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平来到洎江,汇报了高安地下党情况,安顿了后来的一位同志。然后他留在了洎江,进了工厂,并开始准备接手洎江市城关区地下党支部领导工作。
陈万平进了五金厂。这里没白铁皮的活。他当了一名铸造工。
陈万平正值壮年,身体很壮,当铸工对他不难。
组织上了解到他的家庭一直留在更南方的地方,计划在一段时间后,帮他接过来。
陈万平知道这洎江地下党工作的重要,精神抖擞投入了新的战斗。
前些天,老代表找到他,说:“那狗日的姓易的真地来了,给我们找了大麻烦。
老陈你现在,赶紧把你知道的他的情况告诉我,我们紧急采取办法!”
后来,陈万平听说,他报告的情况也用上了,高安老赵他们配合,那姓易的,被洎江的同志们弄了个大跟头,不知道在哪里猫着去了。
前天,陈万平还对老代表说:“这混蛋,真地成了个祸害!”
他还略觉羞愧,这狗日的姓易的,竟然是自己瞎了眼,发展的人!
老代表看出来老陈的不安,说:“大浪淘沙,好多人过去很革命,现在很反革命,不奇怪!
至于这个姓易的,等找到他躲藏的地点消息时候,想办法弄掉他!
不然,不定哪天,我们又得有好同志要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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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铸件的炉子离大门近,天气热了好散热。
五金厂不大,车间就是厂房这一大长间。
陈万平见到有军警来,镇定一下情绪,弯腰去看炉子里铜汁烧好了没有。
陈万平每天都坚持化装,现在的他,外貌上,和敌人描述捉拿的“陈匪”相去甚远。
一些军警经常来,陈万平每次都继续工作。
如果有问题,就简要回答一下,再专注工作。
这会儿,他看铜汁已然烧好,就戴好手套,双手稳稳地持好勺子,准备向外端动。
恰在这时候,他听见有人亲切地呼唤他。
“老陈,老陈,陈万平!”
陈万平没有转身,自顾自地挪挪手,微微一试,位置还差一些。
他到洎江以后,又改了个名字。现在他不叫陈万平,现在他姓王。
他心里,已经开骂!
“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
“陈万平,陈先生,你的朋友叫你,你怎么不答应?”
有人在他身后不满地说。
陈万平略略转身,看见约七八公尺外,一个长得很壮实的男人,穿了件黑色对襟褂子,很认真地看他。
这壮实男人的身边,站着一位脸色苍白,眉目间还算清秀的青年。
青年见他转过脸来,十分高兴。
“啊,是老陈同志,我刚才还真地以为我认错了人呢!”
陈万平心里已经骂了这青年一百遍!
“哦,先生,您是认错人了,我姓王。
对不起,活儿不等人。”
陈万平转回身来,又去端那勺。
“怎么会呢?”脸色苍白的青年在后面说,“我姓易,我们才有多久不见面?啊,是了,老陈您是怕政府不会宽大您是吧?
您就放心吧,只要您,啊!”
陈万平在这一瞬间,突然加快了动作!
他身体已经先转过来,两臂在后面转动稍微迟缓些。他的脸上,愤怒中透着一丝狰狞!
这时候,枪声响了。
姜贵很少出枪打人腿的。
他从来的习惯是,第一枪打喉咙,第二枪打胸膛。
今天算是破例。也是他自己事先想好,能抓个活的,对剿赤事业有利。
于是这一枪,破例打在了这位身体壮实的铸造工人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