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冯衍难封
书名:光武大帝 作者:梦回汉邦 本章字数:4375字 发布时间:2023-09-22

廉丹率军到山东攻打赤眉,冯衍力劝廉丹反莽自立,廉丹不听,最后兵败被杀,冯衍就孤身西逃至河东(今山西省)。

更始二年,刘玄令尚书仆射鲍永镇慰三晋大地(今山西省),并代理大将军,持节统帅三晋兵马,安集河东、并州、上党、朔部(塞北),还授权他可以自行任命偏裨将军,行使杀伐决断大权。

鲍永久闻冯衍大名,就征召冯衍,并任其为立汉将军。

冯衍对鲍永说:“河东富足,但临近京师,易遭兵乱;朔部百姓善战,但北临大漠,粮草兵员不足;上党险要,然偏居东南一隅。”

冯衍最后向鲍永献计道:“唯有太原,居并州之中,南临河东,北接朔部,东控上党,又有黄河之险,太行之固。赵襄子凭此城抗智氏、兴赵国,从此三家分晋。明公应北上太原,加固城池,召集兵马,安抚百姓,以待时变。”

鲍永于是命冯衍屯兵太原,训练士卒,整修战具,发展生产,与上党太守田邑一起保卫三晋(并州、河东、上党、朔部)。

王朗败亡后,谢躬与刘秀对峙于河北,冯衍给谢躬写信说:“王莽暴虐,百姓分崩,父子流亡,夫妇离散,田地荒芜,灾异蜂起。皇帝(刘玄)以至圣之德、神灵之威,奋击昆阳,长驱武关,破莽百万之敌,毁其九虎之军,威震四海,席卷天下,一年之间,海内大定。百姓无不欢喜雀跃,如久旱之田突遇甘露,离散的孩童再逢父母!”

冯衍最后说:“今王朗虽灭,然刘秀之患远甚于王朗,不听天子诏令,诛杀朝廷重臣(苗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尚书(谢躬)应趁其立足未稳诛杀刘秀,否则,等其平定河北,天下将再次大乱,百姓也将重遭王莽时期战乱之苦!”

但冯衍使者刚入河北就被刘秀捕杀。刘秀大怒,但此时也无瑕东顾,就暂时按下了此事。

邓禹西征后,首先率兵攻打河东。

冯衍对鲍永说:“刘秀远在河北征讨农民军;河内郡的冯异、寇恂大军,又受到朱鲔、李轶三十万大军的牵制和压迫;现邓禹又率两万人孤军深入河东,这正是明公打败邓禹、建功立业的千载难逢之机!况且邓禹就一乳臭未干的小儿,本无孙膑吴起之才,明公只需派一将军足矣。”

“打败邓禹后,我们再东入箕关,进入河内郡,与朱鲔、李轶一起夹击冯异、寇恂,河内郡唾手可得。刘秀如果失去河内郡,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但鲍永一直想要割据自守,害怕受到刘秀的报复,不愿参与天下纷争,也就没有听从冯衍的建议。

刘秀称帝后,派宗室刘延攻打上党郡天井关。刘延与田邑连续大战十余次,刘延皆不能胜,天井关仍稳如泰山。

赤眉、邓禹接连入关,再加上更始四王叛乱,关中乱成了一锅粥,田邑连忙派人从长安接回自己的母、弟、妻、子。

刘延闻讯后,就派兵在半路俘获了他们。田邑不为所动,仍奋力坚守城池。刘延无奈,只得代替田邑把其家属“保护”起来。

后来田邑听说更始败亡,已无可以让其尽忠的君主,考虑到家属尚在刘延手中,不能再失去可以尽孝的母亲,就投降了刘秀,派使者到洛阳进献珠宝马匹。

刘秀大喜,仍封田邑为上党太守,并让他招降鲍永、冯衍。

鲍永、冯衍不肯投降,并对田邑的“不忠不义”非常愤怒。

冯衍于是给田邑写信说:

“三百年前,就在你伯玉(田邑字伯玉)脚下的土地上,赵氏被灭族,程婴仍不肯降,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赵氏孤儿。”

“现在赤眉危社稷,四王叛朝廷,国家危如累卵,小人蠢蠢欲动,正是忠臣建立大功、将士驰骋疆场之时。伯玉被天子拜为太守,镇抚大郡,怎能将险关环绕、固若金汤的上党郡拱手让于强敌,这难道不令人痛心疾首吗?”

“伯玉要想保全名节,不落下千古骂名,就应与鲍尚书(鲍永)勠力同心,共建盖世之功!如果害怕尊亲被杀,伯玉就应该放弃官职,将上党郡交于鲍尚书,然后孤身投靠刘秀。”

“这样以来,伯玉上不负皇天厚土,下又可救老幼之命,既无悔天地,又无悔父母,岂不两全!如果是为了贪图上党太守的权力,爱惜自己的财物,岂不令天下耻笑!”

田邑看到冯衍的来信后也非常生气,就给冯衍回信道:

“我虽然驽钝怯懦,但也知道做人的道理,我难道是苟且偷安、贪生怕死之人吗?刀剑在颈,不变对陛下(刘玄)的忠心,宁死不做屈膝之臣,这也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对天地父母的最大承诺。”

“以前,母、弟、妻、子被执于军,而我安然不顾,这难道不是忠义吗?如果陛下(刘玄)仍在世间,虽老母受戮,诸弟妻儿身首异处,我田邑也决不投降。现在我报君无处,报国无门,怎能再眼看着母、弟、妻、子即将被诛而无动于衷。”

“将军也知道,田邑年已三十,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嗜好和欲望,怎会贪恋权力与钱财?”

“天下的兴盛与灭亡,都是命中注定的,田邑虽死,岂能改变分毫。从能力上来讲,我是能够抵抗的,然而我知道,新帝(刘秀)仁德,百姓归心,所过之处皆望风而降,田邑怎敢逆天命!”

“邓禹西征,未见鲍尚书拦截;农民军攻上党,未见他征讨;刘延大军临境,他也没有出兵相救;赤眉入关、四王叛乱,他更没有率军勤王。眼见陛下身处危险之中,鲍尚书不去营救,反而匆忙躲避,这与张卬等叛贼何异,又与杀君何异,忠义何在!气节何在!”

田邑最后在信中说道:“我田邑还曾奋力抵抗刘延,鲍尚书与将军远在太原安乐窝中,可曾与强敌动过一次刀兵!自己无忠无义,何敢嘲笑田邑!陛下已亡一年,天下皆知,尚书与将军竞言不知情,空想妄言,难道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了吗?鲍尚书意欲何为,难道臣子当厌了,想当君父吗?想携泰山而超北海,不仅不会成功,还会令后人耻笑!”

刘玄被赤眉诛杀后,刘秀派谏议大夫储大伯持节招降鲍永。

鲍永不信更始已亡,就扣押了储大伯,派使者去长安打探消息。

有人认为鲍永忠于皇帝,是刘玄最后一个投降刘秀的将领,表现了中国古代士大夫的忠义和节气。我认为这完全是无稽之谈,鲍永不过是一个虚伪之徒和沽名钓誉之辈。

更始遇害前,邓禹西征,从其领地(河东)经过,他视而不见;赤眉、张卬叛乱,他更没有率军勤王。

更始遇害后,从太原向西南,沿着山西中部盆地和关中大平原,直通长安,中间仅有黄河相隔,并无山川大泽,其道路的通畅程度,甚至要好于洛阳到长安之间。鲍永却说因道路不通,不知更始已亡,这种理由怎能令人信服!

况且更始已亡一年多了,早已天下皆知。就算鲍永有所怀疑,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派人打探消息?偏偏要等到刘秀大军压境、并招降他时才想起派使者去长安。就像有些小偷一样,嘴非常硬,你只要没在“犯罪现场”当场抓住他,甚至事后你调出视频监控,他也死不承认!

可鲍永为什么要一口咬定,他不知道更始已亡呢?甚至还像真的一样派使者去长安打探消息。实际上以前他是在为自己寻退路,现在是要为投降找台阶,这也充分说明了他的虚伪和沽名钓誉。

他以前本想自立,后来逐渐看到实力不允许。如果被迫投降刘秀吧,作为一个饱读圣贤之书的文人士大夫,又感到有损名节,违背了孟子“威武不能屈”的名言,拉不下这张老脸。

现在“不知更始已亡”这个借口,就成为了他投降刘秀的遮羞布和就坡下驴的最好台阶,当然为了把“戏”演得更逼真,还是要派使者再最后“确认”一下的!

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鲍永、冯衍对外宣扬说,更始没有遇难,就在长安北面赤眉军中。

所以二人便在太原南部的界休屯兵,并向百姓散布谣言,以惑乱百姓。

同时二人又给田邑写信,说更始未亡,要他信守承诺,抗击刘秀。

鲍永的行为让人无法理解,你要是觉得投降刘秀委屈了自己,可以亲自率军征讨啊!怎么总是想着要让田邑冲锋在前,自己坐镇太原“吃瓜”,并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宁愿磨破嘴皮子怂恿田邑出兵血战,自己也不愿对刘秀哪怕动一下手指!

与此同时,鲍永又派遣其弟鲍升及女婿张舒,采用欺骗的方法,攻占了上党郡涅城县。张舒家在上党,田邑便将张舒全家囚禁,然后又写信劝鲍永投降。鲍永不答应,自此鲍永便与田邑结下了仇怨。

田邑字伯玉,关中人,彭宠被杀后任渔阳太守。

鲍永见无法击败田邑,刘秀又派军从河东进入了并州。恰好在这紧要关头,鲍永派往长安打探消息的使者也回来了,告知鲍永更始确实已亡。

于是鲍永就释放了储大伯,并决定亲自南下投降刘秀。

我觉得鲍永根本就没有派使者入长安,因为更始亡与不亡,都是他鲍永说了算。昨天攻打田邑,鲍永会说使者没回来,不知道更始已亡;今天刘秀大军压境,他又说使者刚回来,已经知道更始已亡,便理直气壮地投降刘秀。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之人。

鲍永于是为更始发丧,封存了自己的大将军印绶,并解散了军队,最后穿着平民的服装,带着冯衍等将领,到河内投降刘秀。

刘秀见到鲍永,惊讶地问道:“你的军队在哪里呢?”

鲍永说:“臣侍奉更始,没有能力保其安全,实在惭愧再用其军队邀取富贵,所以全部解散了。”

刘秀面无表情地说:“你说大话。”但心里却十分不爽。

在这里我看不出,鲍永有多么高尚的情操和忠义的节气,我看到的仍然是一个极度虚伪和沽名钓誉之人!

你要是真不想邀取富贵,可以像王莽时期的卓茂那样,自弃官职,回到家乡教书种田。可你既然带领一百多位将领觐见刘秀,不就是要求取富贵吗?难道这一百多位就不是更始的将领?求取富贵乃人之常情,何必又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呢!

我认为鲍永深知,刘秀是一个非常重视品德和节气的皇帝,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刘秀对自己刮目相看!

鲍永要是碰到一些暴君,就算不被杀头或灭族,估计也会被羞辱得体无完肤。

当时更始旧将在河内叛乱,并占领了怀县,刘秀攻打怀县三天都没攻下。

见鲍永来降,刘秀趁机对他说:“怀县守将是你的同僚和故友,你可到怀县城下劝降他。”马上便封鲍永为谏议大夫。

鲍永到达怀县后,守将很快便开城而降。刘秀大喜,便在京城洛阳送给了鲍永一套豪宅,鲍永固辞不受,刘秀就又封其为鲁郡太守。

刘秀埋怨冯衍屡次向自己发难,后来还迟迟不肯投降,所以鲍永一百多位将领中,唯独冯衍被免职,没有任何封赏。

鲍永想安慰一下冯衍,就对他说道:“高祖饶恕而且封赏了屡次追杀自己季布(季布忠于项羽),却杀了曾救过自己性命的丁固(丁固背叛项羽),现在我们遇到了明主,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冯衍说:“我记得《战国策》上讲过一个故事,一个人调戏邻居的老婆。调戏大老婆,大老婆咒骂他,调戏小老婆的时候,小老婆便答应了他。后来邻居死了,那个人就娶了邻居的大老婆为妻。有人问他:‘大老婆不是骂过你吗?’那人说:‘她是别人的老婆时,我希望她答应我的调情。她是我的老婆时,我希望她痛骂调戏她的人。’天命难知,人道易守,我作为守道之臣,忠于自己的君主和主公,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内无愧于心,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不久,刘秀封冯衍为曲阳县令,冯衍诛杀了叛贼郭胜等人,降其众五千多人,按功劳应当封官进爵,但因遭到谗言毁谤,封赏仍没有施行!

冯衍就像是那个“大老婆”,虽然丈夫(刘玄、鲍永)无能,病入膏肓,但仍然不离不弃,面对邻居的调戏和帅哥的诱惑,他也能够忠于丈夫,坚守底线。即使时运不济,最后没有封赏,也理应获得我们的尊重。

鲍永则不同,“丈夫”(刘玄)破产或病重,他避而远之。最后刘玄被杀,就算哭得再痛,又有什么用呢?后来再“嫁”刘秀,他却不管在家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仍对“前夫”(刘玄)念念不忘,甚至痛哭流涕,这与“邻居的小老婆”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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