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大家都已经知道,日本人占了东三省,还远远地不算完。
一团长说:“大哥,那我回前线去了。只是有一事,想拜托大哥。”
“说!”
“我的家眷,在高安这里住着,总是个临时的事。我想——”
王沈义抬手道:“老弟,我明白。这样,这两天,我要离开高安。
走的时候,大妈弟妹和小侄和我一起走。到南河口,我向东。我让老六送一段大妈弟妹和小侄,往南,往你老家去。
他们到什么地方,老弟你安排。
派个老六认识的人来,就说,‘一切安排妥当了,连雁姑纳鞋底的料都准备好了!’老六就撒手,就这样吧。”
王将军,到底是战场多年磨炼出来的,不是打仗的事儿,说起来,也是干脆利索。
次日早,一团长与家人告别,又与王沈义告别。
一团长眼睛湿润。
他敬完礼后,突然单膝跪下。
“大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小弟的一点本领,都是大哥教的。
小弟谨遵大哥的教诲。这心,这一百多斤,要为咱穷苦百姓办事!”
王沈义忙扶一团长起来。
“老弟,你的心性,我最明白不过!
你做的事情,我不担心。也许,我们后会有期!”
到了大门口,见七八个兵,牵着马正在等候,为首正是大麻子一营长。
见老师长和团长一起出来,都齐齐立正。
王沈义一愣,转脸:“老弟,怎么连一营长都来了?”
一团长说:“昨天麻子兄弟说,他今天一定要来。他说,‘师长要是不回队伍,可能要走’。他来接我,再和老师长道个别。”
王沈义笑道:“麻子弟兄,粗中有细。
这么说,队伍那边有安排了。好!”
王沈义对一众兵们挥手。
“弟兄们,保重啊!”
兵们齐吼:“师长保重!”
王沈义一转身进院。
护卫老六看见,老师长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王沈义说:“马上收拾行李,今天下午就走!”
县保安团长最早得到消息。
他带了几个人,到了城门口,已经不见王沈义一行人踪迹。
守城的保安团排长报告说:“团长,王师长要出城。我们想拦,不敢拦。”
保安团长说:“你这是放什么屁?王师长是国民革命军将军。现在他老人家赋闲在家,那也是一头卧虎!
他歇足了,想去哪里遛跶,就去哪里遛跶。
你想拦?为什么你想拦?”
保安团排长说:“上次,县长和团长来,不是说,王师长要出城,必须马上报告?我以为——”
保安团长骂道:“以为个屌毛!老子说的是报告,那就是报告!
过半分,出了事情你兜着?
哎,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排长立得更正:“洎江侦辑队韩大队长说,如果王师长老人家要出城,最好在放行前通知他,韩大队长他老人家要来送行。”
排长有些紧张,说到谁,都给戴上了“老人家”的帽子。
保安团长到底是土匪出身,看看左右没外人,用马鞭子敲敲排长的大盖帽。
“听老子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吃米吃得多了,改吃糠了?怎么想事情用的是猪脑?
王师长要走,通知谁了?
你小子刚才要是拦了王将军,轻则吃几个耳光,重的,哼哼!
你不知道王将军正他妈的一肚子火么?
别说你担不起,老子都担不起!
韩大队长?他敢立个字据来,说是先拦住,等他老人家来送行?
他妈的,到时候,他这狗屁老人家就猪鼻子插葱装象了!
没有军部和行营的命令,拦王师长?
你他妈的给自己一枪得了!”
排长怯声道:“那我们?”
保安团长说:“还不快去报告韩大队长?”
排长撒丫子跑了。
县保安团长则带人追上了王沈义将军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