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死神.诱惑.崩溃
1、葬礼之上
童心的葬礼很简单,只是在黑白相间的世界里,那张彩色遗像显得格格不入,死亡仿佛与童心无关,她依旧笑得一脸天真烂漫。
当穿着北陵高中校服的丽娜和付俊捧着鲜花出现时,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他们。童心的母亲擦了擦眼泪,匆匆迎上前来,接过鲜花欣慰地感叹:“太好了,童心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付俊和丽娜环颐灵堂,出席葬礼的除了童心母亲也就零星几个长辈,他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想不到童心也有那么要好的朋友呢。”窃窃私语中还夹杂着笑声。
童心在他们眼里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呢?付俊和丽娜都很好奇。因为童心有那么多不同的模样,在老师和大部分同学面前扮演着受欺负的柔弱女生,在付俊和丽娜面前却性格暴躁,像是随时会撕咬他们的狮子。
“童心从来没对我笑过,见面也不打招呼的。”一个中年妇女对旁边的男人抱怨着,男人点头附和:“总是一张苦瓜脸,真不晓得还有一张这样的遗照。”
遗照里的童心努力地笑着,似乎正感受着抵达自由天堂的幸福。
童心母亲捧着鲜花提议:“你们和童心见最后一面,好好道别吧。”付俊望着哭丧脸,浑身发抖,不敢向前的丽娜,深呼吸一口气走向童心的遗体。童心是从学校最高的实验楼天台摔下来的,当时她的脸部重重撞击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支离破碎。
童心的脸用白布仔细包裹着,像木乃伊一样静静躺在鲜花之中。付俊松口气,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丽娜悲凄的哭声传来,付俊皱皱眉头,柔声对童心的尸体说道:“永别了,亲爱的童心。”
丽娜跪倒在童心遗照前,哭得比在场任何人都伤心,连童心母亲都愣住了,她手足失措地劝说:“傻孩子,别太伤心了,别哭坏身体啊。”那些趁着气氛稍微放松开始交淡,嘴角笑容还没完全收敛起来的长辈们也纷纷围在丽娜身边热心安慰:“童心她知道的,别伤心了,你一哭她会不合得上路的。”说着,他们恐惧、嫌弃的目光不约而同飘向童心的尸体。
付俊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在这里等待的不过是童心的火化,只要尸体火化,一切就结束了。当童心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都能长长舒口气,逃出阴霾了。而童心,终于能够实现她的梦想,飞向纯净的天空。
付俊挤进人群,把丽娜搀扶起来,指着童心的遗照说:“别哭了。看看,童心她笑着呢,以后她会在天堂一直这样开心地笑着。”
丽娜抬起水灵灵的眼睛,咬了咬嘴唇,会意地点头,使劲擦拭泪水,直视童心的遗照,一遍遍重复着:“从今以后,童心只会这样对我微笑,微笑……”
一想到童心再也不会一次次恐吓、逼迫自己,可怕的童心永远从牛活中消失了,丽娜就高兴得抑制不住泪水。
2、坠灭的记忆
见丽娜平静下来,童心母亲轻松地笑起来:“送童心去火化的车要午后才过来,我们先到里面喝点茶水吧。”大家对童心母亲的提议感到非常满意,低声讨论茶点的内容,纷纷走向内章。付俊和丽娜正想随大家一起进去,却被人喊住了。
“北陵高中的两位同学请留步!”一个蓄着胡须的警察大声喊道。
付俊和丽娜停下了脚步,却不敢马上回头,怕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泄露他们心里的秘密。
童心母亲快步来到警察面前,微微欠身,指了指内堂提出邀请:“警察先生真有心,还来送童心一程,请到内堂用茶点吧。”
胡须警察皱起眉头,粗声说道:“我们今天是来带走尸体的。”
童心母亲愣了愣,反应过来便拼命摇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下午童心就会被送去火化,你们怎么能把尸体带走?那葬礼不是没法进行了?”
胡须警察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手令,上面鲜红的印章让童心母亲说不出话来。她跑向女儿的尸体,哭喊起来:“童心啊,可怜的孩子,脸都摔坏了,现在还要被切割身体!”被耽误了享用茶点的长辈们也抱怨起来:“既然已经判断是自杀,还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干吗?”
一个年轻的警察忙向不满的死者亲友解释:“我们怀疑童心坠楼前,天台上还有其他人。童心也许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童心不是因为在学校被欺负自杀的吗?”童心母亲脸色惨白,激动地抓住年轻警察追问,“是谁杀死童心?是谁杀了我的女儿?”
“在现场找到的遗书确实是童心留下的,根据北陵高中学生们的供词,我们也曾经以为童心是因为受欺负而选择自杀。”胡须警察说着,目光转向付俊和丽娜,似笑非笑地凑近两人没有血色的脸,“那些学生也许对童心不够了解,你们两个既然来参加葬礼,一定比任何人都了解童心。能仔细回忆一下,详细告诉我童心生前在学校发生的所有事情吗?”
胡须警察让年轻警察把童心的尸体送去解剖检验,自己则大摇大摆走进内堂,边享用茶点边听付俊和丽娜回顾童心在学校的事情。
付俊、丽娜先后在高一和高二认识的童心。付俊抓抓脑袋,无奈地笑道:“高一时的事记不清楚了,反正童心一直被人家排斥吧。”
“哦?你为什么不保护她,当她的骑士呢?”胡须警察把一整块糕点塞进嘴巴,边咀嚼边发出不清晰的声音。
付俊不快地挑了下眉毛,瞟了一眼忙于招待其他宾客的童心母亲,压低声音解释:“我和丽娜是出于同情才来参加葬礼的,为了不让那位母亲伤心,才顺应她的愿望,自称是童心最好的朋友。”
“那关于童心的记忆,你们和其他学生半斤八两而已?不对,如果你们没有参与欺负童心的事件,说不定对于童心的事比其他学生知道得更少,对吧?”胡须警察喝下一大口绿茶,清晰地发声,却把丽娜吓了一跳,他敏锐地转向丽娜,“丽娜同学呢,和童心聊过天吗?女生之间不都喜欢聊聊喜欢的男孩、喜欢的食物这种话题吗?”见丽娜神色慌张,脸色越来越难看,胡须警察收起笑容,严肃逼问道,“童心坠楼那晚的七点到七点半,你在哪里,做什么事?”
丽娜惊恐地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却无法发出声音,付俊焦急地提醒:“怎么那么没记性呢,我们不是去了一品蛋糕店吗?那里有你最喜欢的蓝莓蛋糕啊。”然后他镇定地迎接胡须警察犀利的目光,“是想要不在场证明吗?一品店店员应该记得我们,因为蓝莓蛋糕刚好售完,我们就在那里等蛋糕师傅现场制作。买到蛋糕离开的时候,大慨七点。”
蓝莓蛋糕?丽娜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傍晚的情景,童心像往常一样发脾气,任性地提出要吃一品店的蓝莓蛋糕。蛋糕上的蓝莓掉落一地,鲜血滴落在光滑的奶油上,月光把童心的笑脸映衬得格外可怕,仿佛魔鬼般步步逼近。蓝莓蛋糕和血液的香甜气息交融弥漫着,允斥全部记忆,丽娜难受地揪着头发,拼命摇头:“我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关于童心的事情,关于那晚的事情。”
童心母亲端着刚切好的蛋糕过来,把蛋糕放在胡须警察面前,在丽娜身旁坐下,伸手环抱着她,用不满的口吻捉醒胡须警察:“这两个孩子作为童心的朋友,现在已经很痛苦,请你不要再刺激他们,勉强他们回忆童心的事情。”
“那就请您说说,童心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胡须警察大口吃着蛋糕,奶油沾满胡须,他边吃边对童心母亲提出问题。
童心母亲尴尬地笑笑:“我也不清楚,那孩子从不告诉我任何事情。”
胡须警察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站起来径直走到童心的遗照前,久久注视着照片中的女孩,自言自语似的说:“笑得那么幸福,像看到了天堂一样呢。”说完转身对着童心母亲,“明天我会带着搜查令来拿走童心的遗物,尤其是书本、笔记本、日记之类的东两。”
望着胡须警察远去的背影,付俊和丽娜不确定他究竟察觉了什么,而遗照中的童心,正得意地笑着。她消失了,她的愿望终于实现,却在所有人心里留下永难磨灭的记忆之伤。
3、甜腻的血腥
从灵堂离开时,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即使距离那么近,丽娜却能感受到付俊的冷漠。
丽娜曾心跳加速地以为,邂逅付俊是最幸福的事情。如果没有同一天在同一地点遇见童心,被她拉入黑暗的漩涡,事情就不会变得如此糟糕。现在童心消失了,她灰暗的身影也该从自己和付俊的世界里消逝吧?丽娜加快脚步,挽住付俊手臂提议:“我们一起去吃蛋糕吧。我最喜欢的是草莓蛋糕,你呢?”
“以后再也不需婴为童心买蓝莓蛋糕了,她也不需要再拼命吃蓝莓蛋糕了。”付俊答非所问,嘴角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悲伤。
第一次在天台遇见付俊和童心的场景,丽娜还记得很清楚。满满的疑问像虫子般在脑子里蠕动,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问道:“那时候,你就想杀死童心了吧?”
付俊停下脚步,目光迷茫地望着丽娜。
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传来,人行道上一片混乱。汽车司机从驾驶座里跳出来,望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少女,慌张地对围观的人大喊大叫道:“是她自己突然跑出来!你们都看到的吧?现在人行道还是红灯呢!”
“赶紧叫救护车吧。我刚想拉住她的,这孩子就一头冲出去了。”
“刚才我看她哭得很伤心呢。”
围观的人纷纷猜测,少女是看见汽车飞驰而来,故意违反交通规则冲出人行道的。
汽车司机边往医院和交通局打电话,边跺脚气愤道:“想死也别跑到马路上来吓人啊,真倒霉。”
从围聚的人群缝隙问察看少女的情况,只有鲜红刺眼的颜色不断晃动,付俊拉起丽娜,大步往前走,直到远离事故现场才放慢脚步,他调整着紊乱的呼吸,低声说道:“当生存成为折磨和痛苦时,即使是坠入地狱而不是飞入天堂,对她来说也是幸福的。”
丽娜不知道付俊口中的“她”是童心还是闯红灯的少女,但她想起来了,第一次在天台上遇见付俊和童心时,他的神情也像现在这样悲伤绝望。当时,他的手颤抖地落在眺望远处风景的童心背上,童心转过脸来,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如灵堂里那张遗照。然后,她发现了跑上天台的丽娜,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狰狞。
从那时起,丽娜才知道,在其他学生面前柔弱,总是受到欺负和嘲笑的童心,在付俊和自己面前,会变成可怕的魔鬼。丽娜没有逃离童心的黑包地狱,因为她只有跳下去,才能拯救付俊。
一品店里,蓝莓蛋糕剩下很多,丽娜厌恶地瞟一眼,径直走向摆放草莓蛋糕的冰柜。付俊却取出一块,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丽娜惊恐地尖叫着,一下拍掉了付俊手中的蛋糕。
“其实,喜欢蓝莓蛋糕的人是我。”付俊轻声说道。
蓝莓蛋糕香甜的气息弥漫,让丽娜感到晕眩。童心把最丑陋的秘密展现在自己面前,付俊却恰恰相反,把秘密藏在谁也看不见的黑暗中。
不等丽娜开口追问,付俊走向收银台付账,熟悉的店员往精致的蛋糕盒里装着草莓蛋糕,笑容甜美地说道:“终于换了口味,其实草莓蛋糕也很甜美。说起来,今天一位蓄着胡须的警察先生买了好多蓝莓蛋糕,还问是否有两位北陵高中学生常常光顺购买,我想大概是指你们吧。”
付俊笑笑,接过蛋糕盒,什么也没说,拉着丽娜离开一品店。
送丽娜回家的路上,付俊一直沉默,直到分开的路口,他把装着草莓蛋糕的盒子递到丽娜手里,才说:“明天上午我在这里等你,我们再去童心家一趟,童心的日记里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丽娜虽然不情愿,还是点头答应。
4、神秘的诅咒
半夜下起了雷阵雨,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烦人的声音,丽娜拼命往被子里缩了缩,蜷成一团,雨声中仿佛夹带着童心的笑声。丽娜清楚记得,童心坠落的时候一直放声大笑,直到“砰”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还在空中久久不散。
闹钟响起,丽娜猛然从床匕跳起来,感到脑袋昏昏沉沉。大雨虽然转小,但天空仍像夜晚般灰暗,她实在不想出门,可昨天答应了付俊,只得开始梳洗穿戴。
抵达童心家时,为丽娜和付俊开门的是年轻警察,胡须警察正在客厅和童心母亲低声说着什么。胡须警察一见到他们,嘴角就露出怪异的笑容。
“童心呢?”付俊这样提问的时候,大家都愣了,仿佛童心正在房间里睡懒觉,并未死去。
“哦,你是说童心的尸体吧?法医解剖了,算有点收获吧。”胡须警察纠正付俊,又继续翻看童心的遗物。
付俊和丽娜心里惶恐不安,见警察不愿意透露他们从童心尸体上发现的新线索,也不敢开口追问。胡须警察正在翻阅童心的那叠日记本,眉头拧成一团,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许久,他才抬起头:“童心生前每天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吗?”童心母亲点点头,抚摸着其中一本日记,表情忧伤:“那孩子一定有很多话想倾诉,却什么也不愿意对我说,对她来说,日记本是她最忠实的听众吧。”胡须警察笑了笑,用手指分开两张日记:“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日记缺失。是被人仔细撕掉了,还是当天童心破例没有写日记呢?”一直淡定自若的童心母亲脸色发青,眼神不自然地游离在满桌日记本上,似乎在寻找一个能够说服胡须警察的理由。童心没有亲手记下那些日子的日记,母亲心里却深深烙印着。丽娜好奇地随手拿起一本日记翻看起来,童心每天的日记,不过是记录生活的流水账,连付俊和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提及。每灭坚持写这样毫无意义的日记,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正如胡须警察所说,每隔一小段时间,童心的日记就会断开一两天的。丽娜记得,童心偶尔也会缺课一天两天,如果童心缺席的日期跟日记缺失的日期相符,那么,这些日子童心到底在做什么呢?
一篇用红色笔书写的日记里提到了一个人名,丽娜不禁脱口问道:“寐是谁?”
胡须警察一把夺走丽娜手里的日记本,仔细阅读这篇日记。
“寐战胜了一切,来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我已经无法拒绝寐了。”胡须警察念着,摸摸胡须猜测起来,“这篇日记是童心最后的日记,难道是寐杀了童心?”
“可是寐是什么人呢?单凭一个代号,我们离犯人人远了。”年轻警察叹口气,担心案件无法进展。
付俊也在心里断定,胡须警察无法根据“寐”查出什么东两来。
胡须警察“啪”一声合上日记本,目光如箭,直射付俊和丽娜:“付俊同学和丽娜同学一定看到了寐吧?”
“就算真的是寐杀死童心,童心死亡期间我们在一品店,怎么会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呢?”付俊反驳道。
“忘记告诉你们,虽然延误了点时间,但法医还是从童心身体里发现了蓝莓蛋糕的成分,是死亡前吃下的。”胡须警察边说边扬了扬手里的验尸报告。
始终脸色青白、不发一语的童心母亲突然站起来,目光坚定地对胡须警察说:“童心是我杀的,和这两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客厅里的古老吊钟沉缓敲响,犹如丧曲,童心的遗照挂在吊钟旁边,她满意地笑看着这一切。
5、谁是凶手
冰凉的手铐碰到童心母亲瘦得青筋凸现的手,付俊突然过来阻止:"我就是寐,是我一步步把童心逼上绝路,最后亲手把她推_卜高楼的。"
胡须警察犹豫了下,收起手铐,目光饶有兴致地不断童心母亲、付俊和丽娜身上徘徊,最后索性重新坐在沙发里喝起茶来。“那份验尸报告只是其中之一。”胡须警察从怀里掏出童心的验尸报告,“童心应该常常服用安眠药吧?也曾因为超量服用到医院洗胃吧?还有,虽然用绳子上吊自杀不成,过后脖子上的痕迹会消失,但多次自缢是会导致肺部受伤的。”
童心母亲开始抽泣,她紧紧抱着日记本,渐渐失控地大哭起来:"童心说只有每灭不断写日记,写重复机械的生活流水账,能让她感受到生存的真实感。但是她看到的‘寐’越来越多,‘寐’拼命缠绕着她。我知道,她已经很努力了。"
年轻警察恍然大悟:“难道童心有自杀强迫症?”
胡须警察补充道:"最后的红色日记里提及的‘寐’,恐怕就是童心看到的‘死神’。"
“那么说,童心真的是自杀的。”年轻警察有点失落地向胡须警察确认。折腾半天,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不,是他杀。”胡须警察口气坚定,转向脸色发白的付俊和丽娜,“童心每次企图吞食安眠药自杀都因为药量不足死不了,每次上吊都失败,学校里有不少学生看过童心伫立在实验楼天台边缘却一次也没有跳下去。她一方面被死神追赶逼迫,一方面又因为内心深处的胆小懦弱而无法成功自杀。”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亲手把我推下去吧。”童心背对付俊,眺望着远方的景色,声音甜美地说着。空空的蛋糕盒子被风吹到童心脚边,她捡起盒子抛向天空,盒子飞了几秒,又摇摇晃晃坠向地面。童心突然哭泣起来,恳求付俊:“求求你,让我飞翔吧,就算只是几秒。死神日夜尾随,活着对我来说,就是地狱。”
“我真的很爱很爱童心,我告诉童心,每次想自杀,就吃蓝莓蛋糕,那是我失去她以后的心情。童心最讨厌的就是蓝莓蛋糕,但吃着蓝莓蛋糕,她就能感受到她自杀后我的悲痛。我知道,她真的为我努力过了。”付俊回忆着和童心一起度过的时光,转向惊讶的丽娜,"但是那天,你还记得吗?童心她说了,‘蓝莓蛋糕吃着吃着也挺喜欢挺甜美’。"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只有付俊理解,那就是,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止童心体内的自杀因子。
“所以,你借我的手,成全童心?”丽娜惨淡地笑起来。
丽娜的话让胡须警察和年轻警察眼里同时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丽娜在天台上看到付俊和童心的时候,付俊伸出手,原来是准备帮助她实现自杀愿望的,可惜因为对童心的爱,最后付俊还是没能下手。
“我告诉童心,一直被欺负会让人害怕和憎恨。我教她如何残暴地对待你,使唤你,让你厌恶她,让你对她萌生杀意。”
付俊,童心母亲,还有照片里的童心,他们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丽娜终于明白,遇见付俊和童心时,自己就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原来“可怕的童心”,只是让自己出手将真止的童心推向死亡的一场表演。死亡,就是童心的天堂。丽娜呆望着自己手上冰冷的手铐,看见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童心支离破碎的脸上挂着得意的表情,嘲笑着自己。
“谢谢你,丽娜,谢谢你替我们杀了童心。”
丽娜转头望去,付俊和童心母亲正对她露出微笑,他们身后的童心,也幸福地微笑着。
一、搬家
我换宿舍了。
这是我进入这所大学以来第3次换宿舍。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跟我住在一间宿舍里的人都很反感我,她们去学校反映,要求我搬出去。一开始学校只当是学生之间出了一点小摩擦,辅导员来做了些思想工作,诸如“大家五湖四海聚到一起就是缘分”之类的话,试图平息这些事,但是女生们的抗议越来越严重,学校只好投降。就这样,我换了宿舍,又换了宿舍,又又换了宿舍。
哦,忘了介绍一下,我叫布林,原因是我妈妈姓林。今年20岁,是J大的二年级学生。我长的不难看,但是也不是绝对的美女,换宿舍的原因应该能排除是由于长的丑。我目前没有男朋友,但是不排斥追求者。
好了,故事就从换宿舍这天开始吧。
这次我住到了C楼。C楼坐落在学校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J大最近几年响应国家扩招的政策,不断扩大学校规模。原先的校园已经不能容纳那么多建筑了,于是就向外扩张,再扩张,像霉菌一样蔓延。尽管新旧建筑参差不齐,但是领导们的办公楼总是最新的,由于新建筑多在外围,校园的核心也就一再外迁。C楼的位置在体育场的后面。这里原来是个工厂,后来倒闭了,学校就把这块土地买了下来作为学校的一部分。原来的厂房大部分都拆除了,空地被建成体育场。只有两栋楼留下来,一栋是原来工厂的职工宿舍,一个4层小楼,由于不是很破,就重新粉刷一下,在外墙贴了白色磁片,留作暂时的学生公寓,也就是C楼。另一个2层厂房在C楼旁边,被体育学院要去做了仓库和健身房。
我大包小行李的从3轮车上下来,站在C楼门口。下午4点多了,这个城市的冬天很冷,天黑的也很早,现在已经有点昏暗,许多宿舍都亮了灯。楼的后面是体育场,周围没有别的建筑,仅有的二层仓库黑着灯。整个C楼泛着白惨惨的光,楼洞口黑黑的,仿佛一张苍白的脸上有无数的发光眼睛和一张不知道有多深的大嘴。有点冷,我裹紧大衣,拖着箱子往楼里走。
“喂,干什么的?”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洞口的某处传出来,我扭头。右边的门房里坐着个50多岁的男人,瘦骨嶙峋的叫我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吸毒者。此时他慢慢站起来,正冲我走过来,旁边的电视开着,正上演枪战片,有我最喜欢的发哥,不由多看了几眼。
“新搬来的?”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我跟前,我们中间隔了一层玻璃。
“是的,刚来的。”我简短回答,不想看他的脸。不知道他又多久没刷牙了,满口又黑又黄的牙齿横七竖八的,如果不是玻璃挡着,兴许里面还能传出什么叫人不愉快的气味。
男人在翻窗户下的一个破本子,找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着某一行:“布林?是你不?经济学院大二的。”
“是的。”我回答,眼睛还在电视那里。
“签字。”他把本子和一支笔从一个小窗户递给我。我签完,还给他。
“字还挺漂亮的。”他拿着看了一下,把本子合起来。接着在抽屉里找钥匙。一边找一边说:"你住207房间。咱们这个楼每层1号到10号房间女生住,11号到20号房间男生住,不过放心,楼层中间加了隔墙。有些男生不老实的你们可以随时跟我说,我去他们学院反映。上回就有个男生……“话没说完,他从抽屉里翻出一把钥匙,随即站起来。”走,我带你上去。"
我拖着行李跟在他后面,他腿脚似乎不太好,右脚有点瘸,看我的行李比较多,硬要帮我提箱子,我有点不好意思,只把看上去最大但是最轻的铺盖卷给了他。他抗着棉被,一边爬楼一边说:"这个楼是旧楼,有点返潮,不过你住2楼应该能好一点,被褥多拿出来晒晒。"我听着暗暗好笑,这寒冬腊月的,外面每天都零下20摄氏度,我晒被子?
2楼的楼梯口没有灯,旧楼的采光不好,如果没有灯就什么都看不到。突然那男的脚下一绊,险些摔到,嘟嘟囔囔的骂了句脏话。
正对着楼梯的是水房和厕所,隔壁就是201宿舍,201的对面就是202.我的宿舍在207,比较靠里面一点,楼道最里面是一面墙,墙上有一个小门,落了锁。想来墙那边就是男生宿舍了。
那男人重重喘了口气,敲了敲门,哑着嗓子问:"有人没?207有人没?"没有动静,于是他用钥匙开了门。
是个四人间,标准化的学生宿舍,上铺下桌子的那种,我住门背后的那个床。男人把行李和钥匙放到下面的桌子上,说:“好了,我下去了。”
“谢谢。”我点点头。
这个床好象很久没有人住了,落了一层土。床上有些大大小小的印子,很整齐。想来是宿舍里其他人把行李箱放在上面的缘故。我拿盆子打了点水,开始收拾。
不知道在这里我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情,能在这里住多久?想到这里,我不觉嘴角泛出些许笑容。
二、室友
劳动的时候,时间总是很快的。
不一会,我的室友就纷纷下课回来了。我礼貌的跟她们打了招呼。
住在我旁边的叫王静,医学院的,人瘦瘦高高的,挺漂亮,但是有点冷淡,据说她父亲是某个大医院院长,母亲是卫生厅的高层,家里很有钱。由于她生活作风有问题,而学校又不好得罪她的父母,这才搬到C楼来的。
我对面的女生是文学院的齐雅月,长的娇小玲珑,头发染了,穿戴很哈日那种,还打了个鼻环,人比较随和,声音挺好听的。但是又据说她是个LES,就是女同性恋,所以才被学院开到C楼了。
如此多的“据说”,来自宿舍里的另一个女生,她叫许言,体育学院大四的,人胖胖的很健壮,据她自己说是练足球的。她似乎跟这个宿舍其他人的关系不怎么好,没人理她,她就只好拉着我跟我说话,而说出来的无非是室友们的八卦消息。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她为什么来C楼了。
"总的来说,C楼里住的人特杂,都是在本学院混不下去了的。“许言说的口沫横飞,我在上铺整理我的被子。她站起来仰望我:”喂,美女,你是为什么被下放到这里来的?"不大的眼睛充满探究的看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笑了一下,“不清楚,学校叫我搬我就搬了。”
“不对吧——”她站在凳子上,努力想平视我,“我听说你,经济学院的布林同学是被同宿舍的人赶出来的,而且不止一次哦!难道你……”她的眼睛瞥了一下王静的床位。
“呵呵,不是的。”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她的眼睛。
我看到她明显的有点不自在,被一个陌生人这样盯着,谁都会不自在,我没有出声,她也没有出声,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安静的有些诡异。
半晌,我才轻轻的说:“她们怕我。”
“怕……怕你?”
“你看。”我回身抱来枕头旁边的毛公仔,是个篮球形状的哈姆太郎,缓慢的抚摩着,并用低低的声音对她说:“这是我最爱的人,他死了,我割下他的头,放在这里面,我们永远都不分开……”说完,轻轻的把玩具贴在脸上,依恋的摩擦……
许言从凳子上跳下来,看出来她对我的举动很吃惊,我暗笑。
“你,你忙吧,我打游戏去。”
呵呵,她可能真的认为我是个疯子。不是我故意想吓她的,但是为了避免她什么时候会偷偷到我这里一探究竟,我还是要给她点警告。我小心的把公仔放回枕头边,继续我的工作。哈姆憨憨的看我,我冲它笑了一下。
不久以后,出去吃饭的两个人就回来了。
王静回到自己的桌子前,收拾东西,看来是准备出去上自习。齐雅月动作麻利的换睡衣,我坐在床上面看着她,玲珑有致。换好了睡衣,她在柜子里继续翻东西,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很可爱。
“布林,我这里有樟脑,你要不要?”她翻到了一包东西,举起来晃晃,“宿舍里有蟑螂,好恶心的!”
“是呀是呀,今天中午我还拍死了一只,就在你床上!”许言在一旁大声附和。
我不清楚樟脑是不是能除掉蟑螂,但是她们的一番好意,我就收下了。我从床上下来,从背包里取出巧克力和其他零食分给她们,可以看出来每个人都挺开心。女人的友谊常常就是从吃开始的。我又跟大家寒暄了几句,就又爬上床,打开电脑写我的小说了。王静去上自习。许言继续打她的游戏,不时的冒出句脏话。齐雅月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出去了。
这是我在新宿舍的第一天。还记得搬来之前,有许多关于C楼的传言。校园的传言无非就是些鬼怪乱弹,什么红背心,半夜哭声,半夜脚步声之类的。我并非无神论者,但是我知道这些东西多是道听途说,老生吓唬新生的把戏。也许我能在C楼207跟室友们和睦相处下去,直到我大学毕业,如果没有这件事……
三、尸体
搬进来有一个多星期了,每天都过着重复的生活,白天上课,晚上写我的小说。小说里的男主角最近日子不好过,他跟别的女人偷情被妻子发现了,正在闹离婚。
许言继续她的八卦生活。王静还是不怎么说话,每天上课上自习,到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指生活作风方面。只是我总是在半夜看到她站在窗前,宿舍的窗户正对着体育场,往右面能看到小二层的一角。我有时候会起夜,看到她在那里站着,白衣,月光打在她脸上,很妖异,就像很俗的鬼片。我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这个时候往往是凌晨两三点,外面按说是没有人活动的,晨练的也不会起这么早。我没兴趣知道她在看什么,这是许言的工作。我下床去上厕所,她听到声音会回头看我,跟我礼貌的点一下头。我轻悄的出门,走廊里的灯都关了,黑漆漆一片,只能看到楼梯口新换的灯泡和水房里发出的微弱灯光。虽然是老楼,但是保暖设施还是很好的,我只穿睡衣,一点都不冷,管他外面是不是大雪分飞呢。也许王静在看雪景吧,很多南方人没见过下雪,我班上曾经有个南方男生为了看下雪半夜跳窗户出去散步。水房和厕所是连着的,晚上熄灯以后只有那里是亮的,灯光昏黄。我就冲着光线走,由于有那一道光线,显得周围更黑了,连墙壁都看不清楚。
“啪!”短而清脆!
我踢到某个宿舍放在门外的拖把,拖把杆倒在地上剧烈撞击,发出哀号。在安静的楼里分外惨烈。我又用脚在地上搜索一下,把它踢到墙根,以免一会回来的时候再拌到我。
厕所一共有三个小间,中间用隔板保护个人隐私。从前我上厕所有个习惯,就是通过隔板与地面的缝隙看一下隔壁的人,当然,一般只能看到旁边的鞋子,多数是高跟鞋。不过有一次我在公共厕所里看到隔壁一只男人的鞋子,诧异了半天。还有一次在某酒店的厕所里,发现我隔壁是一男一女,天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这个习惯是完全的恶趣味,好奇心,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些吧。但是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这个习惯了。
上完厕所,我又摸索着回到宿舍。王静已经上床了,我不由得怀疑她是在梦游。我也爬上床,搂着我的哈姆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楼下的叫嚷声吵醒的。看看表,才五点半。宿舍的人都醒了。许言骂骂咧咧的爬起来:“靠!搞什么啊?让不让人睡觉了啊!”她的床就在窗户旁边,她爬过去往下看。
“天啊!死人了!”她趴在窗户上大叫道,“你们来看啊!”
我们三个也吓了一跳。我爬下床跑到窗户旁边。
楼门口围了一圈的人,居高临下,我看到人群中间的雪地上躺着一个人。我视力不太好,看不清楚那人的具体情况,只是看到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衣服,像个大字一样摆在地上,周围没有血,很干净。
“跳楼!一定是跳楼!”有人大声嚷嚷着。还有人在附和,感叹生命如此的脆弱。
“真惨啊!”齐雅月声音带着哭腔,好象是被吓坏了。王静叹了口气,就出去洗脸了。只有许言还整个人贴在窗户上絮絮叨叨的说着。
很快的警察就来了,调查了现场,把尸体抬走了。
后来,学校宣布是学生因为感情问题走上了绝路,平息了这件事。可是在许言那里我们确听到了不同的版本。
许言的哥哥许俊,是分片的民警,主要就是负责J大周围的治安。当然,这个跳楼事件也是他们派出所经手的。许言就去问了情况,据说这个案子没有这么简单,那人是从楼上掉下来的没错,但不是自杀。
“是被人抽干了血以后扔下来的!”许言阴惨惨的对大家说。“真残忍啊,法医检查了以后都说,他从来没见过谁能把一个人的血放的如此干净!上面很重视这个案子,我哥他们还没仔细看尸体,尸体就被上面带走了。而且犯罪时间在半夜两三点的时候,周围的人居然都没有听到声音!”
半夜两三点的时候!
如果我没有记错,案发的时候王静正好站在窗户前,她……她看到了吗?
我看向王静。
她似乎在回避我的眼神,顺手拿起水杯到饮水机那去借水,然后就打开了电视。我看到她端着杯子的手有些许颤抖。
她……看到了什么?
四、血案
命案发生以后的第二个周末,我见到了许俊。他是来给许言送东西的,坐在宿舍里跟我们聊了很久。许俊个子不高,但是很健壮,一看就是学过某种武术的人,剃了个小寸头,很精神。他被许言领进来的时候有点拘谨,也许很少和这么多女生在一起吧。但是齐雅月可不是这样,一看来了个警察大哥,急忙拉着他问东问西,渐渐的,话匣子一打开,许俊就不那么拘谨了。
问的最多的,无非就是上星期的命案。一向很冷淡的王静对这件事情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跟我们一起坐在宿舍里听。许俊可能很少被这么多女生关注过,而且齐雅月和王静都是标准的美女,被齐雅月一口一个“许哥哥”叫的有点忘乎所以。
从许俊口中,我们了解到死者叫魏星,住在311宿舍,也就是我们隔壁的隔壁的楼上。311宿舍只有2个人住,而案发当天晚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室友去网吧上通宵了。死者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扔到楼下,房间里有挣扎的痕迹,但是不很明显。可能没挣扎几下就断气。尽管许俊有所保留的把案情讲给我们听,我们还是觉得很诡异。
齐雅月咽了咽唾沫,看出来被吓的不轻,问道:“难道……”大大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难道C楼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瞎说!”王静似乎有点激动,“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声音细而尖锐。
许言白她一眼,道:"你怎么一说到关于C楼的传说就这么激动?平时怎么不见你说话啊?~!"
“哼,无知。”王静哼了一声,撇下一句话。
“靠!你说谁无知?”许言有点生气,大叫:“学校好多人都知道这个楼有问题,不然为什么没人住?叫咱们这些在本学院混的不好的人搬进来?你说话注意点!”
许俊拍了一下妹妹:“阿言,别吵架!”紧接着跟王静解释妹妹的脾气不好之类。
不欢而散。
晚上熄灯睡觉的时候,在我的要求下许言讲了C楼的传说,很俗套那种。在这个工厂还没倒闭的时候,这个楼是工厂的单身公寓。住在现在311房间的,是一个年轻的工程师。某天早上他被发现死在宿舍里,身中13刀,流血过多而死的。从那以后就有传言说他死后变成了吸血恶灵,出没于整栋楼。311房间也被封闭起来,直到这楼被J大收购,才重新作为学生公寓。
许言讲的时候,我能看到齐雅月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王静没什么动静,窗外月光映雪,反射到房间里,枕头边的哈姆冲着我甜甜微笑。
如果今天晚上我没有起夜,也许以后的事情会完全不一样。可是,我必须得起来,命运之神主宰我的行动。
和平时一样,我又看到王静站在窗前。我开门出去。也许我应该觉得恐怖,在刚刚发生了离奇命案的楼里,又听了个鬼故事,正常情况下我们都应该觉得害怕。但是,我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同样是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我觉得如果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或者一个血肉模糊的恶灵,再或者一个苍白难看的僵尸,也许我会大声尖叫,但是很失望,什么都没有出现。
办完了事情,我摸索着回宿舍,由于是背光,短短的一段路走的异常艰辛。透过微弱的灯光,我看到走廊尽头的隔墙是白色的,可能是刚刚粉刷过,妖异的白色。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
墙上的门动了一下!
光线太弱了,我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确的就是那个门正在缓缓打开……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门的后面是男生宿舍,门两边都有锁,钥匙应该是在楼下的管理员手里。如果要开这个门,必须把两边的锁都打开。管理员查房一般都是先查一边,再查另一边的,再说,也没有道理半夜三更的来查房呀。但是,这门却明明白白的在向女生楼这边慢慢推开……
我有点紧张,不自觉的清了一下喉咙。门刚刚开了个缝,推门的人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停止了动作,很快,又关上了。我又听到一点西西瑟瑟的声音,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我快步走进宿舍,爬上床,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
王静也睡下了。
五、许俊
再一次见到许俊,是许言在必胜客请我吃饭的时候。只有我,许言,许俊三个人。许俊看上去很紧张,不说话,但是喉结不停的动。许言却没有这么内向,直接跟我说了,他哥哥想追求我。
我笑。这个男人并不难看,身高大约有175左右,我170,还行。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许言也说他哥太老实,二十七八了还没女朋友呢。
许俊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下,自从那天到宿舍里跟我们聊天以后,就对我有了好感的事情。许言在一边添油加醋,我怀疑她那天领许俊来是有预谋的。
基本上我不反对有人追求我,谈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都20岁了。从前有人说过我的名字很可口,想追求我,后来发现我的人并不像名字这么可口以后,就消失了。
许言很快就走了,把时间留给她哥。
我对着一桌子的食物,吃。
许俊还是很紧张,一会蹦出一句话:“布林,我……我可以吗?”“我……你……你怎么想的?”“我知道,我年纪大了点……你,你要是不愿意,就告诉我……”
我抬头看他:“你家里能接受少数民族吗?”我是苗族。
“能,能!”他飞快的点头。“我姑父就是少数民族的,壮族。”
呵,我咧嘴一笑,继续吃,不吃就浪费了。
就这样,我成了许俊的女朋友。也许有点草率,但是我直觉这人不错。感情可以再培养。另外就是我对前阵子的命案很好奇,跟他在一起兴许能充分满足我的好奇心。
果然,自从我答应他以后,他的话慢慢多起来了。我就不失时机的去打听我所感兴趣的事情。没有叫我失望,许俊也透漏了很多“内部”资料。比如尸体的大致情况,案发现场的细节。其中有一件事叫我耿耿于怀。
311房间里没有蟑螂。
众所周知,蟑螂是生命力顽强的动物。刚搬进来的时候,齐雅月就告诉我宿舍有蟑螂,而且不少。那按常理,整个楼的每个宿舍都应该有蟑螂活动。可是为什么311偏偏没有?许俊嘟囔着:"真是的,明明是个杀人案,被上面一调查,就搞的希奇古怪的。还来了个老头跑到311调查有没有蟑螂蜘蛛。难道这些小虫子跟命案有什么关系吗?真是吃饱撑的!"
“不要小看这些小虫子,呵呵……”我微笑。
晚上回到宿舍,许言一脸暧昧的看着我,嘿嘿的笑着。我也回她一个微笑:“你哥是个好人。”齐雅月嘟囔了一句:“男人没好货。”然后就出去了,门口有个打扮中性帅气的女生在等她,昨天我看到她们在楼后接吻,证实了许言的“据说”还是有依据的。王静还是在看书,那书内页泛黄,因为包着书皮,也不知道是什么书。
这天晚上我没有起来,但是我习惯性的醒了,王静没有起来。我听到门外有声音,“吱”的一声,很轻,但是很清晰,好象是什么东西摩擦产生的,我的第一感觉就是——
楼中间那道门……开了。
六。调查
星期天是约会的时间。许俊轮休,就陪我去逛街。一路上我们的话题基本还是关于案情进展的。他也很奇怪我一个女孩子家的为什么会对这种惨案有这么大的兴趣。我微笑,因为我喜欢看侦探小说。找一个老实的男人好处就是他不会胡思乱想,你说什么他就相信。鬼才相信那些作者写的东西是真的!往往最玄妙的事情,就是最不正常的。我突然想起来王静,她似乎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每当我们谈论鬼神之说的时候,她就予以坚决的抨击,其实有时我们不过是在开玩笑。许言不知从那里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说王静跟某个组织有关系,该组织是专门研究非自然现象的。我晕……这种事情她也能听说出来。现在我对于许言说话的可靠程度持保留态度。
吃饭的时候我把关于楼中间那个小门的事情告诉了他。许俊皱着眉头说:“很奇怪啊……莫非是男生那边搞的鬼?”
“可是女生这边也有个锁呀。难道是这边有人呼应?”我也不明白。
许俊想了一下,问:“最近还有动静吗?”
“有,但是不经常。”我说,“怎么办?要不要我哪天去看看?”
“不行!”许俊打消我这个可怕的念头,“你知道门后面是什么!案子还没破,不是我吓唬你,你们那栋楼仍然有危险!”他顿了一下,然后说:“小林,这个事情你告诉别人了吗?阿言她们知道吗?”
我摇头。
“那就好,明天我去看看。”他微笑的握了一下我的手,“放心,没事的!以后你晚上尽量少出去就是了。”
很安全的感觉。
第二天,许俊就带了个同事来了,检查了一下门两边的锁,又问了学生们一些问题。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顺便检查了全楼,并在311多呆了一会,让别人看来好象还是在调查坠楼案。我利用身份之便,跟他们去了男生楼。刚走到3楼门口,就闻到一股臭味。楼梯口的水房窗户上扔着一大堆鞋子,臭气熏天。许俊解释道:"3楼这群男生就喜欢把自己的臭鞋扔在水房,每次来都是一股子味道!"
走廊里还算干净,尽头就是311,紧贴着隔墙,墙上同样有一扇小门。
相对于小门,我更感兴趣的是311.许俊敲开门,房间里站着一个苍白斯文的男生。他一看到是警察,连忙让我们进了房间。房间的格局跟我的宿舍一样,很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但是现在只有一个人住,曾经是两个人住的。许俊他们做了常规检查,我就在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门后的床上放着一个大木盆,现在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木盆了,大的可以用来洗澡那种。一般人看到学生宿舍有这个东西,也许会觉得奇怪,但是也说的过去。但是我知道这种大木盆,除了洗澡,也有其他的用途……
“对了,小许你听说了吗?”许俊的同事突然开口道:“昨天晚上东郊又死了个人,跟魏星一样,都是被抽血了的!”
“哦?”许俊停下动作,“昨天我没上班,但是我看大马一脸沮丧的从外面回来,就是为这个事?”
“对。现在上面高度重视,八成是什么抽血杀人狂。唉,真他妈变态!”
我在旁边听着,眼睛扫过那男生,仿佛看到他微微颤抖着,脸色更加苍白了。他下意识的把贴着块胶布的手向后缩了缩。
检查结束后,许俊他们就回去了。我在出门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盐,悄悄撒在311门后,如果没有估计错误,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许俊走的时候用力抱了我一下,说:“小林,没事的,不用太担心。”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可靠,或许我真的会爱上他。
他吻了我。
七、真相(上)
以后的几天都很平静。王静似乎跟我熟悉了很多,没有那么冷漠了。她经常会问我一些问题,有关苗族的风土人情的,甚至还有一些希奇古怪的传说,我把我知道的尽量告诉她,看出来她很高兴。我看到她的一些书,都是包着书皮的旧书,内容无非是一些古老的巫术和咒语。对于这些东西,我还是很敬畏的,可能是跟小时侯的生活状态有关吧。
许俊那边也没有什么进展,两件事情都没有,他有点头痛。其实我也不指望他是个大侦探,再说坠楼事件已经被上面接手了,他也做不了什么,但是他面对我的时候还是多少有些尴尬。这叫我觉得他很可爱,我们的感情也在稳定的发展。
没有什么事情是永恒的,这种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天晚上,我照常起来,和平时一样,看到王静站在下面。等我下了床,王静小声说:“林,你是不是要去厕所?”
“是的。”我回答。
她走过来,说:“我也想去,但是……我有点害怕,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这……”我始料未及。她要跟我一起去,那么……
我正在迟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啊——救命啊——”
男人绝望而凄厉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里分外清晰。随后就没有动静了,然后就是整栋楼的人都醒了,男生那边一阵惊呼,女生这边也安静不下来。突然有个男生的声音传来:"鬼!鬼!311有鬼!"
发生了什么?
“去看看!许言,报警!”王静竟然异常的冷静,顺手拿起椅背上的大衣,冲了出去。
又是311!难道那把盐没起作用?我也随后跑了出去,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那么,危险还没有结束。
我到3楼的时候,楼道里已经围了一群人,乱成一片。我拼命向前挤,已经隐约看到311门口倒着一个人。难道……又死了一个?
等我挤到中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原本应该在一楼的管理员倒在311门口,脸色苍白扭曲,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画面,身边掉着一把钥匙。311的门大开着,房间的窗户也开着,寒冷的北风拼命灌进来。那个苍白的男生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手臂上的鲜血还在流着。
我冲到门后,看到原来撒在后面的盐已经没了,难道是被扫掉了?
“林,你来看这是什么?”蹲在那里观察尸体的王静突然开口。指着尸体颈上的两个小伤口。
我狐疑的观察着那两个伤口:“这……”
“他的血被吸干了。”王静肯定的说。
“吸血鬼!一定是吸血鬼!”周围的男生顿时乱做一团,大声叫嚷着,一片恐慌。
“都给我让开!乱什么!都回去!”一声暴喝,我听出来是许俊的声音,随后他就从人群中出现在我面前。很明显,我和王静的存在让她感到吃惊。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警察的本色,专注于案发现场了。
“妈的,又是一个!”一个警察看了尸体以后骂道。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许俊他们就忙着疏散人群保护现场,而我和王静被他们从尸体旁边拉开了。
“回去睡觉!”许俊严肃的对我说,我看到他眉头皱的紧紧的,面色憔悴,一阵心痛。
八。真相(中)
案发第二天,王静就失踪了。
第三天,有两个警察模样的人来找我,说要我协助调查,把我带到了局里。在一个像审讯室的房间里,我看到玻璃墙的后面,是两个秃顶的老头和……王静!
王静看了我一眼,道:"布林,女,20岁,苗族。对吗?"
“王静,你做什么?”我不解。
王静旁边的老头开口道:“布林,我们跟踪你很久了,我们现在怀疑你跟最近的几起吸血凶杀案有关。”
我晕……“我?跟我有关?怎么会跟我有关?”我问。
王静微笑道:"我们是501局,就是专门研究一些非自然事件的机构,由于情况特殊,很少有人知道。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从小生活在梵净山里,我们现在怀疑你是‘草鬼婆’。"
根据苗族的传说,苗寨里有一种女人善于养蛊放蛊,而这种女人就被叫做“草鬼婆”。这种女人通常地位比较低,被寨子里的人惧怕和排挤。
我有点生气了,问道:“我是草鬼婆?你们有什么证据!”
“你别着急,听我说。根据苗寨传说,草鬼婆每隔几天就要放蛊,在无人处置水盆,放蛊于其中,待其饮水足,再将之放出觅食。否则,蛊将食其主。”王静慢慢的说:“根据我的观察,你每隔几天就要在晚上的时候去厕所,而且似乎已经养成了半夜两三点就醒来的习惯。正好这个时候没有人出门。水房里有充足的水,完全可以满足蛊的需要,而且传说中放蛊必须在空气充分流通的地方,而水房的门窗总是开着,这就是最好的条件。虽然我没有看到你从窗口放出的蛊是什么样子,但是通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命案,我们在很大程度上怀疑,你,就是草鬼婆。而那些被吸血的受害者,就成了你的蛊虫的食物!”
可笑,非常可笑。我总算明白了王静为什么会半夜站在窗前,为什么总是问我有关苗族传说的问题,原开她一直都在调查我。弄不好……弄不好她先我一步搬进207也是有预谋的!
王静接着说道:"你在苗寨一直住到16岁才被父母带到城市里,在你离开以后,短短一个月时间,那村寨的人就全部死于蛊毒,连村寨里的草鬼婆也不例外。于是我们注意到了你,上面就叫我暗中跟着你。你因为宿舍楼不够清净,就制造事端使自己能住进J大C楼,这个楼人少,位置又偏僻,正好方便了你平时养蛊放蛊。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我大笑:"真有意思耶!王静,我没有想到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我是在16岁的时候离开了寨子,后来我的寨子的确消失了,难道你们怀疑是我做的吗?你们有什么根据?难道就是因为你这些推断,我就要不明不白的承认我是草鬼婆?承认那些人是我杀的?"
“我们现在只是怀疑。”那秃顶老头又开口了,“请你协助我们调查。”
“靠!凭什么!”我骂了句脏话,忍无可忍:"311的小子还没死吧?如果是蛊,他肯定看见了,你们怎么不调查他!"
“他在另一个房间里。”王静打开了右边的电视,那个苍白的男生坐在一间相同的房间里,呆若木鸡。“他精神受了强烈的刺激,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恨恨的说:“靠,那我也被刺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反正这事情与我无关。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趴在中间坐着的秃顶老头身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就出去了。
我被留在房间里,无奈,也没有办法。不一会儿,王静来叫我,把我带到了那个苍白男生的房间。
九。真相(下)
那男生看到我进来以后,明显哆嗦了一下。哼,臭小子,你惹的祸,现在叫别人怀疑到我头上!我没有出声,静静听着他说。
原来他和同宿舍的魏星都对神秘事件有特别的兴趣,某天他们无意中知道了一个养蛊的方法,出于好奇,就想自己养。于是他们按照那个方法开始培养自己的毒虫。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因为3楼的水房实在太臭了,他们就用大木盆在宿舍里放蛊。那蛊开始的时候还是个小东西,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变大了,从一只手指那么大长到现在应该有一直猫的大小,蛊缸养不下,他们就把它放在木盆里。自从开始养,他们宿舍里就没有蟑螂蜘蛛蚊子苍蝇了,他们也挺高兴。开始的时候他们买些小鱼喂蛊,后来蛊的食量越来越大,开始吃鸡吃兔。出事那天,房间里只有魏星一个人,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当他回来的时候听说魏星被吸干了全身的血扔到楼下,而他们养的蛊虫也不见了……
“魏星被袭击的时候意外坠楼,在他脖子上的蛊虫也跟他一起掉下去了。”王静接着他说:“资料上讲,蛊虫虽然会食主,但是它很认主人,后来它又找回来了,是不是?”
男生点点头:“我怕它袭击我,又舍不得扔了它,就,就……”
“就用你的血喂它?”王静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臂,说:“第二次出事那天你也在喂蛊,门窗大开着,但是很不巧被管理员看见了,蛊虫就袭击了他,对不对?”
男生无助的低下头,突然哭了起来:“我错了……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会死这么多人!”
哼,无知的人。我冷笑。现在凶手承认了,我的嫌疑自然被洗清,我问王静:“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听这个吗?现在听完了,是怎么回事你们也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吗?”
“很抱歉,布林,你还不能走。”王静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说:“我们发现门后面被撒上了盐,根据他说,那盐是你撒上的,你怎么知道蛊会吃盐?”
我晕!观察的还真是仔细!那我解释一下吧:"你们也知道我从小在深山苗寨长大,对于蛊的传说我多少知道一些,那天我在311看到了蛊缸和木盆,我就猜想会不会有蛊,如果有,那它一定会回来。我就在门后撒了把盐,如果蛊回来了一定会过去吃盐,这个时候蛊主就可以把它收回去。没想到这个笨蛋,竟然以血饲蛊,错过了收蛊的最佳时机,才酿成大错。我本来也是想帮帮他,没想到竟惹祸上身,早知道这样,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秃顶老头终于出声了,若有所思的说了四个字:“原来如此。”
“哼,就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推理,就说我是草鬼婆,真是太过分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忿忿不平。
随后,没过多久他们就把我放了回来,后来那蛊也被抓到了。王静还一再叮嘱我不要把这个事情泄露出去,说这是有纪律的。我管你什么破纪律!后来我们还是住在C楼里,不过我又换了宿舍。
这次,我一个人住。
许俊为我失踪的事情着急不已,王静说我陪她回了次老家,打了个马虎眼。许俊一老实巴交的人,看我没出什么事情,又是和熟人在一起,就没有多怀疑什么。对于案情,他还是一无所知。不过管理员为什么会死在311门口这件事,他搞明白了。
原来这个楼中间的隔墙是平行的两道,也就是说中间有个空间,那空间大概有个小房间那么大,一直用做仓库,放废品什么的。
别看那管理员50多岁了,长的又老又丑,却和某个女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估计那女生跟他勾搭,一部分原因是这老头的儿子在学校门口开了个大饭店。管理员就利用“职务之便”,把中间的隔间收拾出来,作为两人幽会的场所。如此想想,在这种状况下幽会也是满刺激的吧。我半夜听到的门声可能就是那个女生开门的声音。隔间有两个门,女生拿着这边的钥匙,管理员晚上从男生那边进去,即使被人看见也没什么不妥,他就说他查房。原来那女生住在二楼,后来又搬到了三楼。如此这般,那个倒霉鬼某天正好看到311放蛊,成了蛊的食物。
对于我来说,现在算是真相大白了。许俊一头雾水,已经开始怀疑C楼的传说会不会是真的了。我笑,叫他慢慢去猜吧。
《乾州厅志》记:“苗妇能巫蛊杀人,名曰放草鬼。遇有仇怨嫌隙者放之,放于外则蛊蛇食五体,放于内则食五脏。被放之人,或痛楚难堪,或形神萧索,或风鸣于皮皋,或气胀于胸膛,皆致人于死之术也。”
蛊并不可怕,也不嗜血。只是因为那两个男生喂养方法不对,才惹了大祸。在苗寨,蛊主皆为女性,男人阳气太重,是养不了蛊的。而且饲蛊决不可以人血,只将其吐入盆中食水即可。他们是男人,又喂了人血,那蛊就自然就失控了。
“草鬼婆”又叫“蛊婆”,《永绥厅志。卷六》的记录,真蛊婆目如朱砂,肚腹臂背均有红绿青黄条纹;真蛊婆家中没有任何蛛网蚁穴,而该妇人每天要放置一盆水在堂屋中间,趁无人之际将其所放蛊虫吐入盆中食水;真蛊婆能在山里作法,或放竹篙在云为龙舞,或放斗篷在天作鸟飞,不能则是假的。所有的真蛊婆被杀之后,剖开其腹部必定有蛊虫在里面。
事情解决后,我顿时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几乎所有的人被吸血鬼的故事吓的都惴惴不安,真是可笑。现在我只想好好的洗个澡。许俊家的浴室很宽敞,一个大浴缸非常适合洗个泡泡浴,我摘下隐形眼镜,脱下睡衣,站在镜子前细细打量着自己——
目如朱砂,肚腹臂背上的红绿青黄条纹若隐若现……
草鬼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