中,交给殷公,好好安葬!”
刚刚经过冰寒的河水浸体,胡元熙此时全身疼痛得狠,但比她身体更疼得是她的心。但殷若堂如今已死,她能为其做做也唯有带他回邺京,送到其父母身边。
于是最后留恋地看了殷若堂的尸体一眼,然后转身回了船舱。
胡元熙走后,皇上便问向此事的唯一知情人——清河王。
成怿此时披散着头发,浑身上下已经湿透,看起来有些滑稽。
皇上沉声问道:“同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若堂跟着清河王已经六年了,这六年的时间里,两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同僚之情。
眼见自己的部下死于自己的眼前,自己却又无能为力,清河王心里也很难受。
但皇上问话,又不能不回,成怿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悲伤情绪言道:“刚才臣弟在甲板上巡察,听到有人喊昭仪落水,臣便和殷统领都跳了下去。但殷统领殷统领水性比臣弟好,游得更快,最先游到了昭仪身边。可是当游到昭仪身边时,才发现胡昭仪不是失足落水,而死被人拽进了水里。刺客见有人救胡昭仪,便拿出了力气。但殷统领虽单手与其厮打刺客也不占上风,便逃离了。谁知这时悄然行过一艘渔船,朝胡昭仪射毒箭!殷统领带着胡昭仪纵身一跃躲过了第一支毒箭!船上之人见第一未中,又射出第二支,眼见殷统领没了再跃起的力气,臣弟扔出发簪帮其挡下了第二支,臣弟怕其再射毒箭便跃到船上去抓那个射箭之人。谁知这时那个逃离的人又潜了回来,射了第三只毒箭。此时殷统领正在推胡昭仪上船,无奈箭已向胡昭仪后背,为救胡昭仪殷统领无奈只好以身作挡!”
皇上愤怒地看向陈贵嫔言道:“三番两次地出手,到底是谁要害胡昭仪!”
陈贵嫔知晓皇上是在怀疑自己,但也仅仅是怀疑而已,没有找到证据之前根本不会把自己怎样,于是便有恃无恐说道:“为了姐姐的安危,皇上一定要查出真凶!”
皇上不悦地瞥了陈贵嫔一眼,此事还用她说,有人三番两次对胡昭仪动手,皇上怎会不管不顾。
可是如今还在船上,那刺客又乘舟而来,想来查出来也是不易。
又见殷若堂的尸体如今还躺在地上,于是便对小陶子说道:“先着人把殷统领安置了!”
小陶子应了一声,和几个黄门把殷若堂的尸体抬了下去。
然后又对成怿说道:“你回京后要为朕彻查此事!”
成怿点了点头。
皇上见成怿有些木然,便说道:“你也先回去吧!这衣裳还湿着!”
成怿福了一礼,退了出去。众人也各自散去,皇上则朝着胡元熙的船舱走去。
陈贵嫔回到船舱后微微有些动怒地言道:“这胡元熙还真是命大,三番两次有人以命做挡!如今殷统领已死,本宫倒想看看下次谁还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