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平没有倒下。
他大叫一声,一腿跪倒,身体一歪。手中盛了熔化铜汁的转勺也一歪,撒了一些出来,在地面上不知碰到了是水还是泥,吱吱冒起大量蒸汽。
随着他的叫声,他的上体坚持转动,两臂居然把那勺子歪歪举到了后上方,向这边兜转!
那盛了一千多度高温铜汁的勺子堪堪兜转到陈万平身体斜上方。
又响了一枪。
子弹打在老陈另一条小腿上。
老陈摔跪下去,手臂转动的余力,将盛了铜汁的勺子继续向前向下,正好到达他自己身体上方---铜水火红如瀑布,直泻而下!
陈万平狂吼半声,便没了声息。
浓烟夹杂着焦臭,随着陈万平的身体剧烈抖动扭曲,轰然向四周爆开!
所有的人都嘶声惊呼。
连姜贵都惊吼了一声,他同时将一发子弹准确地打在陈万平的咽喉上。
陈万平的身体一下向后摔出,不再抖动。
姜贵看都不看,嘴唇紧闭,出门而去。
几个人都跟在他后面跑出来。
焦臭的烟雾中,易某连滚带爬地出了门,一出门就又摔了个跟头,爬起来又跑。
老代表把烟丝包打开,手抖抖索索地,怎么也装不上烟斗。他索性把烟斗扔在桌子上。
“万平同志,万平同志!”
老代表嘴唇颤动,眼中血丝布满。
知陈万平牺牲惨状,老代表又是一宿没睡。
他曾经与陈万平长聊几次,从大革命到现在的地下斗争。
两人经历相似,心气相通。
老代表觉得,陈万平调来洎江,加强了洎江地下党组织的领导力量。
他有几件事和陈万平商量,老陈提出了很好的意见。
老代表准备在一个适当的时候,直接向七号老师提出,由陈万平同志来主持洎江地下党工作,自己当助手。
只要对革命事业对主义有利,自己干什么都行。
申强把驳壳枪擦干净,细细地装好,插到腰间,右手一抬,一把拽出枪,又轻轻合上机头,再插好,呼啦又拽出来,再插回去。
他的动作很快,旁边的人都看不清。
老郁看看老代表,又看看申强,不说话,低头卷烟,连卷了两次,都卷得松松垮垮,第三次才勉强卷好。
老代表见了,又拿烟斗,镇定了一下,慢慢装上烟丝。
他和老郁点了烟,看申强拔枪插枪。
申强又拔了几次,把枪放在了桌子上。
门响,佘老板进来,说:”打听到了一些情况。”
听佘老板说完打听到的情况,三个人都有些愣神。
申强说:“他妈的,人说狡兔三窟,能找得到他,就是他的死期!现在,他干脆就这一窟!”
老郁道:“这他娘的,不是狐狸洞,这是老虎窝!”
老代表说:“这狗日的反动派,摆明了要让我们着急,和他们硬干!”
情报说,易某人住在了侦辑大队,和侦辑队员宿舍隔壁。
他有时候天亮前和侦辑队一起出来,有时候下午天快黑时才突然出动,去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事先计划。
这两天,又被他在一个菜市场认出一个人。
那人见到易某带着人,扔下菜筐就跑!
结果,被侦辑队员从背后开枪,当场打成重伤,送到医院不久就死了。
易某对侦辑队的人说:“这人,以前在高安当过赤党。
后来没了消息,听说早已经不干赤党的事情了,怎么又到了洎江,见了我还躲?看来还是有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