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火焰在枪口的指引下封住来不及焊死的通道,节肢昆虫的躯壳因高温发出尖锐的鸣响,不时有一两只巨大的虫钳闯出火墙试图摆脱烈焰的灼烧,但很快就被持续涌出的火焰再次推向地狱。
程知行让喷火器持续工作了两分钟,直到浑浊的烟雾充斥到每一个角落。他松开扳机,朝已经敞开的铁门狂奔。
离开时他顺手把地上的钢筋插回到外侧的门把上。
虽然因为刚刚的火攻,地下区域烟雾弥漫,但他还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离开的通道——眼前只有一条道,一条笼罩在微光中的狭窄小道,一条看似给虫子同行的道路,他不得不匍匐在地上用拱土的方式前进。很快他就遇到了麻烦,在即将爬出洞口时,背上的油箱挂住了头顶的混凝土墙,而他的手臂正好被压在自己的胸前。
他卡住了。
我艹!
程知行尝试着扭动身子想脱困,然而此刻他好像听到了身后有虫子爬行的声音,内心的紧张让他努力往前拱,结果却是卡的更死了。
“嘿!有人吗?”程知行大声呼喊着,希望已经离开的同伴回来救他,“我卡住了!”
离自己只有几十厘米远的洞口处没有丝毫的回应,程知行又喊了几声,还是无人答应。他只能尽量让自己贴近地面,一点点往前蹭。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听见虫群的声音,这一次他听的格外清晰,那是金属板撞击地面的声音,很快,他又听见了撞门的咚咚声。那些爬行的勒瓦如普幼虫已经突破了他的焊接床板,现在它们里的越来越近了,只剩下一扇被钢筋插住门把的破铁门在保护他。
“艹,该死!该死!”程知行埋着头咬着牙根使劲往前蹭,额头、手臂和膝盖都被蹭出一道道血口子。
忽然,他感到一股力量把自己往后撞了一下,浓稠的粘液紧接着落在了他的头发上。他脑子在那一刻变成一片空白,甚至连紧张都消失无踪了。他闭着眼等待虫钳夹爆他的头。直到上方传来不属于虫子的声音。
“别愣着了,卢卡!快用力出来!”那人说的是西班牙语。
“索菲亚。”
抬头说话时粘液滑进了过滤器,带着化学物质的酸涩味。索菲亚用匕首捅破了他背上的油箱,那些半凝固状的稠化物流得他满头都是。
“别喊了,快出来!”索菲亚用力喘着他背上越来越空的油箱,每踹一次箱子都变得更瘪,很快,索菲亚便踹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她用刀割断了程知行背上的背带,又踹折了同样被卡在混凝土块里的的喷枪,然后她抓着同伴唯一一处没被稠化物污染的衣襟,用出吃奶的劲把他往外拽。
在索菲亚的帮助下程知行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伸展手臂的空间,很快,他就脱离困境,爬出了那个让他一分钟前还无比绝望的洞口。
“他们呢?”
“他们去找车了,什么声音?”
索菲亚也听见了咚咚的闷响,她来回转头紧张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虫子在撞门。我们得赶紧离开。”他看到索菲亚腰间别着一瓶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 瓶给我。”
索菲亚把瓶子交给他,他摸出裤包里的打火机,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厚的油污,于是把瓶子和打火机都塞进索菲亚的手里。
“你要我点?”
“如果你想我俩烧死在这里,也可以我点。”程知行摊着手说。
“该死,你离我远点。”
“离远点再扔,你不用扔得太准,扔在任何一块油污上都可以。别站在油污经过的地方。扔完后立刻往外跑,我必须离远点,我让你扔你再扔。”
程知行一边说一边脱掉被浸满油污的防弹衣和外套,幸运的是贴身的背心、空气过滤器和一颗手雷还没被汽油稠化物污染,不幸的是迷彩裤和鞋子都沾上了一些,更不幸的是,他头盔上全都是这些稠化物,他只能远离着火处。
索菲亚正专注地盯着洞口等他发号司令,只过了十几秒,她便开始着急的询问:“我可以扔了吗?”
“再等等。”
“我觉得那扇门快撑不住了!”
“再等等!”
“我听到门破了!”
“冷静点,半分钟。”
“我等不了半分钟!”
“十秒钟!”
虽然离程知行爬出来的洞口有十五米远,但此刻索菲亚是离危险最近的人,她觉得她至少听见两次巨响,她似乎能看见细长的触须从洞口冒出,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无视程知行的指令提前扔掉燃烧 瓶。然而那人总会在她出手前喝止她。
终于,漫长的一分钟后,她听到了已跑到安全距离的程知行的喊声。那人已经跑到了疗养院外,在一片空地上发号司令。
“点火,扔!”
燃烧 瓶飞了出去,落在洞口前方,引燃了地上被带出的汽油稠化物,很快火苗沿着地上的稠化物如河流般四面铺开,最终汇入洞口,形成一汪那个火湖,烈焰点燃汽油罐引发爆炸,金属碎片带着火星四处飞溅。
索菲亚在脱手的一刻就转身往外跑,她听到背后传来巨响,脖颈也触碰到了爆炸带来的热浪,她飞速地向前跑,直到跑到了疗养院外。两颗被爆炸溅起的火星子沾到了她的外套上,她伸手想要掐灭火焰,却被一声怒喊打断。
“别碰!脱掉外套!”程知行急匆匆地跑来,却又停在了离她三米远的地方,伸着手一副想要帮忙的样子,只能神色焦急的摆手比划。
索菲亚的手僵在半空,在她晃神的刹那,那颗火星子沾过的地方的火焰忽然变大了两倍。她很快意识到不对,撕扯着把外套扔在了地上。十几秒后,整件衣服就在地上发出熊熊烈火。
“好在没出事。”程知行一把把她拉得远远的,他看着地上烧成一团的衣服心有余悸地说,“这就是凝固汽油弹的威力。”
“上帝啊。”索菲亚看着地上的衣服,又看向刚刚逃离的疗养院,疗养院的门洞里不断传出黑烟,“那些火能挡它们多久?”
“至少一刻钟吧。箱子里至少还有半桶油。”
“滴——滴——”
一辆失去了三扇车门的悍马停在两人面前,莫罗按着喇叭朝两人笑着。
“嘿,伙计们!我们幸运地找到了一台还能发动的车。”莫罗说,“这辆车被勒瓦如普撞翻了,扶正花了我们不少时间,希望你们理解。咦?我们的喷火枪呢?”
程知行用手指着身后冒着浓烟的疗养院:“全留在那里了。”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查理痛苦地抱住头:“这可是一辆没有车门的车!”