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左传》,鲁门后士,而高踏赤鯶,奉承书卷,毁之以三桓。三桓者,孟孙、叔孙、季孙是也。1宗方失位,巫礼更讽示以芰荷芙蓉,固怒尔。然怒则何及?其若陈氏,自事新国,自弃周州,而与小人操赢,固为王帝,而五国并举,合死道也。2
无事,不见县官,款见独醒于其室。孟嘉帽落,而四座见客,理事、行从、乌衣南班,天下协和,惜独醒勤俭,令我汗颜失色,不见汤谷鱼笱,难烹炙极味3。其间有一君金公,本地孙公秦赘远萼所生,出即有雄志,谓吾国当建龙旗于旧都、斩蒋林汪三袁于建业,颇得戏里魏武强韵,更言敌国为晋宋、吾邦为魏金,正是颇得塞上王气,惜未入军台制宪,惜也,惜也。又听御弟游幸诸事,矢口成言,后值满铁盛况,匆促之间,龃龉而去。
祗候令才,畏以赤鯶,畏以赤鯶,一之为攀龙李,一之为三世羊4。然终欢乐,念十年之蓄积称遂,天下举礼,万民协和,世事亦如满洲图书会社之代商务印书馆,满洲三利会社之代民国诸事业,岂足道。欲赴柳条路某室,见吉冈门下,知云卷舒,不去。
茶亭读报,知王凤阁败。闯寇轻兵,不较散叛,而为忠义新士献纳。曾谓如是而已,岂为大事?然诸报则言天兵尽力、五族齐心,平乱后又群小兽散、万民安枕。其学可终乎?本欲茶后去某君处,谢其赠高宗纯皇帝御书之恩,得此喜讯,终无扰某君之心。5
这亦不去,那亦不去。不去在舟,载何之舟?
楚绪叔之孙楚政台先生的解释:
1、这一时期楚蕴叔因完成《辽文囿衡》一书的编校,“受诏入见”,但最终没能见到溥仪,仅通过金宝庆与胡嗣瑗“承函对事”,更是在文教部“受尽鄙辱”,对“朝野今况”的愤懑更重。又楚蕴叔常言,“我之在乱世,浊蔽非常,竟以桓温、垣墙同也。”所以三桓即是三垣,而楚蕴叔在伪满时期的贺表里常称关东军、关东军宪兵与满铁为外三垣,总务厅、遗老“群贤”与“协和生民”为内三垣。
2、此处混淆了齐鲁诸事,实为讽刺伪满文教部。表面上看,楚蕴叔与伪满文教部总务司长皆川丰治有关于私人财产的个人恩怨,又根据父亲(注:楚绪叔四子楚应皋先生)的说法,时任文教部大臣的阮振铎认定楚绪叔曾在郑孝胥的授意与支持下,于沈阳报界发起过“反阮活动”。但深究起来,楚蕴叔作为“擅弄权雾”(罗海静评语)、游离在掌权遗老与留日旧人群体间的“与国逋客”,利用其实则有限的人脉资源,在奉天、大连构筑起一定程度能够影响到华文乃至日文和教会报界的威信,或许这才是其受到曲抑的真实原因。
3、楚蕴叔晚年“喜吟诗辞”,惯取诗经楚辞词汇典故作隐语。汤谷对应蒙汜,以日出对日落;据毛诗,鱼苟即罶,又名寡妇苟,寡鲜相对。又以勤俭称宝熙,实则要以“克勤于邦,克俭于家”引出“不自满假”,即楚蕴叔于公众场所称呼伪满的一种特有方式。且汗汉通、极味与疾味音同,所以是讽刺伪满五族协和的一段。后面对伪满官员金效铨的“夸赞”也是“讽情大于词义”,我提醒诸位在研究楚蕴叔此人时,一定要立足于其人的“乖狡非效君子,诟咭而否贤良”,仔细而大胆地运用现有的材料,结合日记、同时作品和他角度的品评和档案去看待这个人,切莫因谨慎解读的良好治学品性而失了此人的本意。
4、在这一时期,楚蕴叔常用攀龙李指代统治伪满的日本人。身为遗老中较有政治手腕的郑孝胥曾以公羊三世说比拟出了“共氏三世”,与郑孝胥相交的楚绪叔对此多有嘲讽。与时人常谓郑孝胥赴满佐政只是“窃于私利,岂为勤王”不同,据王师观《惭苔未订集》载,楚绪叔对郑孝胥的评价为:“以侍奉为文骨,以相国为人执,以防共(共和,共产,共管)为愿心,以反共为民本”。楚绪叔亦多次在与南方友人的通信中明暗宣示,在“皇业”与“三共”上的偏执与其好斗、上进和狂傲的心理结合成就了郑孝胥,而“其余诸公,十八无其远志,十九无其雄心,十十无其才能,而十十有其痴妄”。
5、此人即他塔喇·明熙(谭明熙),满洲镶红旗人,曾为官礼部,好金石、书画,亦能作之,在此时期是满洲大同学文会的成员。此人本身事迹不多,与楚蕴叔也交情平浅不算紧要,可他本人有一养子名忠瑅(谭中瑅),其人生卒年不确,通常认为生活在1870年代至1950年代,自云福州协领家子,少时在福建发财,宣统北洋时混迹京津,拜年纪长他不多的明熙为父,明面以茶戏为业、开设书画院招揽旧人,暗里有替紫禁城内贩送财货情报的经营,也经营烟馆博坊娼馆之类,九一八后不久将生意移到东北,在奉天扮演一阔绰慈善家,实则经营走私,常以人货往来四境。明熙为人“雅静好宁”,与遗老社群来往似多实少,楚蕴叔在处理“南间事情”常与之合作,所记之大部分“与明熙晤”,实则是与谭中瑅往来。
另,马编辑先前不知为何写在校勘处的话:“这就是遗老的yygq和无能狂怒?还有这真的不是子孙后代在给老祖宗找补吗”,十分不妥,我已经删了,提醒下他下次注意有什么话自己私下说,不要让大家尤其是长者们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