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另类聊斋.白狐仇怨
书名:夢魔驚魂 作者:诸葛风 本章字数:8984字 发布时间:2023-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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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另类聊斋.白狐仇怨

 

狐狸,过去在我们胶东一带叫貔子。据说这东西相当有灵性,年数多了还 能变幻成人的模样,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很少听说它伤害过人类,除非是有人惹了它们。

我老家邻村先前有个人叫老凡,据说他很喜欢小猫小狗。一次他进山,在一个草堆里发现了三只小狗崽,浑身呈灰白色,胖嘟嘟的很是可爱,就把它们捡了回来。他家里养着一条大黄狗,刚生了一窝小狗,他就把这三只捡到的狗崽拿过去想让它喂奶,不曾想大黄狗一见就死命地咬。外人说这不是狼就是貔子,劝他送回去,他不听。

当天夜深人静,就听屋顶上传来一阵阵低沉地怪叫,似年老女人的哭声又不太像,听着瘆得慌。全村的狗一齐狂吠,闹得人人不得入睡。第二天大伙又劝老凡把它们送回去,可是老凡的脾气非常犟,谁劝也不听。他到村里一户人家借了一支土槍,装满了火药。

是夜,怪叫声又响起,老凡打开门走出去,朝房顶上一看,月光下,只见一只硕大的貔子蹲在屋脊上,浑身的毛色雪白,眼里闪出两道蓝幽幽的光,直盯着老凡。老凡端起槍,狠狠地一搂扳机,就听“嗵”地一声闷响,貔子不见了,槍管却莫名其妙地炸开了膛!老凡的两耳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摸,到处是血,惊得他把破槍一丢,赶紧回屋关紧了房门。一会儿就听院子里“呯啪”乱响,全家人吓得都不敢出去。

天一亮,家人出来一看,就见屋顶上的瓦被揭掉了一大片,就想赶紧把那三只惹事的小貔子送回到山里,谁知过去一望傻了眼了——三只小家伙全饿死了!老凡非常后悔。

过了几天,老凡背着小孙女到邻村去看大戏,往回走时夜色已经很深了。两个村子相隔也不过三里地,迈过一个坡顶就到,谁知这次走了很长时间却还 没有看到村子的影子,老凡就感觉不大对劲。他顺着月光往前看,发觉这条道比平日宽了许多,且很直,印象中好像从没有走过一般。他正在犹豫,背上的小孙女睡觉醒了,对着他耳朵说:“爷爷,前头有条大狗。”老凡心里一紧,他顺着小孙女手指的方向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他知道坏了,问:“什么色的狗?”小孙女说:“白白的。正回头看呢。”老凡心里有数了,干脆不走了,坐在地上吸起烟来,一袋接一袋。小孙女说:“大狗围着咱转圈圈呢。”老凡故意大声道:“让它转吧,咱今夜不走了,气死它!”又过了一会儿,那貔子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消失了。老凡怕再吃亏,也没有敢走。

天一亮,老凡起身一看,吓了一跳!原来他们夜里就坐在沟边上,再往前走两步就是一条大深沟。这地方他熟悉,离村子十五、六里地,叫万丈渊。奇怪的是,山上岩石陡峭、荆棘密布,平常就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很少有人能上得来,他爷孙俩是怎样上去的呢?

这件事发生不久,老凡在山上锄地,因为离家较远,每天他都让老婆子来送饭。他老婆是小脚,走不快,经常日头偏歪了才送来。这天也不知怎么了,离中午还 有一竿子呢,这老婆子就颤颤巍巍挑着担子送饭来了。老凡迎上去就一顿数落:“你个死老婆子,要么晚要么早,怎么没有个准时候呢?!”这老婆子也不吱声,放下担子就走。老凡掀开竹篓一看,见是雪白的牛蹄卷子(一种像牛蹄形状的馒头),尚热乎乎,心里很高兴,一口气吃了四个,又抓起水葫芦喝了一通水。总觉得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又干了一阵子活,猛一抬头,忽然看见老婆子又回来了,而且肩上还 挑着送饭的担子,老凡很是纳闷。待她来到跟前,老凡板着脸道:“你这死老婆子今儿咋地啦?已经送了饭我吃了,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又送来了,该不是脑子坏了吧!”

那老婆子吃了一惊,懵懵然道:“我今日只送过这一回,什么时候送过第二回?我看是你老糊涂了吧!”

老凡怔了一怔,回头再看,却见先前吃过饭的地方竹篓变成了驴笼嘴,里面尚有吃剩下的东西,细一看,那里是什么牛蹄卷子,分明就是两个黑乎乎的马粪蛋蛋!再看那个盛水的葫芦,此时已变成一个死人骷髅头,里面黄混混的不知是马尿还 是驴尿。老凡只觉得一阵恶心,“呜”地一声吐出一堆脏东西来。

 

婴啼

有些办公室里很少办公事,就像老板或者营销部的,只不过前者指挥别人去外面办公后者被别人指挥,我在的地方不过十几平方米,除去打印机书桌电脑外所剩空间一目了然,还好大家很少同时呆在一起----除了周五的统一排版印小样之外。

也正是如此,我几乎和老黄是一个礼拜才见一次。老黄并不老,也不姓黄。他是专门负责娱乐版块的,此人相当八卦,不过想想是职责所在,也就不觉得讨厌了。

他没结婚,准确地说是刚离婚,他们那个部门离婚是家常便饭,换老婆比换底片勤快,有时候搂着相机的时间比搂着女人长。

可是我最近每次听见他接电话时,总能传出一阵阵婴儿的声音,有时候是哭声有时候却是笑声。我曾经问过他是不是用了那种小孩声音的铃声,但他却说没有,而且还奇怪地说他压根没听见。

最有意思的是,老黄似乎越来越高兴,他的运气很好,有几则大新闻都被他独家捕捉了,最夸张的一次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男明星深夜上街急着如厕,一时没找到就随意躲墙角解决了,结果这也被他拍到了,简直是神了。

后来这男明星要告他,老黄不在乎,官司打下来两人都红了,后来还成了好友,只是那明星央求老黄拍拍小便也就罢了,其他事情给留点脸面,于是老黄也一夜之间成为报社的台柱,报纸发行量猛增。

一个多月来,几乎所有重大事情发生时他都在场,不过大家问起来,他都说只是运气而已。想想他上个月还因为一篇报道失实,闯了大祸,还好社里念他资格老才抹平了过去,也可能霉运走到头了吧,所以现在一路风光。

看着老黄接过电话又火急火燎地出去了,我不禁笑了笑。

老黄出门不久,他抽屉里居然又传来了手机的声音。我只好翻出来赶快追下楼,但老黄已经不见人影了,我只好自己接了电话。

话筒里面只有一个婴儿的哭声,非常刺耳,我喂了半天,哭声却越来越大。

我是对着听筒的,但哭声却感觉从后面,或者说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将我包围起来。

我觉得有些不对,立即合上了电话。

这时,自己的电话居然响了起来,居然是老黄的号码,可他不是没带手机么。

 “欧陽啊,和老总说下,晚点出大样,我又拍到好东西了,就这样,我不多说了。”说完,电话就挂了。

这么说我手里的电话不是老黄的。

但那个手机显示的却正是老黄家里的电话。想想现在没事,忽然有种恶作剧的感觉----难不成老黄偷偷地金屋藏娇,还多了个娃娃,估计刚才是那女人打的,听着是我的声音就不敢说话了吧。

想到这里倒也解释得通了,老黄家我也认识,很久没去,干脆去拜访下,而且要在老黄回家之前到,一想到到时候老黄惊愕尴尬的表情我就想笑。

周末只是例行的三校,工作不多,我招呼一下就往他家赶了。

说话间我就到了他家,按了按门铃,毕竟要见新黄嫂,我稍微提了些水果和蛋糕,可是门却不见开。我又按了下,不过这次时间比较长,站在厚厚门外的我几乎都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声了。

门终于开了。

摆好例行的笑容,低着头刚想把提得手酸的食品袋子交过去,冷不丁却发现眼前一个人也没有。但门却是开的。

咀嚼

这下轮到我尴尬了,只好喊了句:我能进来么?喊过数句觉得有些不耐烦,心想这个老黄,怎么找了个这么不懂规矩的女人。

我原以为开门的人可能躲在门里,可当我带上门时,却依然没人。

整个房子不大,几乎可以一目了然。但我始终感觉不到有人在,我又喊了几句,回应我的只是自己的声音。或许新嫂子耳背吧,但那孩子不可能也睡得如此死吧?我纳闷起来,于是踮着脚走进内房。

房间一个是空的,放着一些杂物和旧家具。另外一间只有一张单人床,那床我认识,还是我上次帮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床旁边只有一张书桌和摆放在上面的电脑。我没有看到半点关于女人或者是小孩的衣物。

当我转身想要去厨房看看时,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和吞咽咀嚼食物的声音。回头一看却只发现满桌子的食物渣滓,蛋糕和水果都没了。

即便是吃东西比赛,这也太快了,或者说,人是不可能吃那么快的。

现在这房子只有厨房和厕所没看过了。那东西只能躲在这两个地方。

厕所不大,里面什么也没有,厨房也只是几平米,不过灶台下有很多大柜子。我一个个柜子打开,无非是锅碗瓢盆和暂时不用搁置起来的厨具,不过最后一个柜子旁边却散落着一些黄色的犹如小米一样的蛋糕屑。

我将手慢慢伸过去,刚想打开柜子,大门却响动起来。老黄回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老黄吃惊地望着我,他一头的汗,脸被烟熏得乌黑,手里小心地握着相机。

 “这不你把手机落办公室了,我也很久没来了,所以顺便送过来,不过有人帮我开门,但进来后却什么都没看见啊。”

我故意把“啊”字拖得很长,老黄脸色有些不妥。

 “老黄,你家里到底养了什么?”我猛地追问一句。

 “没,没什么。”老黄有些慌张,我看见他手里好像提了袋什么,趁他没注意我一把拉过来。“让我看看你买了些什么,中午我就不走了,在你这里混口饭,”我的“饭”字还未出口,袋子里一股腥臭便扑鼻而来,我急忙对光一看,里面居然都是血淋淋的内脏。

 “不关你的事!”老黄有些生气,一下把我推到大门口,还指着桌子上的垃圾骂我,“你这哪里像来做客的,把我家弄得乱七八糟,快走快走,我收拾完还要赶下午的文字稿。”接着不由分说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那天后,老黄照例是一个星期来我这里拿一次小样,但不再和我说话,更不再和其他人说话,接手机的时候,婴孩哭笑声音居然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仿佛听见两个老黄在说话,犹如双声道或者回声一样,不同的是一个苍老些,一个却异常稚嫩。

老黄依旧是到处抓新闻,或者说新闻到处抓他,他几乎抢了报社所有栏目的摄影记者的饭碗,每月领取丰厚的报酬。

只不过,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原本头上还残存的几块绿洲也全面凋零了。眼圈黑黑的,皮肤也由黄变得像搅拌了水泥的砂粒色。

终于有一天,他拉住了正要出门的我。

 “来,来我家好么?就晚上,我有事情告诉你。”

怪物

下午下班后,我买了点卤菜,和老黄一起回家。路上,我特意没让他坐车。

 “到底怎么回事?想让我帮忙就最好别隐瞒。”我问老黄,老黄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最终才哽着嗓子慢慢说起来。

 “我开始还以为拣到个宝贝,可是现在看来它已经紧紧粘上我了。”老黄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次事后我差点丢了工作,老总和同事也压根不拿正眼瞧我,加上年纪大反应慢,跑新闻也跑不过那些年轻人了,于是天天酗酒。

一次我酒醒后却发现一件怪事。

我去背包掏手机,却发现有两个。都很像,我分辨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因为另外一个外壳有一点被碰掉的痕迹,正当我纳闷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里面是个女人的哭声,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根本听不清楚,但主要意思还是明白了,她要我照顾她的孩子。

我听得莫名其妙,就把手机挂了,可是没多久我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非常凄惨。当时是深夜,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到处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居然是在背包中。

我把背包所有的东西都抖落出来,最后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大小的家伙,一出来就“嗖”的一下不见了,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老鼠,赶紧拿来本书想追赶。房间的光线不亮,我发现那东西在高速地运动,而且还在不停地哭泣着,声音越来越大,让我心中郁闷非常,于是我大吼一声:“别嚎了!”

那家伙居然停了下来,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它。这东西的整个身体是黑色的,就像涂了煤渣一样,长而尖细的耳朵高高竖起,样子犹如小孩子,但却小得多,最令我不舒服的是,它的眼睛像充血一样诡异地跳动着红色。手脚四肢如同壁虎的一样,牢牢吸附在天花板上,扭过头盯着我看。

接下来让我更惊讶的是,我居然听见了刚才自己的那一声吼叫:“别嚎了!”

和我的声音一模一样,就如同录音机回放一般,不过仔细听还是带点稚嫩。那小家伙仿佛很高兴,不过似乎只是会这一句,接着又开始发出婴儿的哭喊声。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那电话又响了。

 “你看到我孩子了么。好好喂养它,它会帮助你的,记住,别让它轻易说话,因为它说出来的都会成为现实。”说完,电话就挂了。

为了让那个家伙闭嘴,我也没多想,随便找了点吃的----比如我吃剩下的面包或者饼干。小东西一见,马上跳了下来,趴在我手里狼吞虎咽,吃完后就不动了,仿佛睡着一样。我猜想估计是一种有钱人的宠物吧,这年头钱多了烧包,那些贵妇人都喜欢与众不同,养些阿猫阿狗都无法满足她们了,眼前的估摸着也是一种会模仿人声的不知名动物罢了。既然这么想,我就让它睡一夜,然后明天再去找它的主人。但我想错了。

半夜的时候,它忽然叫了起来:“楼下有人被车撞了!”它不停地重复这句,可当时还是凌晨两点不到,我被它吵得烦躁,于是想下楼去超市买瓶啤酒,结果居然发现超市老板出来倒垃圾的时候真的被车子撞了,我稀里糊涂地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这一带的人很早就睡,他被撞断了的肋骨刺进肺部,根本喊不出来,要不是我下来,他必死无疑。

这件事后我开始相信那女人说的话了。果然,所有还未发生的新闻它都能预先知道,我只需要拿好相机,在指定地方等待便是。下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靠着所谓的预言,一下成了社里的名记,它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毫无例外地发生,有时候,我还真怕它冷不丁说一句“我快玩完了”之类。

 “而最令我不安的,它居然会长大,由一个婴孩逐渐长大了!”

老黄说到这里,几乎全身都在发抖,他添了添嘴唇,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

 “长大?”我奇怪地问。

 “是的,它甚至开始慢慢变成一个成人,而相貌却……算了,我说不出来,你和我回家就知道了。”老黄忽然加紧了脚步,我抬头望了望,已经到了那栋楼前了。

腐肉

开门的时候老黄手都在抖,好不容易打开,里面却一股子臭味。外面的灯光还没消散,我感觉到臭味来自客厅的一个角落。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蹲在那里,不停地往嘴巴里塞些什么。

它似乎发觉了我,猛地跳起来,像猴子一样敏捷,但又如老黄所说,如同壁虎一样趴在对面的墙壁上,伸出黑色的舌头,警惕地望着我。

我惊奇地发现,除了那对长耳朵和鲜红的眼睛,这个怪物居然长得和老黄一模一样。我回头望了望老黄,一时无语。老黄则摇头苦笑。

无论如何,我得走近点看看。抱着这种想法,我向前探了一步。

 “你会摔倒。”那家伙居然说话了,而且俨然是老黄平日惯用的强调口吻。

还没等我反应,果然脚底一滑,“啪”地摔在地上,我顾不得揉屁股,看了看地面,没有任何东西,我居然是莫名地摔了一跤。

墙壁上的“老黄”咧开嘴笑了笑,缓慢地爬行到我身边。

到了近处,我更觉得它嘴巴里的臭味非常浓。

 “它天天要吃这些生的内脏,还最喜欢等腐烂以后再吃。”老黄强忍着走过去,提起墙角被血浸透的塑料袋。

 “我真的快发疯了,每天对着一个酷似自己的人。”老黄一边说,忽然一只手伸进袋子,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做一样。

我吃惊地望着,他用手拿起一片破碎的猪肝,毫不犹豫就往嘴巴里塞。我连忙大喊一声,冲过去打掉了他手里的东西,这时候老黄才如梦初醒似的望着我。

 “我,我到底他妈的在干什么?”老黄看见满手的血污,痛苦地喊道。

 “你在喂养我,你吃就等于我吃。”那家伙居然笑嘻嘻地回答。这次他没在爬行,而是跳下来,如正常人一样走到我们面前。

 “你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像极了老黄的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揉搓着自己的脸。

它的脸在剧烈的老化,仿佛是在水中揉搓着的一块烂布。

而老黄的脸居然也在慢慢地变化,眼角的皱纹慢慢地延伸出来,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缓慢地割过去似的,而老黄的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

 “我要死了,你也要死了。我就是以后的你,我所看见的听见的就是你以后看见的,听见的。”它依旧是用着老黄的声音,但无比苍老。老黄忽然发疯似的痛哭起来,接着又冲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他的手里提着把菜刀。

我来不及阻止,因为菜刀明显不是砍向我,这种情况下老黄的眼睛看不到一个人。因为我发现他的眼睛也变成红色了,和那个怪物一样。

手起刀落,仿佛拆卸零件一样,“老黄”被老黄剁碎了。第一刀就砍掉了脑袋,以后每剁一刀,那怪物都在呵呵地笑着,地上滚动的头颅却依旧说着话,犹如背诵经文。

 “你杀了我,就是杀了自己。我的样子就是你以后的样子。”重复多遍后,头颅最终还是不转动了,伴随着黑色如同粉末状的东西洒遍了整个房间,那些断裂的残肢都融化掉了。我打开客厅的窗户,风灌满了这里,没多久,客厅里又恢复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事了?”老黄好像得救了,虽然他看上去更老了。可是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老黄犹豫地接了,但接完后脸色更难看。我听见手机传出一个女人的哭声,老黄把手机递给我,我耳朵里听到的只有一句话。

 “你杀了我,又杀了我儿子么?”翻来覆去的就只有这么一句。即便是隔着那么远,我也听得异常清楚。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老黄不再出声,我安慰他几句,只好回去了。临走前,我不放心,拿走了他的刀,而他犹如个木头人一样,靠着墙坐着,抱着头低声哭泣。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报社,还好这时候依旧有人值班,我调出了总社以前的存档,关于老黄上次社内处分的存档。

原来那次老黄报道了一位未婚怀孕的少女,而她原本是希望借老黄来向社会求救,并希望让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悔悟,但老黄擅自把她的照片登了出来,并将女孩写成了富商的情妇。按照老黄平日的逻辑说,既然有照片就要上照片,要不然白拍了,这样才显得真实。结果很悲惨,女孩是外地打工者,求助无门后跳楼自杀。死了人,多少闹大了,不过还好她在这个城市连个熟人都没有,老黄的责任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据说那天女孩是半夜跳的楼,临死前她打了个电话给老黄,不过老黄根本没去接。

而且尸检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不见了,只是在尸体双腿下面有一道延伸很远的血迹,就如同爬行过一般,而那个手机也不见了。

女孩有照片,就是老黄照的,同时还有另外一张,不过是尸检官拍的,老黄的那张清秀可怜,而死去的那张也没多大变化,只是眼睛通红而已。

我关上电脑,不知道明天老黄能否还能来上班。或许,即便他还能来,也不过是个躯壳而已,魂早没了。

至于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今天,还是女孩临死的那夜,我说不上来。不过即便是娱乐记者,似乎却也在经常制造悲剧,究竟是娱乐了那些读报纸的人,还是娱乐了自己,那就不知道了。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个微暗的森林,一个奔跑的男子,他喘着气,脚下感受不到自己踩到的是枯叶还是淤泥,他只是拼命的跑,他似乎在被什么追逐着,然则视角转向后面,只看到一片雾气,然而雾气里伸出了一只手,他已经跑不动了,面临着那只手就这样站着,手却消逝了,他的胸口一热,再转过头,一只高峻的满身是血犹如异形的怪物咬向了他。

  罗明从梦里惊醒了,他妻子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睡的很是香甜,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看到妻子白白的胳膊还以为是梦里的怪手,狠狠推开了,他妻子于珊就这样被他弄醒了。

  于珊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罗明没有剖析,下床后迅速倒了杯开水,一饮而尽。

  “你做噩梦了,仍是心里又不舒适了。”于珊关切地问。

  罗明喝了点水,感受很多多少了,就淡淡的说:“心口憋的难受,没什么事。”

  ……

  早上天很暗,夜比想象来的长,罗明失眠了几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天亮。

  妻子也没睡好,眼睛上也带着黑眼圈,她无精打采的给罗明做了早饭,就速速的出了家门,去上班了。

  罗明点了根香烟,悄悄地吸着,他没有感受到失眠后的疲倦,只是感受身体轻轻的,有许多小虫趴在身上。

  他吃了几口开水煮挂面,又从包里的最深处拿出百忧解,就着面汤喝了下去。时间到了七点,罗明就出了家门。

  ……

  罗明在江海市第五人民医院事情,是精神科医师。

  第五人民医院,在江海市人们通俗称它为“疯子院”。

  实在这只是江海市精神专科医院。

  医院里收治的疯子很少,大部门是抑郁症和精神缺陷患者,另有些外因性精神创伤和癫痫病人。

  在沿海和一些大都会,精神诊疗不是什么新鲜事,抑郁症状是生涯速率加速的都会人的普遍症状,有点心理问题看医生没什么大不了,然则江海市这块仍是小我私家人避之不及的禁区,除了少部门痛苦的离死只差一步的人,否则谁也不愿来的。

  罗明今年35岁,十年前名校心理治疗专业结业分到这个都会当医生,原本按他的学历和资历,升到主任医师没问题,然则他缄默寡言,态度冷漠,事情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又不逢迎向导,久而久之,他成了医院里最没话语权的谁人。

  他有躁郁症,这个隐秘只有他自己知道,5年前,他那时是个态度努力,对病人热心的青年医生,他那时还在心理咨询室坐班,有一天,一其中年男子来这里求助,这个男子是个生意人,停业后,妻子跟人跑了,整天郁郁寡欢,想着求死,家里的老母亲带他来看病,年轻气盛的罗明在听了男子绝望的求助后,居然数落起患者来,这是心理治疗的大忌,但他以为骂醒他比抚慰来的好,他评述完患者后,给患者开了2 2病房,住院。

  男子厥后一句话没说,住院后只是发呆,晚上罗明值班,后午夜,护士告诉他,有人自杀。

  中年男子用裤带在病床的床头打了个活结圈,头伸进内里,蹲着把自己吊死了。

  中年人的眼睛由于勒的太狠都突出了眼眶,耳朵和眼睑都流着玄色的鲜血,嘴龇着,白森森的牙齿露在外面,感受像在笑,又像在哭。地上黄色的流淌物发出臭味,秽浊的器械还不住的从死人的下身流出。

  罗明第一次瞥见自杀死的人,他禁不住吐逆,最后把黄疸都吐了出来。

  病人病历上纪录,罗明治疗方案是合理的,病人是由于抑郁发作而自杀,医院和主治医师有一些责任,然则主要责任是病人家人看守欠妥,当天没人陪护。

  医院厥后也出了点钱了事,这件事就这样已往了。

  罗明溃逃了,他开始天天失眠,紧张,他再也无法正常面临来咨询的人,每次听完患者的叙述只是开药了事,最后连这个也坚持不了,他就转了科室,到了精神障碍科。

  罗明一直吃百忧解和抗幻药,只有这样他才以为自己还能委曲在世。罗明怕见医院里和他一样的病人,一见就以为自己也没什么希望了。

  ……。

  医院里来了个小孩,叫小童。小童今年6岁,两个月前被人拐卖,警员把他救回来后,他就酿成了痴呆。

  罗明记得这孩子被送来的时刻就是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看着给他做检查的医生,罗明不是孩子的主治医师,然则这孩子归他们这个科室卖力,他免不了要介入治疗。

  孩子是个单亲家庭的,现在和他妈妈住一起,孩子的妈妈是个漂亮的少妇,长得很像年轻的刘嘉玲,而刘嘉玲是罗明的梦中情人。

  孩子的妈妈滔滔不停向主治医师诉苦,说到伤心处泪水像雨一样绵延不停,罗明在心里想,果真女人就是水做的骨血。

  2 3病室紧靠2 2病室,2楼现在不住郁闷症患者了,然则罗明依然不喜欢去那里,尤其在2 2病室门口,他总感应有一种吐逆的感受搅动着自己懦弱的肠胃,那门牌号像一个诅咒,把他带入一个绝望的深渊,然则他始终回避不了,那层楼住着他们科的病人。

  罗明喜欢呆子样的患者,他以为呆子不用思索,不用恐惧,自己要是个呆子,也就解脱了。

  小童来到医院后,医院答应不惜价值治好他。

  罗明听科里的人说着小童的事情,知道了些那起案件的也许,然则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就一通俗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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